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路上遇到的是李鬼
- 三月桐子花
- 蔡垣
- 6738字
- 2020-02-11 16:41:06
二伯伯和秋香他們正說著話,只聽‘哐’的一聲、門開了,仲平?jīng)_了進來,他大聲地問:‘姥爺,舅舅呢?’。
姥爺說:‘一會兒就回來’。仲平竄到里屋,搜了一遍,又到小屋里去看了看,都不見舅舅的蹤影。
大姐和張嬸兒進來了,虎爸對大姐說:‘最近他們忙,難得回來,今天晚飯在外邊兒吃,小虎去接張媽去了。他來了我們就走’。
大姐看虎媽在擦眼淚,她就問:‘媽,你怎么了?’。虎爸說:‘哎,剛才我們在說老家那邊來看病的事兒,妳在大醫(yī)院有沒有認識的人呀?’。
大姐說:‘沒有’。她問:‘都是些什么病嘛!’。
虎爸說:‘心臟病,白內(nèi)障,腎結(jié)石,膽結(jié)石,椎間盤突出……’。
仲平又到房里去亂竄,大姐沖著仲平喊道:‘仲平,你到處竄干什么?,就這幾間房子,眼一掃就看清楚了,你舅舅那么大個人,能藏到哪兒啊?’。
仲平老實了,他停止了搜索,挨著姥爺坐下。大姐接著說:‘這些都是常見病,隨便找家醫(yī)院看就行了’。
虎爸把臉沉下來,他大聲地說:‘隨便找家醫(yī)院?,我們幾家是世交,是通家之好,過去你爺爺他們出生入死,一起拼打,風風雨雨幾十年,你爺爺那時受了傷,是你舅公,從死人堆兒里找回來,是秋香的爺爺和秋菊的祖爺爺抬回來的,妳這話說得太沒有感情了’。
老爸說話帶著怒氣,聲音也大,大姐忙解釋,‘現(xiàn)在這些都是常見病,只有那些癌癥,SARS之類,無藥可醫(yī),那才算大病呢!,你說那心臟病,不就是動脈血管不通了嗎?,現(xiàn)在從腿上,割一根小血管下來,換了心臟的血管,病就好了,再不然,也可以在狹窄的血管里,安個支架,把狹窄的血管撐大一點’。
接著大姐解釋,她說:‘放支架,還不用開刀,從腿上的血管放進去,你說有多復(fù)雜?,科學(xué)發(fā)展了,很多事情都變得簡單,現(xiàn)在,就是白血病,用干細胞也可以治…’。
虎爸說:‘妳少廢話,我問妳,到底有沒有門路?’。大姐說:‘老共產(chǎn)黨員也講門路了?,很遺憾。不過我不是直接認識的,我們那里的小馬,她父親就是心臟病專家,原來是院長,是教授,博導(dǎo)。他那個醫(yī)院是三甲,專家海了,什么病都能看’。
虎爸笑了,他說:‘妳說得挺好,比唱的還中聽,要不然我們哪天請他吃頓飯,先咨詢一下’。
大姐沉著臉說:‘一天就是吃,本來很簡單的事情,弄得十分復(fù)雜,人家都是專家,只要提一下就行了,不要動其他腦筋’。
門開了,小虎帶著張媽進來,仲平馬上跑到門口去迎接,小虎把他抱了起來,大姐惡狠狠地大聲說:‘不準吃巧克力,啊!,才補了牙!’。
虎哥跟仲平說:‘想舅舅了吧?’。接著就從兜里掏出巧克力,他沖著大姐說,吃了馬上去漱口就行了。他把仲平放下,仲平就跑到姥爺那里去了。
小虎看著虎媽在那里擦眼抹淚的,就走過去問:‘媽,妳怎么了?,是不是咱爸惹妳生氣了?,妳跟我說,我替妳報仇!’。
虎媽看著小虎說:‘是你,一天都鉆到錢眼里去了,家里的事一點都不管’。小虎笑著說:‘要我管什么?,房子有住的,錢有花的,好吃好喝的,你們是安享晚年!’。
虎媽說:‘靖南何青山,可是你親舅公,九十多歲了,一身都是病,還有你舅婆,也八十多了,一身都是病,你過問過?,你管過?,一天就是那個房子,都鉆到錢眼兒里去了’。
小虎笑著說:‘什么鉆到錢眼兒里去了?,我趁著年輕,出去拼搏,有什么錯?,靖南的情況,也不是我造成的,要說有責任,我們都有責任,我忙不過來,你們多管點不就行了嗎?,有了問題就賴我,我不背這個黑鍋’。
