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yīng)該有躲閃的余地?！?

蝙蝠俠非常不理解。

奧斯卡的翅膀千瘡百孔，身上的血肉也在不斷翻滾，合身的西服支離破碎，面前的念盾竟也讓人可以用肉眼所見，如同一扇遭遇了貝克漢姆帽子戲法的玻璃窗。

微不可查的，奧斯卡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千惠的位置，然后撕開破碎的衣衫，精壯完美的身材上流淌著雨水和自己的血液。

他已經(jīng)無暇去操縱念力擋雨了。

蝙蝠俠是個普通人？

奧斯卡由衷敬佩。

“但是，你要如何阻擋自然呢？”

奧斯卡凌空而起，后背的翼以極快的速度長出黑色羽毛，他便如同一位天使，優(yōu)雅的踩在不可視的空氣上，一道驚雷閃過，照亮了夜，照亮了特拉華。

蝙蝠俠腳下的石子在顫動。

轟?。。。?

雷聲大作。

隨即，恐怖的爆炸從水壩處轟然而起，整座大橋瞬間扭曲了一多半，蝙蝠俠掏出腰間的繩槍，以極快的速度算出大橋的哪個支撐點(diǎn)可以撐得最久，一邊防備奧斯卡，一邊發(fā)射出鉤爪。

然而，這只是開始。

天邊，一道白線越升越高，龐然的海浪無情的掀起一堆游艇，如同孩子向空中扔了一堆口袋一般輕松自在。

海嘯了！

蝙蝠俠眸光不定，他不知道怎樣多的爆炸物，才會掀起如此滔天巨浪，哪怕智慧如他，也不可能想到，水壩下邊被扔了幾十架波音客機(jī)。

奧斯卡毫不在意人類的性命。

“呼……”

蝙蝠俠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手腕上的高科技電子表上閃爍著一個綠色的三叉戟光標(biāo)，那個喜歡和魚亂搞的絡(luò)腮大胡子還是到了。

在沿海打架，怎么可能不防一手。

人類是有極限的。

自從在天上飛來飛去的鋼鐵之軀出現(xiàn)，蝙蝠俠總有一種緊迫感在不斷增長。

如果他們突然威脅人類怎么辦？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交流，這是在沒翻臉前，最好的辦法，而只要有情感，就一定會有弱點(diǎn)。

比如，幫一個偏遠(yuǎn)漁村買回漁船和出海權(quán)，你就可以操縱一次大海，性價(jià)比很高的交易。

至于失控？

蝙蝠俠期待著那一天。

水行俠思想很單純，只要有一個理由把他騙到陸地上，一份特制速干膠足以把他五花大綁扔進(jìn)黑門監(jiān)獄。

而對于奧斯卡，優(yōu)秀如鷹般的視力，已經(jīng)看到，那躍至最高峰的海浪突兀的停滯，然后緩緩的回卷，而遠(yuǎn)處，海中一道白線如若魚雷一般極速的向此而來。

“憤怒。”

奧斯卡感受到一種情緒。

隨后，便是陰影。

蝙蝠俠牽在鉤爪上，茫然的看著一條巨大的虎鯨被從那白線處扔了出來，沒錯，被，扔，了，出來。

轟?。?！

恐怖的念與巨大的壓力形成一道小型龍卷，虎鯨腹部被砸出一個血色的孔洞，嘶鳴著再次墜落進(jìn)大海，而奧斯卡也是整個人被抽飛了好遠(yuǎn)，大口大口的噴著血液。

一米九身高的金發(fā)壯漢濕漉漉的從大海中踏上歪七扭八的大橋殘骸，甩了甩頭發(fā)，性感的提了提腰帶，淺淡的表達(dá)了評價(jià)：“嘖嘖，一般。”

