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創造力譯叢:創造力:當東方遇上西方
- 劉誠 許娜娜 吳恩澤
- 1890字
- 2020-04-01 17:38:10
1.引言
創造力:當東方遇上西方。
它們會在何時并以何種方式相遇?
在此次會議中,跨文化比較研究無疑在所難免,如果這些比較研究能在平等無偏見的情況下進行,必將會引發意義深遠的反思和爭論。
隨著愛德華·賽義德(Edward Said)的去世和亞洲學者在媒體上發表文章,越來越多的人知曉了他的研究和著述。簡言之,賽義德在他早期的一本名為《東方主義》(1978)的書中提出了論據來反駁西方(尤其是美國)對東方(尤其是中東)狹隘和陳詞濫調的觀點。他的研究還旨在讓美國人意識到阿拉伯民族文化的多樣性、豐富性和多變性。出生在巴勒斯坦的賽義德在埃及長大并在美國接受高等教育。就像他的背景一樣,他的思維和研究也跨越學術和文化的界限。同樣地,除了反駁西方塑造的關于中東的模式化形象,他的作品還警醒阿拉伯人認識到自己獨有的特色,而不是安于接受西方人眼中的自己。
基于對賽義德的思考和研究的啟示,當我們在討論東西方創造力的時候,我們也應該提醒自己當心,不要掉入同樣的陷阱。
事實上,在東西方(主要是華人社會和美國之間)大多數涉及跨文化的話題的討論中,已經可以找到一些典型的成果和觀點。首先,西方常常使用某些占主導的意識形態(比如儒學)和觀念(比如集體主義)來描述亞洲文化和解釋亞洲人的行為。其次,一系列與之相應的事實上的先入為主的概念、觀念和假設也就常常出現(諸如孝順、迷信權威、從眾、集體主義、愛面子——而所有這些及類似的特質都被強調指出不利于創造力的培養)。
相反,我們不打算在對西方的創造力研究中采用同樣的思路。比如,盡管美國是一個基督教占主導的國家,當我們在構建理論并解釋美國人的行為及思維時,并沒有使用占主導的或者其他某種單一的意識形態。文獻實際上已經就西方人對亞洲人的看法提出了異議。在中國香港、中國大陸和新加坡,中國青年在價值導向上,他們的個人主義并不弱于他們的美國同齡人,而且他們也同樣珍視想象力的價值(Lau, 1992)。就教育目的來說,相關研究結果是相互混雜的:美國學生認為學校應該教會他們批判性思考和以家庭為先,香港學生則表明學校應該教會他們尊重權威和有創造性地面對挑戰(Lau, Nicholl, Thorkildsen & Patashnick, 2000)。在家長教育子女的作風上,對孩子的指導而言,研究則表明在香港(Lau & Cheung, 1987)和美國(Chao & Sue, 1996)的華人父母都奉行實用性的授權而不是對孩子進行完全控制。
總的來說,從上述對問題的闡釋說明有時太容易反而不能僅憑借淺顯的觀念和先入為主的推論就去解釋亞洲人的行為以及東西方的差異性比較。并且在大多數情況下,這些推論都不具有實證基礎(Lau, 1996),而本書的作者鄭慕賢、托德·呂巴爾、奧施塔·基爾格斯多德和馬克·倫科也提出了與之類似的觀點。除了儒學,鄭慕賢和其他研究者(Lau, 1996)也強調道教和佛教的不同思考方式同樣對中國和亞洲的文化有著巨大的影響,同時,西方國家的人在許多社會和政治活動中也熱衷于集體主義。實際上,無論是個人的還是社會的追求,構建和保持良好的社會網絡都是十分重要的。即使訴諸儒家思想,我們也應注意到孔子并不是一個墨守成規的人,他曾經反對幾個帝王關于如何治國的主張,因此他的思想(也包括老子和莊子)也曾經被當時的皇帝棄之如敝屣。
讓我們將華人作為一個亞洲群體來舉例:當將“華人”這一文化標簽用于解釋中國人的創造力現象之前,Chang W. C.(2000)已經批評地指出中國在民族/土著心理學研究中的六個錯誤路徑。在第一種研究路徑中,“華裔”這一客觀的人口統計變量被理所應當地等同于與被文化主觀認知相聯系的信仰和價值觀。在大多數的關于創造力和中國人的跨文化研究中,研究人員為了方便就把華裔等同于一類被文化主觀認知的或者已經自我認同的中國人。其次,中國人和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之間的相同點被歸類為人類共同性元素,但由于采用非均數樣本進行測度,一旦文化差異出現,則又似乎很難尋找出合理解釋。對此,Chang W. C.(2000)指出應該以普通中國人為研究對象,通過測度并檢驗其日常生活來得出結論。
在第三種和第四種路徑中,研究者一般通過在相同的實驗條件下使用一套已經標準化的獨立變量來研究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的行為異同。Chang W. C.就此進一步質問了實驗室條件下觀察所得的個體行為是否也在日常生活中具有普遍性。她還質疑了實驗激勵因素或相應方法能否使實驗對象對不同文化產生相似的感知。因而她主張應該采用改進的文化測量工具對中國人的日常生活進行觀察。第五種路徑則把文化理解成某些行為的起因,然而,正如通常的相關理論很少包括文化變量一樣,這種路徑并沒有去探尋是哪個特定的文化信仰或者價值觀造成的心理異同,也幾乎沒有解釋文化是怎樣影響人類行為的(Betancourt & Lopez,1993)。因此,任何一個基于心理學所建構的有效定義都應該根植于特定的文化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