虎爸說:‘小子,這個鍋,你不背也得背,我就不相信,你打兩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小虎說:‘是啊!、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為了賺錢,我二十四小時都要思考,都要動腦筋,沒有時間考慮這事,你們退休了,還有什么事兒呀?’。
虎爸說:‘我們年紀大了,你媽又有病,…’。
不等虎爸說完,虎哥就搶著說:‘我媽是有病,你呢?你都干啥呢?,還要我媽來伺候你,從你上學(xué)的時候開始,我媽早上給你燒洗臉水,晚上給你打洗腳水,伺候你一輩子,現(xiàn)在退休了,早上還是我媽去買早點,還要做兩頓飯’。
虎爸聽不下去了,罵道:‘我打你個不孝之子’。大姐忙站起來制止,她吼道:‘你們演的是哪一出嘛?,老的不像老的,小的不像小的。還是來商量,今后怎么辦吧!’。
小虎說:‘大家要同心協(xié)力,首先,要把病人接來,來了就是我的事了,我負責找最好的醫(yī)院,最好的大夫,包你們滿意。
秋香說:‘你盡說大話,說空話’。虎哥瞪了她一眼,大聲地說:‘你這是什么話?’。
大姐插進來說:‘大實話,你盡講套話安慰人,要說具體點兒’。
虎哥說:‘我已經(jīng)盤算好了,就我這么精明,辦這點事,還會發(fā)怵’。虎爸不聽他瞎擺闔,他不屑地說:‘仍是一堆空話,具體點兒’。
小虎說:‘現(xiàn)在首先要了解,看什么病,哪家醫(yī)院最拿手,就到那家醫(yī)院去,比如眼科,那是同仁醫(yī)院,骨科,那是積水潭,醫(yī)生嘛!人家是掛牌的,你要找主任,你就去看公告欄,看是星期幾人家來看門診,主要是要能掛上號’。
卦號是個難題,是一道不好越過去的坎,他遲疑了一會才說:‘卦號、一個可以排隊,半夜就去,這個保險,秋香秋菊,我們正好去聊天,另外也可以找黃牛買號,也可托關(guān)系,找熟人要號,錢嘛!,我包了。現(xiàn)在就可以叫他們到BJ來,我這里,先把關(guān)系理一理,怎么樣?’。
虎爸說:‘這還有點靠譜,秋香秋菊,你們打電話,啊!我們早點兒走吧!,妍妍,我們早點兒走吧!,到哪家飯店呀?’。大姐說:‘還不如到陸正剛他們那個白菜香去,隨便一點,實惠一些’。
虎爸說:‘秋香秋菊她們,那么遠來,全家在一起吃團圓飯,還是要上檔次才好,白菜香是中低檔,亂糟糟的’。
小虎說:‘不像是老共產(chǎn)黨員說的話,講排場不對,要講實惠,到白菜香去隨便一些,另外,我也省錢了’。虎爸看大家不同意,也就順水推舟,同意到白菜香去。
小虎趕忙打電話,要那個大包間留著,于是分乘兩輛車,就到白菜香飯館。
車子到了白菜香飯館,下了車,就看見老陸,小武,小查站在門口,列隊歡迎。
虎爸虎媽走在前面,老陸滿臉笑容,叔叔阿姨叫得親熱,大姐帶著仲平走在中間,老陸也是一口一個大姐的叫著。秋香秋菊不住地笑,這陸總太親熱了。
虎哥問老陸:‘中午肯定瞇著了,做了一個好夢,是不是夢見媳婦了?’。
老陸笑盈盈地說:‘是夢見了,妳們笑什么?’。他瞪了秋菊一眼,他說:‘我打電話問了麗麗,問事情辦的怎么樣了?,她說,評估的公司找到了,人家明天就去,她讓愛愛打電話到美國,讓鄭老板通知那個門副經(jīng)理,好好配合,看來挺順利的’。
虎哥冷冷地說:‘好,你們準備好刀子吧!,我這肉是隨便你們割’。老陸嘿嘿一笑,他罵道:‘我看你嘴里也吐不出象牙來’。
到了樓上包間兒,小武小查正在倒茶,她們出去時,在門口與秋香秋菊寒喧了幾句,老陸電話響了,他就拿著手機出去打電話,包間里沒有外人,大姐就問小虎:‘最近你們打得火熱,搞什么名堂?’。
虎哥環(huán)視了房間,沒有外人,他兩手扒的桌子上,小聲地說:‘上次弄了塊地,足球場大小,花了四千萬,忒便宜,可蓋個塔樓,三四萬平米,麗麗想和我合伙,我說沒有錢,但可以借高利貸,一兩年就得翻倍,我嚇唬她,她就不干了’。
