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入靈魂的痛。

大道辰巳理解過這種感覺，記憶中軍隊在緬甸的屠殺，他將那些決定性證據沖進廁所時的體會，放棄了自己人格的頹廢。

他總是在夢醒時分痛苦的哭泣，只要想起那些孩童瞪著懵懂無知的眼睛看著面前的槍口，他的內心就無法原諒自己。

他沒有同流合污，也并非怕死，只不過是無法訴說真相而已，軍隊是正義的，他們只是手段激烈，他的報道不會有任何一家報社刊登，作為一個記者，這已經是最大的悲哀了。

特拉華灣大橋。

雨一滴滴噠噠作響。

面前的男人單手拉著不斷掙扎的女孩，在薄霧般的雨幕中，用極其失望的眼神看著他。

大道辰巳口鼻中盡是鮮血，心中的憤怒被冰冷取代。

‘我還是那個沒用的邋遢記者，一事無成，幻想著奇妙的冒險卻不愿意付出代價，庸庸碌碌的一生中遇到了不嫌棄自己一切的女孩，她是如此美好，可是我，無法帶她離開?！?

飛散的血液似乎在遵從某種引力被吸引到奧斯卡的手上，他只是站在那里，雨滴就沒有打濕他分毫，血液在手中不斷凝實旋轉，漸漸化成了一柄鮮紅長槍。

輕輕揮舞手指，大橋地面開裂，兩根鋼筋繞著詭異的弧度，纏繞在千惠的手腕上，將看上去凄美年幼的女孩以一種羞恥的姿勢捆綁在橋邊。

‘我要死了?！?

大道辰巳福至心靈。

他并非徹底的不死之身，然而，理解的卻并非那個，他理解到了被稱呼為格拉基之仆的這種奇妙體質，并非來自千惠。

而是，面前這個男人。

不死，是他的禮物。

現在，他要收回去了。

西裝整齊的帥氣男人輕輕舉起血液長槍，他有著大道辰巳不能理解的十幾種恐怖的超能力，在他面前，用拍照片引發爆炸的小兒科游戲，果然無聊透頂。

咻咻！

血液長槍被瞬間斬斷，紫藍色的電流順著血液與雨滴亂竄。

兩枚黑色的蝙蝠鏢以物理學完全不可能處理的棺材板被掀事件，斬斷了血流扎在地面上。

‘這個城市的國王可不是來生社，雖然不想這么說，國王是只，黑暗的鳥?！?

哈莉·奎茵是這樣說的！

大道辰巳心跳加速，懶驢打滾，帶起一片淤泥血水，懷里的殺手锏幾乎在空中半飛的狀態下，就進行了自動速寫連拍。

眼球鼓脹，太陽穴旁邊都是青筋暴起，灰色的視界內，奧斯卡被完全籠罩。

轟隆！

恐怖的塵爆近在咫尺，大道辰巳被氣浪狠狠轟飛，地面開裂，大橋開始塌陷。

殘缺的石塊墜落大海。

奧斯卡單手揮開煙塵，兩束血肉組成的丑陋翅膀凝成在他的后背之上，讓他懸浮在半空中。

“有翅膀，就很容易被打下天空。”

沙啞低沉的聲音近在咫尺，奧斯卡驚愕一瞬，他的念力竟然并沒有感應到他究竟是什么時候突破煙塵來到自己面前的。

仿佛在空氣中，那穿著黑暗盔甲的男人，就是突兀的出現的，正如他再次突兀的消失。

空間能力？

不，不對。

奧斯卡揮舞右手，血色的長槍化為半圓形的鐮刃，飛散到四面八方，空氣抽離了煙塵，清晰了一切。

“蝙蝠俠不是超能力者，他只是個普通的人類。”

奧斯卡輕聲的對自己說道。

波瀾一瞬，冰冷的袖劍刺入了后背，另一柄短刃直接切下他一只翅膀。

“哦？那你是什么？超能力者，看上去更像是追逐希望不可得的黑暗，執著于目的的扭曲怨念?！?

蝙蝠俠趴在他后背，用力的撕扯著他的血肉。

奧斯卡單翼煽動，單手抓住蝙蝠俠的衣領，向著地面用力的摜去。

“陰影中的恐懼，我抓住你了，在這漫長的時間中，我終于！”

奧斯卡咬牙怒吼。

蝙蝠沒有一絲動搖，粗壯的大腿纏繞住奧斯卡的手臂，整個身體懸在他的身上，用力的扭動，尷尬的是，奧斯卡的力量很大，他沒能成功掰動他的手臂。

但，永遠保持防御狀態的肌肉，讓他并沒有被恐怖的力量砸進地面，痛楚傳來的前一瞬間，斗篷展開遮蔽奧斯卡的視線，蝙蝠俠以巧勁脫離了敵人，一個翻滾減輕受到傷害的面積。

以被砸變成了被扔。

‘這幫力氣大的就該被賣到非洲去耕地。’

蝙蝠俠內心腹誹一句，重重的撞在橋梁上，大片水泥粉塵被雨水直接砸在盔甲上。

一個瞬間，奧斯卡瞬移到蝙蝠俠面前。

“我抓住你了。”

奧斯卡這樣說著，視線卻仿佛并沒有看著蝙蝠俠。

蝙蝠知道他在看什么，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目光，他們并不是在看蝙蝠俠，也不是在看布魯斯·韋恩，他們看的是自己絕望中的恐懼。

那就證明給他們。

證明，他們沒有看錯。

“嘿嘿，是我抓住你了?！?

沙啞低沉的嗓音沒有任何動搖。

蝙蝠舉起手臂，手腕處在雨水中閃爍的綠色信號讓奧斯卡心中一跳。

嗡～

奧斯卡眼皮一跳，大橋四周不知何時，豎立起一根根銀色的棍子閃爍著紅色電流發出刺耳的鳴叫。

“模仿神速力的共振，沒見過吧。”

蝙蝠俠低聲輕語，以極快的速度撲出打擊范圍。

蝙蝠還遠遠沒有搞清楚這種奇妙的力到底是怎么作用的，當然他也沒打算搞清楚，只是想給那個叫巴里的家伙上一個保險。

他實在是太危險了。

所以，共振并不是運用于打擊。

他見過太多討人厭的空間能力者，突兀的從某個地方跳出來嚇人一跳，雖然夜翼說，他們的突兀出現沒有靈魂，還比不上混蛋蝙蝠俠的詭異，但也很討厭。

神速力的共振可以穩定時間和空間，模仿版本的不太行，一直在尖叫，但副作用很有趣，它可以防止——瞬移。

“呀！！！”

刺耳的共鳴讓奧斯卡的臉頰扭曲了一瞬，還沒等他下意識去捂住耳朵，奧斯卡便發現了異常。

本來通透的空間，就像是被浸染了顏料的水一般，絲絲點點的猩紅色彌漫開來，如同一朵朵開放的血色玫瑰留下異樣的軌跡。

他的瞬移失效了。

空間不再對他有所回應。

而此時，上空，一架漆黑如墨的蝙蝠戰機對準了他，咔嚓咔嚓聲不絕于耳，左右兩架火神炮開始轉動。

若是哈莉在此，必定驚呼一聲大慈大悲加特林菩薩。

奧斯卡卻只是沉默。

隨后，金黃色的曳光在撕開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