你到底是在說奧斯卡一般。

還是在說虎鯨一般？

還有，說好的海洋的朋友，魚類的守護(hù)者呢？

你把你朋友直接扔過來的嗎？

蝙蝠俠甚至沒有去心理側(cè)寫亞瑟，他直接把這歸咎于水行俠跟魚嘮嗑，終究是把腦子嘮壞了。

水行俠看了一眼沉默的蝙蝠俠，隨即解釋道：“呃，那頭虎鯨傷害了我一個海豚朋友，還殘忍的吃了它。你懂傷害是什么意思吧。”

說著，壯漢還用手指給蝙蝠俠演示了一下。

蝙蝠俠：“…………”

大海生態(tài)圈也是有愛恨情仇的，了解了，在水行俠的備案里，可以綁架他的魚類朋友，勾引他上岸。

“蝙蝠，解釋一下。爆炸是他做的嗎？這種程度的引爆，傷害海床，不止是海洋遭到破壞，如果今天潮汐再大點(diǎn)，這浪我都擋不住。”

水行俠語氣不善。

“提高警惕，這家伙被我封鎖了空間轉(zhuǎn)移的能力，但不可小覷，我從沒見過擁有這么多能力的超能力者。”

蝙蝠俠沙啞的聲音讓奧斯卡想笑。

難怪小丑說今天一定會是他的死期，如若不全力掙扎，甚至可能會偏離劇本。

原來如此，蝙蝠俠究竟有多少后手，在他的城市搞事，著實(shí)不智，但拉撒路池水又是必需品。

“時也，命也?！?

奧斯卡在雨幕中狂笑著，他很久很久沒有這樣放聲大笑了，赤紅色的石頭穿透了血肉，密密麻麻的長滿他的全身。

蝙蝠俠與水行俠神色皆是一凜，小心戒備著。

他看著兩位奇裝異服的英雄，隨后又看向身后如小鹿般驚懼的千惠，哀恨異常：“今天，我失去了一個我從未擁有過的愛人！”

赤紅色延伸了大地與大海。

它們連接處化為了一體。

徹骨的寒冷直入靈魂。

“該死！”

蝙蝠俠斗篷揮舞，極速向遠(yuǎn)處滑翔。

水行俠也快速脫離冰凍的范圍。

血色極寒。

噴吐的寒氣傳染著空氣，蝙蝠俠的戰(zhàn)甲咯吱作響。他只覺得身體一陣灼熱，他被凍傷了，僅僅是空氣。

璀璨的赤紅色冰晶從空中一朵朵開放，然后墜落在地面上，千惠顫抖著想要掰開束縛，狹長眉毛上都掛著一層冰霜。

奧斯卡凝視著她。

千惠突然停下了，靜靜地與其對視，然后露出一個安心的微笑。

奧斯卡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可是他不愿意轉(zhuǎn)身，這一瞬間過于美好，他希望可以永恒。

于是，爆炸與火焰吞沒了他。

大道辰巳艱難的按下快門，嘴唇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身體上掛著一層又一層的冰晶，當(dāng)氣浪吹回，按下快門的兩根白色手指寸寸碎裂。

然而，下一刻，在千惠驚懼的目光中，煙塵里，一只大手伸出，猛然按在大道辰巳的臉上，狠狠地將他摜在地上。

或許是錯覺，亦然是真實(shí)，大道辰巳眼前一黑，他只覺得自己半個身子仿佛都咔嚓一聲，如同冰塊掉在地上，碎成了千塊萬塊。

冰晶連同相機(jī)一起貫穿，將大道辰巳的手掌釘成碎片。

“犧牲，有趣……你們只認(rèn)識了七天?！?

奧斯卡半邊身子都被炸的血肉模糊，但他絲毫不在意，只是嘴角掛著嘲弄。

“你不會理解的?！?

