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 饕餮
- 一路嚎叫睡著
- 3107字
- 2020-01-09 22:23:36
趙二伯脫下衣衫,流著淚顫巍巍緩步上前說道:“孩子們啊,這些勇士為我們而死,如今暴尸于此,老漢我于心不忍,便讓我用自己的衣衫給這些勇士蓋一蓋吧。”
士兵們看了一眼帶隊的小旗,小旗眼睛通紅的微微點了點頭,士兵們側身讓開了。于是百姓們紛紛解開衣服,給陣亡的將士蓋上衣衫。孩子們也學父母的模樣解開衣衫,將暴露天日下的帝國士兵的遺體蓋住。
車隊繼續前行,百姓們也沒有離開,反而跟隨著車隊返回錦凌關。趙二伯撕開自己白色的襯衣,在頭上扎上了白色的孝帶,其他百姓們也是如此。嗩吶繼續響了起來,凄涼的嗩吶,低沉的《歸鄉吟》,浩浩蕩蕩向錦凌關開進。
萬二郎還在張羅自己的鋪面,本來在南津鎮也沒多少財貨,如今在錦凌關生意紅火,自然不愿意再回去了。此時聽到城門口的嗩吶聲,好奇的出來張望,然后便看到了運送士兵遺體的車隊,看到了跟在后面哭泣的百姓。錦凌關街上的百姓們也都垂淚不已,有的人自發的在路邊擺上矮桌,供上酒肉,有的門前亮起白番,披麻戴孝,萬民慟哭。
朱憲在鎮守府得知了消息,沉默半晌,開口吩咐道:“不必送回軍營,便在鎮守府發喪吧!”
錦凌關鎮守府,是錦凌關最氣派的建筑,先有鎮守府,后有錦凌關,可以說整個錦凌關都是圍繞鎮守府營建的。鎮守府巨大的府門前,分別擺放了一左一右兩個碩大的石獅子。門口是一片大廣場,此刻周遭遍是白番。
朱憲悲戚的站在鎮守府門前,有士兵在周圍忙碌,搭起一排排的靈棚。鎮守府廣場周圍原本有下馬樁,鎮守府門前文官落轎武將下馬。但是此刻全都被搬開了,全身縞素的朱憲看著忙碌的士兵,心中雖然悲戚,但是并未失態。身經百戰的將軍早已熟悉了生離死別,也早已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如他們一般身死為國。
上官梨作為錦凌關內第二人,主持整個儀式,沈相言依然駐守在界碑山附近,馮玉堂部隊還在休整中,只是派人先將陣亡將士的遺體送回。靈棚已經搭建完畢,士兵們的遺體已經抬了進去,幾年來錦凌關從未有過如此大的傷亡,從將軍到士兵再到平民百姓全都悲戚不已。
靈堂設了三日,供關內百姓祭拜。待馮玉堂和沈相言安排好軍中事物風塵仆仆的趕回,便準備出殯發喪。朱憲親自念了祭文并當中焚燒,覆蓋著帝國軍旗——張牙舞爪黑龍旗的棺槨被抬往焚場煉化,之后骨灰會通過軍驛隨同撫恤一起送往故鄉。
一切打點妥當,朱憲召集文武官員在鎮守府開了一個會,主要就是三個問題:第一,本次作戰總結,該論功的論功,該責罰的責罰,整體的賞罰意見會形成奏折送到京都。第二,陣亡士兵的撫恤工作要盡快安排下去,由對應的文官處理。第三,對面南炎國軍隊調動頻繁,加上妖獸身上發現多處傀儡符的事,也要形成結論呈送京師,并通知道門處理。
第一件事基本很好定論,馮玉堂輕敵冒進,造成部隊中伏,應該負本次作戰失利的主要責任。上官梨調度合理,組織擊潰了第一波妖獸攻擊,又打退了第二波妖獸的包圍,解救了馮玉堂部大部分軍隊,享有主要戰功,沈相言作戰勇猛,指揮得當,享有次要戰功。當然了,失利的部分責任在于有人控制妖獸,因此馮玉堂只承擔主要責任而不是全部責任,暫時解除總旗職務,等待朝堂結果再做定奪。
第二件事也好處理,帝國關于士兵撫恤自有一套制度,因此文官按照流程辦事即可,朱憲唯一額外要求就是將售賣妖獸所得錢財拿出一部分作為額外撫恤一并發給陣亡士兵的家屬。同時要求犒賞三軍,保證部隊士氣。
第三件事情比較棘手,按道理來說,出現了傀儡獸,道門高手早就應該趕來了,可是如今作戰結束了已經過去多日,朱憲之前發出的消息竟然毫無回應,道門沒有派任何人來,無奈朱憲只得一面命令部隊加強戒備,一面將三位總旗提供的證據送往京師,同時狠狠的參了西南道門一本,尸位素餐,瀆職枉法。