大姐說:‘她不干了?,折騰半天,她什么也沒有得到,小白可不是那種人’。小虎說:‘她要搞工程機械銷售,讓我出錢,我同意了,只當是交這塊地的中介費,但我要她把手續(xù)辦完,現(xiàn)在她一邊搞項目立項審批,一邊著手工程機械銷售公司的收購’。
說到這里,小虎有些興奮,他說:‘她想搞國際貿(mào)易,把工程機械銷到非洲和東南亞,那個李愛愛和一個在非洲的同學(xué),她們?nèi)撕献鳎嶅X是肯定的,一年弄個幾千萬沒問題,就BJ這個公司,一年都要銷幾個億,返十個點,也是上千萬哪!’。
大姐冷笑一聲:‘哼!那錢就那么好賺,你,我還不知道,還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呢?’。
老陸打完電話,他回到包間問虎哥:‘麗麗說,她來這里把情況給你說說’。虎哥拉長了聲調(diào)說:‘哎呀,她總是風風火火的,她辦就行了,不用問我’。
老陸說:‘你才是真正的后臺老板,總要請示你的’。虎哥說:‘不用來了,不用來了’。老陸無奈地說:‘你看,這正是吃飯的時間,她真會挑時候…’。虎爸說:‘她要來就來嘛!,一塊吃,你也來一塊兒吃吧!’。
老陸走后,大姐從后面拿了兩把椅子,加在里面。她說:‘麗麗是第一次經(jīng)營實體,心里沒數(shù),她必須拉著你,這可以理解,你是想擺脫她,怕她染指你的核心項目,正好趁這個機會,把她弄走’。
虎哥說:‘我哪有什么核心項目呀?’。
大姐說:‘你的核心項目是,樓市,股市,風險投資。那年炒股,白麗麗要看看你的股票,你都不給她看,要說起來,我和爸,還是靖光公司的董事,也是虛有其名呀!’。
虎爸說:‘這個,小虎是對的,家有千口,主事一人,現(xiàn)在強調(diào)一個元化領(lǐng)導(dǎo),我們摻和進去,他怎么領(lǐng)導(dǎo)他爹和他姐呀?’。看得出,虎爸在關(guān)鍵的時候,還是為兒子說話。
這時,小武來問秋香,‘喝什么酒呀?’。秋香叫她問虎哥,虎哥又叫問虎爸,虎爸說:‘隨便吧!’。
虎哥說:‘怎么隨便呢?,正給你權(quán)力,你又不好好利用。有小孩和女士,要來飲料。或者紅酒,這里有兩位老人,辛苦了一輩子,應(yīng)該好好享受享受了,要喝茅臺’。
他轉(zhuǎn)過身對小武說:‘一瓶雪碧,一瓶紅酒,一瓶茅臺’。小武問:‘現(xiàn)在就上菜?’。
虎爸說:‘現(xiàn)在不用上菜,等麗麗來了再上,要不然她又要多心,說我們不愿意與她們共進晚餐’。
看著小武走了,虎哥才說:‘我和大姐開車,就聞一聞吧!,喝雪碧,以水代酒,就不喝茅臺了’。
不一會,老陸領(lǐng)著麗麗進來了。她見坐在上席的虎爸虎媽,親熱的叫叔叔阿姨和大姐、其他幾個人只是看看、點點頭。麗麗和老陸坐在后加的椅子上。
虎哥對麗麗說:‘妳辦事兒,我放心,今天我們不談工作的事兒,大家就盡情吃肉喝酒,好吧!’。
他對站在門口的服務(wù)員揚了揚手說:‘上菜’。
小武領(lǐng)著服務(wù)員端菜上來,小武還給大家倒酒。虎哥說:‘我和大姐還有仲平喝雪碧,其他人都喝白酒,能喝就多喝,不能喝的就少喝,但一定要喝,現(xiàn)在請我老爸致詞’。
虎爸先干咳了兩聲,清理一下喉嚨,他說:‘今天是家庭聚會,難得聚在一起,大家就盡情的吃、喝!’。
虎爸說完了。小虎說:‘還是老同志呢?,那么吝惜,一句祝福的話都舍不得說。那好,我來說,祝大家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麗麗說:‘各人的企求不一樣,要單獨祝福’。
虎哥說:‘行,祝妳萬事如意,好吧?一切遂妳的心愿,現(xiàn)在不就是兩件事嗎?,祝妳項目早日完成立項審批,早日完成工程機械銷售公司的收購。來來來,干杯!’。
