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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命懸一線

  • 螳螂刀
  • 鳥飛梨落
  • 3229字
  • 2020-03-22 10:02:12

蕭如華心中暗叫不好。

陛下的車駕突然臨幸,閣樓上的陣法尚未來得及奏響。

她原想在踏入院門時以靈識傳音提醒人杰,怎奈喬廣宗周身散發出的煞氣如實質重錘,震得她識海翻騰,剛將靈力聚于眉心,便覺七竅隱隱發脹——

此等情形下靈識離體,怕是立刻會被震得識海破碎。

人杰多半不知樓下站著的是九五之尊,若再說出些驚世駭俗的言語,縱使陛下礙于書院規矩不便發作,日后追究起來亦是滅門之禍。

蕭如華向一樓門口的侍童遞了個眼色,又抬眸望了望二樓雕花窗欞。

那侍童正是引著人杰來小閣樓的兩人之一。庖屋的膳食剛擺上桌,他倆就被彩蝶請了出來,此刻正躲在石獅后面,望著陛下輦車上垂落的珍珠簾幕,嚇得兩股戰戰。

方才彩蝶在樓上說的話,早已讓這侍童魂飛魄散,此刻接收到院長大人的眼神,他立刻心領神會,轉身便往樓上跑。

“大膽!”

喬廣宗的氣息陡然暴漲,如實質般的殺意砸在侍童肩頭。那侍童在地上打了個滾,再也爬不起來,渾身篩糠似的顫抖,一股臊臭味從褲襠里彌漫開來。

然而眾人的注意力全然不在這卑微侍童身上。

他們只聽見樓上彩蝶回了句無比狂妄的話語,接著白發將軍一聲暴喝,震得附近夫子學生連連后退,遠處的槐樹葉簌簌落下。

“休得無禮!”誰知話音剛落,李元啟竟轉過身怒斥喬廣宗。他再次對著二樓拱手,聲線卻溫和如初:

“先生勿怪,學生這便在此恭候。”

說罷,這位大唐天子便瞇起眼睛,如老松般立在原地,任日頭西斜,將他的影子拉得細長,落在青磚上紋絲不動。

咕咚。

周遭的書院高層與舉人老爺們紛紛咽了口唾沫,只覺今日的日頭格外毒辣,曬得石欄發燙,卻只能陪陛下站著,連大氣都不敢喘。

遠處卻有學子躲在假山后,邊啃著麥芽糖邊探頭探腦:

“不會吧,先生這么大架子,連陛下和天策上將來了,就讓他們干站著?”

“陛下果然禮賢下士,先生的下人那般回話,他非但不惱,還喝止了發怒的將軍。”

“你們說先生會不會不知道樓下是陛下?”

“怎么可能,院長定是靈識傳音過了。”

議論聲被風吹散,混著膳室飄來的飯菜香,倒像是戲臺子下的嘈雜。

小閣樓中,人杰從“始解”狀態退了出來,平靜地抿了口湯汁:

“這皇帝看著與父親差不多年紀。”

“主子,”彩蝶用銀筷夾起一塊水晶肘子,“陛下已四千余歲,登基快三千年了呢。”

“他身旁那甲士氣勢驚人,是我見過最強的。”

“可是白發覆面,鎧甲縫隙里透著寒光?”彩蝶眼眸一亮,“那定是天策上將喬廣宗,神策軍統領,元嬰武榜榜首。”

“第一高手不是木天賜嗎?”

“武榜八十一年一評,”彩蝶用帕子擦去他嘴角的湯汁,“上屆已是七十五年前,喬廣宗已經十次蟬聯第一了。

而木天賜是兩年前新晉升的元嬰。

他原本只是一名處處受挫的普通人,活了一百多歲,眼看著就要病死,卻突然覺醒了輪回記憶,發現這是他的第一百世輪回。

他就是從那時起開始修煉,三十年修至元嬰后期,創造了有史以來最快的晉升紀錄。

而且,他還能在每個階段越階挑戰!

如今聽說他已經到了元嬰后期,還揚言要在一百年內拿下元嬰武榜。這話聽著狂妄,可無人質疑。甚至覺得,他現在的實力很可能已經超過了喬廣宗,所以喬廣宗不敢應戰。

但他也不敢在私底下與喬廣宗交手,有《尚書》在手的喬廣宗是無敵的,十個木天賜也近不得身。”

“你怎么一聽就知道下面那人是皇帝?”

“主子,”彩蝶用銀匙攪了攪湯盅,“當今世上,能以元啟為名的,唯有大唐天子。若有同名者,六扇門會強行讓其改名。

這條規定并沒有對外公開,算是潛規則吧,還是夫人曾經無意中提起的。”

“這位皇帝還挺霸道,連相似的名字都不許人取。”

“就是,而且妍管家他們一家人實在太慘了,奴婢也不想給他什么好臉色。主子,張嘴...”

