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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時光荏苒(1)

  • 唯有天曉
  • 司徒瀾
  • 3309字
  • 2020-07-28 15:15:00

<唐朝.張鳴善>普天樂·詠世

洛陽花,梁園月,好花須買,皓月須賒。

花倚欄干看爛熳開,月曾把酒問團圓夜。

月有盈虧花有開謝,想人生最苦離別。

花謝了三春近也,月缺了中秋到也,人去了何日來也?

——

“慕添宇!”

……

“慕添宇,你這種性格鐵定害死你的!”慕母咬牙切齒道,手里的拐杖重重地戳向地面,也不怕地面被戳出一個窟窿來。

“哪種性格?”慕添宇滿臉木然,卻帶著狡黠的眼神兒直逼慕母。

反正,慕家長輩的偏心眼兒,遠近有名。

慕母一哽塞,氣得雙腮幫子一鼓一鼓,似雨后出現在芭蕉扇上的癩蛤蟆,粗糙的皮膚也如出一轍。

“胳膊往外拐的臭毛病!”慕母硬生生地擠出幾個字來,又詞不達意。

慕母的意思很簡單。

該是他們慕家的東西,就是慕家的,不是慕家的,爭取成為慕家的。

慕添宇的原則背道而馳。

是我的,別人搶不走;不屬于任何人的,我會爭取變成我的。

他活像開荒牛。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開得一片土,轉而心則堵。

前些天,他獨自一人到灌木叢里,所向披靡地清理雜樹亂枳,騰出來一片小竹林。

翌日,他忍不住向友人分享自己的資產多了一份時,引得眾人喝彩,又眼紅。

為了表達自己的哥兒們氣度和面子,他把三分之一的竹林劃分給好兄弟韓瀚。以表對自己多年來的照顧,一點小小心意不足掛齒。

風聲,走漏。

飄得慕母的耳里,她惱怒成羞自家的東西,便宜了外人。指桑罵槐道“韓家那小子,沒個好樣兒的。你別學他。”

慕添宇眼角上揚了一個微弧度,語氣硬邦邦,沒溫度“呵!我學大哥慕添擎?”

明明是簡單的一句話,從慕添宇口中出來卻毫無情感,又有點諷刺。

慕母一怔,后覺自己被將了軍,目光如炬地斜視慕添宇一眼,沒好氣地說道“總比他好。”

慕添宇:……

對,你兒子慕添擎最好。

訓我,不就是想讓我把竹林二二分,一份給你的大兒子嗎。

我又不傻。

可,我會裝傻。

……

光怪陸離村的慕家。

慕家,列屬于光怪陸離村的名家,因為是單親家庭。

傳說中慕父身材嬌小,健步如飛。常常讓人產生好奇,他到底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故事,和干過哪些壞事。

光怪陸離村的老一輩口口相傳,若慕父放在古代,不成仁便成義,要么是武林英雄,要么是街頭乞丐幫幫主。

村里的老頭兒津津樂道,村里的老太婆們遠而避之。

慕父長得不算可怕,人間無害那種。

奈何村里的老頭兒會死命地叮囑自家的婆娘“你別去招惹慕家的人。”

“當年有外來人找他,人高馬大的三五成群。結果,他徒手撂倒了他們,動作快如閃電。”

老太婆聽著流露出少女般的模樣,一臉崇拜。

老頭兒雙眉緊蹙,心想是不是起了反作用。秒變心機男,睜眼說瞎話道,“反正,他家神位不明。日后慕家繁華昌盛,亦是千瘡百孔不好說。最好少接觸。”

算命瞎子徐也曾經算過一卦,慕父的命數始終進不去他的算盤。

最終,不了了之。

老太婆神情一緊,不由低聲問“那她家的婆娘……。”

“打住!”老頭兒呵斥了聲,“一人做事一人當,不關他婆娘的事情。”

老太婆撇了撇嘴,作罷!

老頭兒瞇著眼,如一只黑不溜秋的兔子,渾濁的雙眸,卻透出希翼之光。

慕母,人高馬大,當年可是光怪陸離村的一枝花。

結果這支花插在慕父這坨牛糞上。

牛糞也就罷了,至少有滋養花的成分存在。不知,牛糞是被烈日煎烤過的,干巴巴了。

慕父死了。

具體是怎么死的?

連慕添宇也不曉得。

聽聞,慕父的墓地里,壓根兒沒有尸體,衣冠冢倒是有一個。

真的有?

還是假的有?

慕添宇就更加不知了。

總不能因為好奇,而撬開老子的墳,證實他的想法。

況且,用不著開棺。慕家并沒有腰纏萬貫,富得流油。古代陪葬的東西也沒有,連最普通的大銀,僅僅剩下兩三個。

雖然有耳聞,光怪陸離村方圓幾里,有的墓地會被盜,反正光怪陸離村暫時沒有經歷過。

慕添宇想想就忍不住發笑。光怪陸離村,窮鄉僻壤一個,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

要發展,很難。

再說,有村長朱林,就更難了。

慕母長得好,就是優點。也唯獨只有這個優點了。

夫在隨夫,夫去隨子。

而子未長大成人,慕母就隨大流了。

慕家孩子們善年幼,慕父的喪事可是在鄉親父老的幫助下,慕母這位婦道人家如個打下手的人般,得以告終。

至于為何埋個衣冠冢,一個是傳說,另一個是傳說中的猜測。

當年慕父外出,意在與某位大哥見面,說服其投資光怪陸離村的農業和林業,好讓村子里走上發家致富的道路。

他同大伙們說好,歸期是一個月后。

畢竟往大哥家的路途遙遠,他需要點時間。

眾人送他走,滿眼充滿希翼和崇拜。

光怪陸離村飛黃騰達的日子不遠了,值得開心。

鄉親們懷揣熱情地承諾:照顧好你們慕家,義不容辭。

誰讓你慕老是我們走上新生活的一根稻草呢!