虎哥拿著白酒就一飲而盡。小武說:‘我來給大家斟酒’,她把酒瓶拿過來,就轉(zhuǎn)圈兒地給大家倒酒。虎哥覺得腰上被擰了一把,怪疼的,他看著坐在旁邊的秋香,秋香卻若無其事的在抿酒呢!。虎哥小聲地問:‘妳干什么?’。
秋香把杯子舉起來,又抿了一口,她說:‘你說喝雪碧的,卻偷偷地把我的茅臺酒喝了,你說話不算數(shù),是不是?,該不該罰?’。
虎哥小聲地說:‘那也要輕點,生疼生疼的’。秋香說:‘不重點,你不長記性!’。
秋香不再理虎哥,轉(zhuǎn)身叫秋菊一塊兒去給二伯伯,二伯媽敬酒。白麗麗和老陸起身過來,給虎哥敬酒,剛喝完,麗麗說:‘好事成雙,我是兩件事,所以還要再來一杯’。虎哥說:‘妳不能開車了,啊!’。
等斟完了酒,白麗麗就一口喝盡。她沒有喝幾杯,舌頭就有點不靈了,虎哥勸她:‘不行就少喝點吧!’。
白麗麗轉(zhuǎn)身要回座位,才走了一步,回過頭來對虎哥說:‘那楊小姐真是個人才,這兩件事兒,她都很內(nèi)行,以后她來掌舵,具體事我去跑’。
虎哥揮手,讓她回去坐。虎爸虎媽和張媽張嬸喝了一回,秋香秋菊也去湊熱鬧,也敬了張媽張嬸一回酒,推杯換盞,很是熱鬧。
虎哥對著秋香嘆了口氣,他說:‘哎!酒很香,聞得到,喝不著,也是很痛苦的事兒’。
秋香瞪了他一眼,她說:‘剛才麗麗姐還在說楊小姐呢!,楊小姐她們家的悲劇你忘了,那是為你好,可不能遂你的意’。
虎哥說:‘妳也管的太寬了’。秋香也不示弱,她說:‘我就是要管你’。她說了后,又覺得這話有點欠妥,加上又喝了點兒酒,只覺得臉發(fā)燙,她臉紅了,可能紅到了耳根。
虎爸喝了不少酒,但他清醒得很,回到家里,就督促秋香秋菊打電話,請山溝里的親人來BJ治病。電話很快接通了,家里人都像商量好似的,一口謝絕,說太倉促了,等明年開春以后再說。
虎爸想:這個也在理,起碼要有思想準備吧!,這里還要疏通一下關(guān)系。
秋香秋菊,打完了貴州的電話,再給客戶打電話,看明天誰來辦購房手續(xù)?,客戶都說:‘還要準備一下’,首付款百把萬,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
兩個人打完電話,也不想看電視,秋香就叫秋菊去把虎哥請來,繼續(xù)講爺爺他們那輩人的事兒。
虎哥也閑得無聊,一叫就過來了,虎哥問秋香:‘上次講到哪里了?’。秋菊說:‘已經(jīng)準備好了,準備挑著桐油上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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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那天啟程,天才蒙蒙亮,老何和妹伢子、老黃和小陳就率領(lǐng)一幫挑夫,趕到木匠鋪,取了二十一個背架,收拾成一挑,再到榨油坊,每人挑一挑桐油,就上路了。
二十挑桐油,一挑背架,一挑米和咸菜,外加六個押運的人,長長的隊伍,浩浩蕩蕩,趁著天還沒有大亮,就從下渡渡口渡過了烏江。
有六個人押運,三人空手,三人背著背篼。除了草鞋,水,燈籠和繩索等生活用品,還掩藏了兩支長槍,兩支短槍,一掛手榴彈。老何和妹伢子習(xí)慣了,把手槍和匕首別在腰間。
挑桐油都用竹扁擔,顫悠悠的很有節(jié)奏,悠起來,邁一步,再次悠起時,再邁第二步,踩著點兒走,百把斤的擔子,還是輕松。
上午走了四十里,中午找到農(nóng)家做飯,鍋小,找了兩家,用兩個鍋煮,一鍋十多斤的米,三十個人,一人不到一斤。挑夫能吃,沒有吃飽,最后把燜飯的鍋巴也分著吃了。
