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兩年
- 單爵靈
- 九轉丹砂
- 2335字
- 2019-12-31 16:35:00
“你知道宿魂冢嗎?”
是老人的聲音,有點急躁。
張涵舟放棄大的控夢操作,只是嘗試著讓這兩個人的容貌更惡毒一點。
比如,在老人的正眉心有一顆粉嘟嘟的最好長了長毛的大痣;在年輕人的右臉,有閃光的磷粉,吸引著尸蟲,嗯,不應該用學名稱呼,吸引著錘甲蟲飛來飛往的。
他在這兩張臉上轉了好幾圈,兩張臉油滑得很,他居然靠近不得。他嘆了口氣:“還是不能控夢。”
夢蠱艱難。大約8歲的時候,他夢見過一個叫紅獄門的地方,那似乎是一家很奇怪的醫院。他按照媽媽的思路控夢,他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投胎的孩子。
媽媽說,如果能在夢蠱中重新投胎,相當于獲得兩重身,兩種命理,能量也會暴增。
在那么多待產的女子中,他選中了一個安靜而顯得溫柔的女子做了母親。
可他剛剛投進她的身體,也不知怎的,那女子就跳樓自殺了,一尸兩命。他醒的時候還記得那女子的身體重重壓在自己身體上的負重感,又疼又絕望。
瘋媽最初是能進入他夢蠱中的,因此,引導著他做了很多缺德的巫術,除了投胎,還有攝魂,把某個活人的形象氣質特征,用意念傳遞給夢蠱中的惡靈,讓惡靈將生魂帶入夢中。
張戴玲選中的生魂是太子羅天一,理由是這小家伙長得也太妖嬈了吧,粉雕玉琢,活脫脫一個蓮花化了的哪吒,絕對有神通。
可惜一進入描繪環節,張涵舟就想不起羅天一的形象,他腦海里出現的總是孟可久,他那么渴望夢見的女孩,卻要面對惡靈,他嚇得再也不敢繼續。
把生魂拖入他的夢蠱,讓惡靈攝控,總沒有好事的吧!姥爺說,做人的基本是善。姥爺的話,總是沒有錯的。
不管用什么方法,張涵舟就是不能控夢,瘋媽說,他的夢念被壓制住了。什么是夢念呢?就是做夢的主觀意愿。夢念被壓制住,人會被夢控制,無法自拔。
說人話解釋就是,他不想控制生魂,他不想改變命運,他不想進入魂界。他很抵觸夢蠱,抵觸巫術。他能不厭惡巫術嗎?初學就是遇鬼見靈的,不是黑暗就是驚悚。
“你知道宿魂冢嗎?雖然你是單爵靈,但你是張殿的外孫,也該知道宿魂冢吧?”又是那個有著山羊胡的老人的聲音,顯得比剛才還要焦躁。
張殿?這老家伙一直在說張殿!
張涵舟心里一炸,遲鈍的腦回路猛地將反射弧打回來。
張殿,那是他的姥爺,家住祝駝鈴,一個說書人,不說上知天文下曉地理,也是見多識廣能掐會算,陰陽地理風水運勢那一套也似乎懂點,祝駝嶺的懸鈴死的時候,就是張殿給點的墳穴。
姥爺是他在這個世上最最喜歡的人,他剛出生,他那個瘋媽就遠遁了,是姥爺一把屎一把尿將自己喂大,哦,不,拉扯大的。
直到他七歲生日,他的瘋媽才空降祝駝鈴,強行將他帶回云通城,強悍地撕裂了他和姥爺的聯系,還強迫他學習巫術,強硬地進入他的夢蠱,控制他的夢境。
張戴玲教授的缺德控夢法還有夢回祝駝鈴,用烏拉河水水淹祝駝鈴。
你看,張戴玲就是個瘋子!
這叫張涵舟怎能不厭惡夢蠱?夢蠱從根本上就是反姥爺的人生信條的。
姥爺一生都希望活得正直正義。
懸鈴死的時候,警察的出結論是自殺,可懸鈴的父親懷疑是他殺,就私下找姥爺幫忙尋找兇手。姥爺那么疼張涵舟,還是把他扔給了鄰居,跟著懸鈴的父親忙了好幾天。
可張戴玲又完全是另一掛的,張涵舟心里總覺得她有點反人類人格。
七歲,她帶著他來到云通城,就切斷了他和姥爺之間的聯系。姥爺生病,她也不告訴他,自己一個人回了東北,再回云通城,只是輕描淡寫地甩給他一句話:“老東西死了。”
那年,他只有九歲,他還懷揣夢想,再大一點,就可以自己回祝駝鈴看姥爺。可她卻告訴他,姥爺死了。他感覺天崩了,地裂了,世界都不復存在了。
他根本就不相信,他要回祝駝鈴看姥爺,瘋媽說:“已經火化了,有什么可看?”
他喜歡姥爺,是那種天之呼吸地之依靠那種喜歡。呼吸都沒了,哪里還有生命?他像瘋子一樣沖上去咬她踢她打她。她一個耳光就把他扇得貼在了墻上半天沒下來。
她還說:“什么都不教我,什么都不給我留,他有什么資格看你!他死于巫術,那才是活該。”
張涵舟才不相信姥爺會巫術,也不相信姥爺沒有給予張戴玲父愛。他認為,瘋媽不過是反社會反人類罷了。
就為這,他和他的瘋媽徹底決裂,他堅決拒絕學習她的巫術。所以,他只學了兩年夢蠱,從七歲生日后不得不跟著瘋媽來到云通城開始,到九歲生日前,姥爺去世。
那之后,張戴玲再進入不了他的夢蠱,可惜,他也就再也沒有學會控夢,而怪異的夢蠱依然不斷。
因為夢蠱不斷,打瞌睡就成了常態,夜夜有追殺,就連白天的南柯一夢都是打斗。他痛苦不堪,也曾想過和瘋媽和解,請她幫自己擺脫夢蠱。
張戴玲倒也算痛快,說:想要擺脫夢蠱,或者能夠控夢,就要在夢蠱里找到張殿,找到一本叫《民間地志》的奇書。
他不信,可別無他法,這么多年過去了,他都沒有夢見過姥爺,不是他不想,是他不能。
現在,居然有人提到張殿,是機會來了嗎?
“你認識張殿?”張涵舟連忙問道,“我怎樣才能找到他?不,你能帶我去見他嗎?能讓我看看《民間地志》嗎?”
老人卻有點不耐煩,粗暴地催促著:“讓你說你就快說得了,你哪有資格向我提問,你個叛徒!”
“叛徒?”涵舟有些莫名。
“憑你也叫張涵舟?老主,還是問他宿魂冢的事要緊,其實他也不算叛徒,他當時也不在場。哎,小東西,我跟你說啊,你是單爵靈,你只要說出宿魂冢,我們就放你回去。”年輕人說。
“放我回去?回哪?”涵舟問,感覺自己的思緒始終是漫不經心,不,是力不從心,難以控夢。
“你剛才不是說知道宿魂冢嗎?你只要說宿魂冢,我就給你看《民間地志》好不好?”老人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溫和。
可是,在涵舟大腦里描畫的他的形貌,一雙鷹眼看起來卻極為惡毒。有點像他住的紅旗村里的一個人,但張涵舟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嗯,我剛才沒說完,我說,我知道三十六天罡。”他慢條斯理。
“好,你說說三十六天罡也行。”老人催道。
“李逵,使用車輪板斧……”
“放屁,你小子別想耍我,你以為我們只是借了你的魂魄,就不能傷你了嗎?”年輕人的聲音。
我被借了魂魄?這是什么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