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演講的事兒周斐然一直都放在心上，所以老師問起來的時候，他回答說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帶著點謙遜的自信，沒有鋒芒，只有平靜。

他從小就養成了這個習慣，不管是什么事，不管自己情愿不情愿，只要決定去做了，就一定要想辦法做到最好。

可宋蕤的給出的回答就很尷尬了。

她居然忘了自己報過名。

英語老師一臉的恨鐵不成鋼，“還有一個周就要比賽了……你怎么……你抓緊時間！”

面帶無辜的女孩子聽話地點了點頭，可下一秒，英語老師剛把視線轉移到另一個同學身上，她身上又出現了那種漫不經心的氣質。

其實，他對這個尸位素餐毫無作為的學習委員挺感興趣，剛開學就記住了她與眾不同的名字，幾次大大小小的考試下來，更是對她刮目相看。早就知道她的成績好，可沒想到偏科偏得那么厲害。就是這個語文成績總比自己要低二十來分的家伙，卻依然能在總成績上和自己不相上下。

真的是一個很強勢的對手。

她來參加這個比賽，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英語老師貌似對班上所有成績突出的人都做了“暗示”，軟硬兼施湊了十幾個參賽的人，大多都不是自愿。

而宋蕤全無當壯丁的自覺性，強行被拉來之后就沒有了下文。

難為性情急躁的汪老師沒有發脾氣了，不過，對著那么張看起來聽話又安靜的臉，可能也說不出太兇很的話吧。

周斐然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宋蕤，這一看，讓他覺得眼前的情景有趣極了。只見女孩子輕輕松松站在那里，依舊安靜得像是要睡著，可臉上卻隱隱約約帶著一絲嫌棄和不耐煩，跟之前那個乖學生相差甚遠。

沒錯，人不可貌相……

周斐然又一次生出了同樣的感慨。

十二月的天氣讓人和景都蕭瑟起來。

周斐然從小就怕冷。還沒到最冷的時候，就已經穿穿上了厚厚的毛衣和衛衣，把原本空蕩蕩的校服逐漸填滿。然而還是覺得不勝嚴寒，必須得再戴一條毛茸茸的圍巾，全副武裝起來，才能直面這個對他來說過于嚴酷冬天。

于是原本高而瘦削的少年，在寒冷的摧殘下，有了幾分笨重的可愛。

他拖著沉沉的步子來到后臺，英語演講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作為第三個出場的選手，他倒也沒那么緊張，已經熟讀成誦的演講稿早就刻在了心里。因為從來都是充分準備，盡全力做好所有該做的事情，所以不管是多大的挑戰，他都不曾怯場過。

汪老師作為評委之一已經就座，沒機會來給他賽前指導長篇大論一番，這不禁讓周斐然松了一口氣。然而后臺還有不少熟人，朱綺正和同班的一個女生聊著天兒呢，她是第一個出場的，可看起來完全不像是要比賽的人，眉開眼笑的，過節一樣。

班長大人果然霸氣十足。

和大家打了招呼后，一些平時和周斐然關系不錯的男生紛紛走上前來敘舊，他身邊很快就圍了不少人，嬉笑怒罵好不熱鬧。于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一個小角落里，似乎有些緊張的女生在給旁邊的男生說著什么，聲音很小聽不清楚。

是宋蕤和嚴澄。

宋蕤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總算有了點表情，沒想到看起來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學委，居然也會有緊張的時候。而且更讓周斐然驚訝的是，她顯然還沒能從秋天里掙脫出來，校服里面只穿了件單衣，整個人顯得很單薄。旁邊的嚴澄滿臉幸災樂禍，不知道在高興什么。

正看得出神，朱綺卻徑直走出了后臺，原來比賽已經開始了。沒過多久，耳旁就清晰地傳來了少女極富感染力的聲音。

由于第二個出場的人還遲遲未出現，所以朱綺剛剛回來，周斐然就要準備上場了。

他深呼一口氣，三兩步走上前臺，對著觀眾和評委深鞠一躬，簡單的自我介紹后開始進入正題。

少年的聲音清透嘹亮，口語標準而老道，沒有用歇斯底里的激情來煽動人心，而是不急不躁娓娓道來，一切都拿捏得恰到好處，全然不似剛上高一的學生。

十分鐘，演講結束。

經久不息的掌聲，給周斐然的表現打了一個漂亮的對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