一個星期走了……

光怪陸離村茶余飯后說天氣,依然摻和著說慕家。

又一個星期走了……

慕家的話題少了些。

再一個星期過去了……

村里人似是又燃起的柴火,慕父應該快回來了。

一個月完了。

歸期也到了。

人呢?

眾說紛紜,興許是事情難辦,再等等吧!

一個月……

兩個月……

三個月……

眾人慌了。

慕母滿臉惆悵地哀求眾人,誰能幫忙去找找慕父。

眾人你望著我,我看著你,場面尤為可笑。

最終如樹倒猢猻散,無人吱聲。

慕母苦笑著,苦笑著,就沉默了。

半年后。

光怪陸離村出現了一場狂風暴雨,塘里的水溢出來了,山上的樹林被刮得東倒西歪。

一切,一片狼藉。

村民平日種樹歸種樹,打理并不多。種下,到時再來收獲即可。

暴風雨的襲擊,村民不得不上山,扶正被摧殘的樹木。

樹得扶一把,放得以長直,人,一樣。

……

“出事了!”

“出事了!”

“出事了!”

人活一輩子,最怕這三個字。

只見苗父風風火火地往村子里跑,嘴里反反復復地喊這幾個字,步子急而凌亂,如剎車失靈的車子。

滿臉驚慌失措樣子,比見了鬼還可怕。

站在巷子口的人,面面相覷(qù),疑惑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怎就嚇成這樣。

“站住!”一聲令下的呵斥,從魏老的口中而出,威嚴不容置喙。

“什么事,驚慌?”

最怕小事一樁,引得村子里人心惶惶。

苗父猛得停住腳,身子一晃,幸好村長朱林拉了他一把,才得以站穩。

“那……那……”,苗父嘴巴哆嗦說話不利索,一句話都說不全。他瞅著魏老鷹眼睛里的警告,深深地咽了一下口水,抬手指著山的方向,“那……山上……有套衣服……。”

眾人失望透頂,一套衣服而已嘛!哪值得驚慌失措。

“慕兄……走前……穿著的那套!”

語落。

眾人神色各異。

苗父仔細盯著魏老,不想錯過他的任何一個神情。

只見魏老雙手往后身一繞,兩只手搭在一塊。深邃不見底的眸子垂向地面,整個人想入沉思的樣子。

“你們都杵在這干嘛?”一道清亮的女音,打破此刻的氣氛。

慕母出現在眾人視線里,而大伙的表情千奇百怪。擰眉成川的,太陽穴突突跳的,欲言又止的……應有盡有。

她來買醬油。

村子里唯一的小賣部,就在村頭吳家。此刻眾人聚集的村頭,個個顯露出一副奇異的眼神兒。

“呃……”,人群里發出欲言又止的聲音。然而似乎被故意掐斷,沒來下文。

慕母雙眼緊緊地瞇著,雙眸的疑慮越發越大。“哦?”

沒人回應她。

或是男人們之間的談話,婦道人家不可參與。她如是想,意識到自己多嘴了。便收住了聲,悻悻走了。不忘三步兩回頭,淡淡嗤笑了一下。

光怪陸離村的男人,無一例外是大男人主義。華夏幾千年的歷史,男主外女主內的思想根深蒂固。

偶爾一群婦人家扎堆閑聊,家里長家里短。半響,被村長朱林遣散開來,美其名曰,三個女人一臺戲,女人聚集地,鐵定沒好事。

然后立下一條狗屁不通的村規:但凡發現三五女人成群結隊閑聊,立馬捐贈一袋米充公。

說來也搞笑。

規矩一出,光怪陸離村出現一種現象,婦女們聊天,兩倆一對,一會又兩倆一對竊竊私語。

慕母手拿了一瓶醬油,走出吳家門口。垂眸不語,忽而又掀起眼皮,明亮的眸子流轉視線,瞧魏老等人。

她欲抬腳就走,卻被叫住。

“慕家嫂子。”魏老充滿渾厚和磁性感的聲音,從她側邊傳來,音色壓抑而低沉。

她轉身,目光緊鎖魏老,怔怔然。

村長朱林搶先一步,跨到魏老的跟前,肥膩的大手一把拉住魏老,輕輕搖了搖頭,意思讓他別說。

慕母看著就不爽。

這不是吊人胃口嗎。

叫住了讓,又不說話。

她停頓了腳步一會,見兩個大男人拉拉扯扯的樣子,賭氣著突然轉身,要走。

老娘她才不想聽。

大男人磨磨唧唧的。

“慕家嫂子!”

“慕家嫂子!”

“慕……唔……!”魏老急促地喚住她,怕她走掉。

慕母耐心被消磨殆盡,剛剛吊胃口的事情賬沒算,現在把她當猴耍。她沒好氣地回頭怒瞪眼,聲音冷冷淡淡“到底什么事!”

“唔……”,魏老好不容易掰開朱林蓋在他嘴巴上的咸豬手,急喊。

“慕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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