大道辰巳感覺自己的肺呼出的不再是氣體了。

“我不理解嗎？”

奧斯卡有些悲傷的抬起頭。

水行俠將自己裹在一個水球里向這里狂奔，沿路上那些血色冰晶阻礙著他的步伐，甚至，那水球也開始漸漸冰凍。

原來，我不理解嗎？

哈哈，哈哈。

奧斯卡的笑意已經(jīng)止不住了，他突然有些明白，小丑為什么總是在笑，沒錯啊，為什么要這么嚴(yán)肅呢？

一切，都沒有意義。

“如果，你能打敗我，該有多好。”

奧斯卡的身軀在愈合，但他的聲音微不可聞。

大道辰巳顫顫巍巍的抬起左手，那是一柄標(biāo)準(zhǔn)的點(diǎn)45口徑m1911勃朗寧手槍，賽老頭賣了他很多錢。

奧斯卡不由失笑：“你覺得這東西能傷害到我？”

“不?！?

大道辰巳冷然的說道。

“它是用來傷害我的。”

男人將手槍對準(zhǔn)了自己的腦袋。

“不愿意接受現(xiàn)實(shí)了嗎？難怪千惠會喜歡你，哈哈，她總是喜歡這種照顧可憐兮兮小家伙的感覺，崩潰的，懦弱的，渺小的家伙?！?

奧斯卡越發(fā)愉悅。

大道辰巳惡狠狠的看著他。

“哈莉告訴我一句話，我覺得很有道理，所謂的撒手锏，就是對方絕對也不能猜到，最后才會用出來的奇跡！我們不一樣，崽種！”

砰！

槍聲響起，子彈穿透血肉，帶走溫度，無論是熱血還是寒冷。

大道辰巳射出子彈的角度，是經(jīng)過嚴(yán)格計(jì)算的，它會打爆他的眼球，卻不會傷害到大腦。

隨著眼珠的爆漿，一聲微不可聞的咔嚓聲。

大道辰巳作為記者的生涯結(jié)束了，他決定了，這是他人生拍攝的最后一張照片。

“1835年，果戈里寫下《 viy》，直到1839年，達(dá)蓋爾發(fā)明了第一臺照相機(jī)，人們開始相信，那是viy的眼睛，祂在吞噬人們的靈魂?！?

賽老頭的聲音仿佛依舊在耳邊。

“有趣的是，人們的相信是有力量的，我將嗤笑我的苦笑，多么有趣的墓志銘，為了這，不要小瞧一個能改造自己的退役老兵，我找到了?！?

“達(dá)蓋爾的照相機(jī)？”

“viy的一只眼睛。”

賽取出了大道辰巳的一只眼睛，然后放上改造連接超微型相機(jī)的viy眼珠。

很容易，就像是這邪靈，本就喜歡占據(jù)他人的眼來觀看世界，畢竟，祂打開一次眼瞼實(shí)在是麻煩。

啟動超微型相機(jī)很簡單。

眼珠破碎，它便會拍照。

照相機(jī)可以攝魂？

愚昧，攝魂的是邪靈。

奧斯卡臉色漸漸蒼白，他的胸口被灼開了一個大洞，但那并非是致命的，致命的是，他的魂靈，正在死去。

“干的漂亮。”

奧斯卡抓撓了下胸口，越發(fā)緩慢的心臟中，他抽出一管淡藍(lán)色的藥劑。

他低眸看著殘破不堪，茍延殘喘的大道辰巳。耳中聽著千惠那迎著雨幕的哭泣。

“哈，她連哭泣都是你的了？”

奧斯卡笑著：“于是，憤怒的我，悲傷的我，失敗的我，在此詛咒你，大道辰巳，你將再也看不到死亡，永生永世被囚禁于骯臟的血肉之軀。”

淡藍(lán)色的藥劑被他捏碎。

那熒光般的液體隨著玻璃碎片，被強(qiáng)迫性的塞滿了大道辰巳的嘴。

“混蛋，知道我為什么一直討厭你嗎？”

奧斯卡的聲音微不可聞，他也不在乎大道辰巳能不能聽到，這本就……不是說給他聽的。

“你居然用了七天?！?

“我只是一眼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