三件事情處理完,忽然門外來報,有京都府發送的命令。朱憲接過來看了看,眉頭一皺,轉手交給上官梨,然后依次傳閱了一遍。命令很簡單,要求錦凌關嚴密關注當地百姓和外流民,禁止百姓隨意離開常駐地。隨信附帶了一條邸報:松嫩府,陽平府再次發生水災,當地官府雖積極救災,然而大量百姓失去家園,死傷慘重,已經聚集在一起形成流民,各地官府就近救濟,但要保持警惕。
沈相言看完之后重重嘆了口氣,馮玉堂也沉默不語,上官梨凝眉思索著。朱憲拍拍桌子,強調了一下安撫百姓,便解散了會議。
城內鎮守府一片愁云慘淡的時候,李元佑三兄弟再次來到了南津鎮。此時鎮內百姓已經大多回家了,在里正的安排下重建家園。鎮內的百姓對于這三個騎牛的少年雖有好奇,但是并未深究。附近村莊眾多,沒準是那個村莊農舍的遭了難想來鎮子里討生活。有好心的人告訴三人繼續往東有個大城叫做錦凌關,那里更容易混口飯吃,南津鎮太小。李元佑三人并為急于離開,三人還以為是李元佑吃了九牛二虎之力引發了妖獸大軍的襲擊,因此對于南津鎮的百姓是萬分抱歉的。三人在鎮子居民的指點下,尋了一處無人居住的店鋪暫且安頓下。這店鋪原本是個拉面館,門口還立著二郎拉面的招牌,此刻聽周圍街坊說這店的主人不回來了,三人便在這里借住下來。
李元佑在廚房里翻找了一下,找了點材料做了個雞蛋面,三兄弟荒野求生多年,此刻對著一口大鍋狼吞虎咽。李元佑對于自己來到異世多年依然沒有丟了前世的手藝深感滿意。帝瑞羅生對于李元佑的手藝也十分滿意,三人飽飽的吃了一頓飯,稍作休息便動身在鎮子里幫起忙來。鎮子居民對于這三個少年都深有好感,如此樂于助人的好少年,很快贏得了鎮子百姓的友誼。
錦凌關內,除了火化陣亡士兵的遺體,新的士兵招募工作也在展開。萬二郎親眼目睹了陣亡士兵的葬禮儀式,對這些為國捐軀的士兵十分的敬佩,想到自己落難多年,多虧了這些年遇到了各種人的幫助才不至于餓死街頭,心中一股沖動再也無法遏制,終于下定決心,他要棄面從軍。
“什么?你要去當兵?”魏東峰站了起來,一臉吃驚的看著萬二郎。
“是的,男子漢大丈夫,就該如那些勇士一樣,保家衛國,即便死了也是值得的。”萬二郎鼓足勇氣來找魏老板攤牌,說到后面自己反而覺得有點不太好意思。
“那我投資的二十兩銀子怎么辦?”魏東峰倒不會被萬二郎莫名其妙迸發的愛國熱情感染,作為一個純粹的商人,魏老板只關心自己的口袋。
萬二郎頗為不好意思,納納說道:“我的店鋪可以全面轉讓給你,拉面的配方也可以給你,你拿著這個方子做,保管和我做的一樣。至于二十兩銀子,就當是買我的秘方了吧。”
魏東峰鼻子差點氣歪了,不過思考一下覺得這個買賣未必賠了,只得答應下來。另尋師傅伙計張羅面館。
萬二郎從商棧出來,徑直來到城外的臨時征兵點,意氣風發的準備應征入伍。
黑水國士兵選拔自有一套標準,萬二郎全憑一股熱情就來應征,卻沒成想選兵的小旗并未打算收取他,原因是萬二郎在社會上看雖然年紀不大二十來歲,但是作為新兵,這個年紀卻有點大了,一般帝國征兵都是從十八九歲開始征兵,訓練三年二十來歲,正是精力體力最好的時候,如今萬二郎的年紀,即便是和老兵比也年紀大了,何況是新兵。另一個原因就是萬二郎為人和善,沒有兇悍之氣,看著就是一個老實人,實在不是當兵的料,因此小旗不想要他,好在魏東峰考慮著好歹也是認識一場,便托了關系,勉強幫萬二郎走了關系,這才堪堪被錄取,成為一名帝國士兵。
新兵在錦凌關集中訓練三個月,之后由缺額的小旗親自挑選,帶入軍營繼續訓練,然后編入隊伍。萬二郎每天努力跟著訓練,不成想還不到一個月,便從一名普通的士兵變成一名更普通的炊事兵,原來新兵營小旗打聽到這萬二郎原來是開拉面館的,索性來個人盡其用,把萬二郎打發到伙夫們那去了。萬二郎整天對著灶坑一邊燒火一邊沮喪,早知道當兵還是做飯,還不如在外面開面館,何苦折騰一番。
南津鎮內,李元佑三兄弟忙碌了幾天,幫助鎮子的百姓重建家園,這天剛回到二郎拉面館準備休息,卻聽一個怯生生的女孩子的聲音在門外問道:“請問一下,這里是萬二郎哥哥的拉面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