這頓飯連做帶吃,用了兩個小時。上午趕了不少路,吃飯時間算是休息,下午走到天黑,趕到一個小村落,走了五十里,一天走了九十里。晚飯一人按一斤米煮。吃完飯,在農(nóng)家堂屋里,鋪上稻草,就東倒西歪地進了夢鄉(xiāng)。
大家睡了,老何和妹訝子還要找老鄉(xiāng)買米,本來老何想:晚上他們六個押運的,輪番看守,以防不測。但經(jīng)過商量,他們認為在這偏僻之地,林多人少,況且二三十人,可謂人多勢眾,就是來了幾個蟊賊,對他們也無可奈何。于是就放棄了這個打算。
晚上,天氣還很熱,老何和妹伢子就在門口外的屋檐下,和衣而睡,好在農(nóng)村,家家都有看家的狗,有什么情況、只要狗叫兩聲,人就醒了,這一天就這么過去。
第二天,天還沒亮,聽到有豬叫,估計小村里有人家殺豬,老何和妹伢子起來熬稀飯,老何就叫妹伢子到村里看看,看哪家殺豬,買點肉帶著中午吃。
稀飯熬得稠,也沒有用多少米。吃了早飯,碗還沒有洗完,殺豬的老鄉(xiāng)就送肉來了,他說有十五斤,老何叫妹伢子給了三塊錢。
上午要爬雷打巖,雷打巖是有四五十丈高的懸崖。不能再挑,要改用背架,大家一手扶著崖壁,一手拄著扁擔,艱難地攀登著,累了就站在那里,靠著巖壁休息一會兒。如果不走這條路,就要繞著山走,要多走二三十里呢!。
上了山頂,往后一看,真是一覽眾山小。再往前走、就是緩緩的下坡路,又改成肩挑。到了山下、找到人家做飯,把那買的肉都燉上,只放了把鹽、放一些辣椒,其香無比,個個吃得滿嘴是油。
吃完飯繼續(xù)走,扁擔顫悠著,熬到天黑,走了八十里。到銅仁的距離,已經(jīng)不到一半了。
第三天,剛上路不久,天已大亮,走在前面的老何,看到遠處站了十多個衣裳襤褸的人,把前面的路給堵了,他們手里都拿著銃。
這二三十人的隊伍,躲是躲不了的,只有硬著頭皮往前闖。他叫妹伢子、子彈上膛,到后面去叫王家兩個伙計,把槍拿出來,把刺刀也安上,拉開點距離,見機行事。
走到跟前,看見一個穿著國民黨破軍服的人,斜跨一把短槍,他站在高處大喝一聲:‘唗!,站住,此路是我…我…’,他是個結(jié)巴,‘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留…下買路錢’。
他周圍的十多個人,就像唱戲那樣,吼將起來,齊聲大吼,‘哦――’有一個人,還朝天放了一槍。
老何連忙向后邊眾人招呼,把油挑子放下。他向后面看了看,妹伢子在后邊站著揚手,知道已準備停當,老何滿臉堆著笑,手拿煙卷,走到穿著破軍服的頭頭跟前,老黃和小陳緊跟在老何后面。
老何遞上煙卷,頭頭瞅了瞅老何,接過了煙卷,他要接上快抽完的姻頭,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快吸完的煙蒂。老何趁他低頭接煙的功夫,回頭看了看,妹伢子他們?nèi)耍呀?jīng)向高處一側(cè)迂回。
頭頭向老何吐了一個大煙圈兒,他說:‘留…留一百塊大…大洋,不然就留下油簍子,滾蛋!’。
老何顯得很為難的樣子,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大哥、我們沒有帶錢,吃飯的米都是自己挑來的,東家說到了銅仁才…才開工錢呢!,求大哥放我們一……’。
話還沒有說完,頭頭把煙卷往地上一摔,就大罵起來:‘你他媽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不給錢就拿命來,老子殺了你這二三十人,還多賺幾十件衣服呢!’。
老何連忙打躬作揖,哀求土匪頭頭:‘大哥,我身上只有幾塊大洋’。說著就往腰里去摸,頭頭冷笑著瞅著他。
老何掏了半天,終于掏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