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梓歸
- 宜枝
- 66大吉
- 2181字
- 2020-03-01 09:30:00
如今,距安偌醒來有三月了,他養(yǎng)好傷便帶我回了都城皇宮。
我聽他歡喜的同我說,再有五日,他就要登基了,婚期便就定在那一日,到時候我會穿上禮服,和他一起受朝臣的拜賀,場面盛大極了,斷不會委屈了我。
我迷迷糊糊的,想著成婚,怎么就要成婚了呢?
成婚不該是兩情相悅嗎?我喜歡安偌嗎,還是安偌喜歡我嗎?好像我也不清楚。
應(yīng)該是喜歡的吧,我和他待在一起還是挺開心的。
我這兩日,瞧著那件紅色的禮服,心里有些困惑,不止因為要成婚這事,還因為不知何時,我的眼睛又好了,不用再使障眼法遮著,那血色像是自己消了,且這幾日,我心里隱隱的有些不安,也不知原因。
晨起,我打開房門,正要出去,才邁出半步我便看見了許久未見的小乖躺在門前,我抱起它時,它身體已經(jīng)微僵了。
小乖是只有靈性的貓,如今卻從澤漆山上跑到我這里,定是有緣由的,我曲起食指抵著它的額間,想看看它的靈識,可它的魂魄都開始消散了,畫面斷斷續(xù)續(xù)的。
我只看到澤漆山上,天火燒灼。
我抱著小乖,一刻不敢耽擱,只想立馬回山。
安偌正在院子里喝茶,他看見我,站起來朝我走來,眉眼里都是溫柔的笑意,可我來不及同他好好解釋,我著急的告訴他:“我要回去一趟。”
他顯得有些困惑,顯然不知我為何此時非要回去,他斜眼一瞥,瞧見小乖,正要問我,可我不知從何說起,我只好說:“我一定要回去的,你莫要攔我,我不想同你生氣。”
僵持了一會兒,最后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送我到了宮門口,說:“那就去吧!早些回來。”說罷,便送我上了馬。
我騎馬離去,雖然我說了叫他不要派人跟著我,可我還是察覺到身后有人,好不容易甩開他們,找到一處荒涼的地方,我趕忙使了法術(shù)。
我站在山腳下,不敢邁步上去,山上已經(jīng)沒有火光了,可是也沒有一點生機,我咬著唇試探的邁步,果然連結(jié)界都消失了。
等我到山口時,這山上我獨獨能看到的便只有那棵老桃樹。
說是桃樹,恐怕旁人乍一看只當(dāng)一根燒焦的粗木桿子。
我不知這里怎么變成了如今這番模樣,只能呆呆的望著,說不出話,也找不著師兄。
棲暮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后,面上沒有表情,也沒和我打趣,只說:“你回來做什么?”
我轉(zhuǎn)過身子望著他,心里的不安逐漸放大,不想計較他語氣里的不善,扯著他的袖子,我問他:“怎么了,你們都沒事吧?”
他卻望著我,嘲諷之色愈見濃郁,他說:“你怎么還能問我這樣的話呢?嗯?”說罷,猛地扯著我朝前走,步子邁的極大,我跟不上他的腳步,也掙扎不開,他手勁極大,連我抱在懷里的小乖也跌落了出去,我渾身痛極,他卻是只看了一眼,漠然道:“我說我翻遍了這荒山,怎么找它不見,原來是給你報信去了。如今這信你可收好了?”
等他把我拉到從前的院子里,便松手,推我向前,我失了力氣,跌坐在地上。
棲暮蹲下來,冷笑著對我說:“你瞧,這山上除了我還剩活的嗎?”說著卻是紅了眼睛,“百宜枝,你瞧你這次惹了多大的禍!”
我聽得他這話實在不肯信,我笑他,說:“梓歸可是修了兩萬年的道,一腳踏入仙途的,怎么會,怎么可能會死呢?”笑著笑著卻笑不太出。
“逆天而為,改人命數(shù),萬千業(yè)障,這樁樁件件,哪一件不是他給你收的爛攤子?”棲暮蹲在我面前,瞧著我哭的難看模樣,他說:“你知不知道,他死的時候,萬千業(yè)火焚身,不過頃刻之間就灰飛煙滅了,他這條命,一下子就沒了,我都來不及喊他一聲。”
我伸手扼住他的肩,沖他哭喊,問他:“清妙呢!那好歹也是他徒弟啊,怎么就只救了你一個!”
棲暮說:“師父去了佛會,趕來的時候,這山上的火旁人都幫我滅了,哪里還來的及救他?”
我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指著四周,問他:“這天火燒了一座山,怎么會就一下子燒到他呢?有時間的,有時間的,你不要騙我。不會一下子就沒了的,他不傻,怎么沒躲一下呢?”
我指著他,連聲質(zhì)問,道:“那你呢,不是山神嗎?你們從小一起長大,他是你的師弟啊!你們可是神仙啊,你們?yōu)槭裁矗痪染人≡趺茨芸粗瑓s不救他呢!”
他冷眼瞧著我說著顛三倒四的話,突然笑著看向四周,說道:“你瞧哪家山君有如我這般荒唐,自個兒山頭都給燒成了這個荒涼樣。”
我瞧著棲暮撫著焦土,語氣平淡的說:“你的血債,可全都是他為你償了的,兩萬年的修行都為著你全散去了,他如何逃的過去。”說著還是忍不住哽咽了一下,才又接著說:“你可知他那日,確實本可以活著的,天界的尊者,來得及趕過來的好幾位想替他攔住這劫,連天君都派使問他,這劫他應(yīng)不應(yīng)。可他說:‘這劫我若不受,就該應(yīng)在我家小師妹身上了,她還小,還不懂事。’如今天界哪一個不說,這么個人物竟是敗在了你身上。枝枝,你多風(fēng)光啊!”
棲暮之后還說了什么,又是如何離去的,我都記不得了,我只知道,我的梓歸被我害死了,我知道逆天改命是有劫數(shù)的,卻不想這劫數(shù)這樣大。
之后,我把小乖葬在了桃樹下,想著梓歸最后什么都沒留下來,最后迷迷糊糊的竟是睡著了,夢見那年我纏著他,要下山,他怎么也不同意,棲暮在一旁多嘴,說我凡心未收,若是下了山就要被哪家俊俏公子勾了心肝去。我聽了便又和他纏鬧在一起,梓歸在一旁淺淺笑著。夢到那年盛夏,我修成人形,梓歸笑著朝我走來,突然畫面一轉(zhuǎn),他站在樹下,他說:“阿蘼,我再也不能在山上等你回來了。”
睜開眼,天微明,獨我一個,倚在樹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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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聽你叫我‘阿蘼’。”
“這世上只給你喚我這個小字。”
“你沒了,叫我怎么辦?”
“梓歸。師兄。”
“棲暮說你喜歡我,是你親口跟他說的,我也想你親口同我說。”
“都錯了,情愛之事我從未參悟透過。”
“我會把你找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