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醒來
- 重生之公主不嫁人
- 九魚不是魚
- 2018字
- 2020-01-04 11:52:34
老人道:“正是如此。我雖無德無名,但也承你喚我一聲老師……”
少年截下話,分辯道:“老師,你雖聲名不彰,可那也是因為主持巡天司之事,不得不深藏功名。我父常說,老師你才德兼具,深得圣后信賴?!?
老人搖了搖頭,道:“我多年任事,不求無功,但求無過而已。我老了,日后大燕還是要靠著你們。明日我便要離開此地,去慶新和羅山兩縣,查探路上哨所諸事。這沉盧縣中便交由你來主持?!?
少年訝道:“老師,你要走?可是……此番是我初次出職任事,只怕不能擔此重任?!?
老人語氣溫和,道:“你只需要記住那八個字便可萬事無礙。”
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世人皆稱你有沉雪之姿,與風家余家那幾個小子并稱我大燕四子……”
聽到這兒,少年“嗤”了一聲,面露不屑。
“……但我知道你最可貴的,卻是一顆嫉惡如仇的仁心。考慮你自幼耳濡目染的那些事,贊你一句出淤泥而不染也不為過。說起來,還真像是欺霜賽雪,不染俗塵了??墒牵@世間光有仁字是不夠的。這次的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不過是死了些人,也只拘于一縣一府之中。你且盡管施為。這天,塌不下來。”
少年跟在老人身邊默默聽著,此時走到樹旁,一時心中若有所失,不由手扶著那棵小棗樹,躊躇半晌,依舊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心如千鈞,他卻不愿就此沉淪,固執的抬起頭,望向天空。
如此一來,天色陰暗,再掩不住他勝雪的膚色。
天光透過云層,照射在他身上,使他的五官從朦朧變得清晰。
只見他一頭長發隨意束起,幾縷光滑烏黑的發綹跳脫出來,垂在額前,略略的隨風飛揚,一雙劍眉清淡如無,眼中似有千山萬水,朦朧如煙。
筆直剛挺的鼻下,潔白的貝齒輕咬著線條柔美的嫣紅下唇,顯得心事沉沉,但也在他過分秀麗的容顏上,平添了幾分不屈與剛毅。
清風徐來,頭上的枝葉搖曳,如畫般的少年衣袂飄飄,似也要隨風而去。
待得風停,少年雙唇嚅動,細不可聞的說了兩字:“可惡。”
也不知對誰。
……
……
朱府。
賊匪滔滔,席卷了整個縣城,留下的稱之為一片廢墟也不為過,但唯獨這一方府邸獨善其身。
朱媺娖醒來的時候,聽到門外傳來一陣細細私語。
說話的聲氣細細密密,近乎耳語,但她發現自己凝神屏息之后,依舊聽得清楚。
看來這具身體還真是好用,難怪當初軍師如此了得。似乎當初有聽他說過,每次歷經生死一線之后,他都會變得更厲害,說得應該便是這事了。
只是不知極限在哪里?想來應該達不到軍師那般,萬軍叢中來去自如的程度了。那是要歷經無數血火練就的,自己這輩子卻只想離那些越遠越好。
緊閉的雕花紅木門扉之外,有微亮的天光透進來,可以在雪白的窗紙上看見兩道淡淡的剪影。
兩個影子湊得很近,幾乎是貼在一起。一個清稚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幾分好奇,說道:“如畫姐姐,大小姐今日還沒有醒嗎?”
“沒呢?!?
如畫的聲音聽上去很是憂心忡忡,讓朱媺娖不由得笑了笑。
“那日大夫說,大小姐這次……如畫姐姐,你可要小心點,若是大小姐這一關沒過去,大娘子一定會報復你的。”
“你以為我怕她!”如畫顫音道,“那個騷狐貍,仗著老爺寵她,這些年欺負大小姐欺負得還不夠嗎?大小姐性子弱,也不知反抗,上回……上回若不是她,大小姐也不會氣得去投繯,這性子也不會變得這么大!杏兒你可知道,大小姐之后連我是誰都記不得了,這不都是被她害的?”
“可如畫姐姐你昨日也未免太兇了些,連二小姐還有小少爺也一道被你罵了進去?!?
“那也要看她們在一起說的是什么話!什么妖邪附身,瘋癲非人,我只知道老爺說的,這一回不是大小姐出面,咱們也得像那巷口陳家一般,闔府上下就剩下那個躲井里的七歲小兒。噫,杏兒,你這是什么表情,難道你也認為大小姐中邪了?”
“沒……沒。只是我聽前府的杜小七說,這一回大小姐著實嚇人,連那些山賊都怕。我我我,我當然也怕?!?
“呸!你聽那個杜黑臉瞎說。我跟大小姐這么久我還不知道?她只是變得性子沉了些,哪里嚇人了!再說了,這還不是怪那個狐貍精!”
“唔,總之,如畫姐姐你最近小心些。圣后娘娘在上,希望大小姐這一回能夠安然無恙?!?
“那是當然!大小姐貴人多福,定然沒事?!?
朱媺娖聽到此處,不由得摸了摸頸項。
觸感并非是細膩柔滑的肌膚,而是略帶粗糙的一層紗布。稍稍用力,便隱有疼痛從中傳來。
那一刀可真夠狠的。
朱媺娖回憶起那日的情景,也不禁有些心有余悸。
自己雖然出其不意的奪下刀來,可也同樣沒有料到對方居然也反應機敏之極,在自己還未脫身之時,便毫不留情的一刀劃下。
要不是那柄柴刀不夠鋒利,以那個少年的臂力,自己只怕已經身首異處。
饒是如此,那日流的血也將大半個身子染紅了,以這具身體堪稱匪夷所思的愈合能力,直到此刻才從昏睡中醒來。
她發不出聲音,聽著門外聊了一會兒別的事情,便在如畫和那個叫做杏兒的小丫鬟的私語聲中,再度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她再度醒來,已是更深漏斷。
屏風相隔的外間傳來一陣陣均勻細小的呼吸聲,如畫看樣子睡得正熟,朱媺娖感覺四肢已經恢復了一些力氣,也不說話,便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慢慢走到了窗邊。
吱呀一聲。
她拉開了窗戶,一股夜風頓時鋪面而來,激得她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身上殘余的倦怠被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