一炷香時間悄然流逝。

李元啟在閣樓下站得筆直,龍紋靴底幾乎將青磚磨出痕跡,臉上卻無半分不耐。而蕭如華等人陪立在側,只覺每一刻都度日如年。

門門口的侍童早被喬廣宗的“死亡凝視”嚇得癱軟,被人抬了出去。

倒是遠處的書生們看得津津有味,躲在槐樹蔭里邊吃零食邊看熱鬧。

就在蕭如華焦灼之際,彩蝶的聲音終于再次傳來:

“主子已用膳畢,請侍童學弟上來幫著收拾一下。”

樓下哪還有侍童?其他侍童尚未趕到。

蕭如華正要開口,宇文泓卻大步上前:

“院長,學生愿代行侍童之責,上去替先生收拾膳具。”

蕭如華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頷首應允。

宇文泓從人群中走出,先對著皇帝恭敬一禮。果然,陛下和顏悅色地叮囑:

“這位同學,能否幫我問問先生,是否方便拜訪?”

“是!”宇文泓深深一揖,在門前整理好衣衫,這才昂首踏上臺階。

又是一盞茶時分流逝。

當蕭如華指尖即將觸到閣樓木門時,樓內忽然傳來“乒鈴乓啷”的脆響。

只見只見身著錦袍的宇文泓,竟如同斷線風箏般從樓梯滾落,腰間玉佩在石階上撞出火星,手中的鎏金膳盤摔得四分五裂。

“宇文泓!”蕭如華眉心驟緊,“可是惹了先生不快?”

她萬沒料到,一個先天境舉人竟連收膳具都能出岔子,袍角掃過碎瓷時,竟聽見對方牙齒打顫的聲響。

“不...不敢...”宇文泓抖如篩糠,竟忘了自己腰間掛著儲物戒,只徒手去撿那些鋒利的碎片,“學生...學生只是腳下打滑...”他腦海中反復回蕩著彩蝶冷若冰霜的眼神。

完了!死定了!我為什么要做這等尋死之事!趙人杰,你自己尋死,別拖累本公子啊!

“這位同學,不知可有向先生傳達我剛才的話?”李元啟的詢問聲此時更像喪鐘般響起。

“有...有...”宇文泓就像一位躲避審問的犯人,連頭都不敢抬。

“不知先生怎么說?”

宇文泓渾身劇震,被碎瓷劃破的指尖滲出血珠,卻半晌吐不出一個字。

“咱家問你話呢!”紅袍公公甩了甩拂塵,玉墜撞在錦衣上叮咚作響。

一股寒氣自宇文泓尾椎直沖天靈蓋,他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叮囑了...于是他猛地抬頭道:

“先生說...說他身子乏了,需要...”

“什么身體乏了!我家主子有午憩的習慣,”彩蝶的聲音穿透窗欞,“要見先生,便在樓下候著,再敢喧嘩,休怪我劍下無情!”

“放肆!”喬廣宗終于按捺不住,掌中陡然現出一柄金頂棗陽槊,槊尖凝聚的黑氣將地面青磚腐蝕出孔洞。

“你才放肆!”李元啟猛地回身,龍紋廣袖帶起的勁風竟將喬廣宗頭盔上的紅纓斬斷,“誰敢擾了先生清修,便是與朕為敵!”

清脆的耳光聲震得眾人耳膜發疼,喬廣宗半邊臉頰瞬間腫起,玄鐵面具上竟裂了道細紋。他單膝跪地,甲葉摩擦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微臣知罪!”

皇帝轉身時,袖口的墨玉扳指閃過寒光,他再次望向閣樓,語氣卻恢復了溫和:

“先生請便,元啟在此靜候。”

咕咚。

周遭的空氣仿佛凝固,書院高層們盯著皇帝挺直的背影,只覺今日的日頭格外慘白。遠處傳來學子們壓抑的抽氣聲。

要是這位君主心胸狹隘,萬年難得一見的“先生”,怕是命不久矣。

……

咕咚。

誡室內,方織盯著水鏡中皇帝掌摑喬廣宗的畫面,險些咬碎了自己的舌尖。剛才那一幕,簡直太刺激了!

要不是反應還算快...

方織用眼角偷偷瞄了一眼旁邊的老夫子:

“咱們就要換皇帝啦!”

“陛下這巴掌,倒是打得響亮。”老夫子轉動著手中的紫砂茶杯,悟道茶的熱氣氤氳了他臉上的皺紋。

方織偷偷瞥向供桌上的《禮經》,那書頁正無風自動,露出“君使臣以禮”的字樣。

她原想借誡室受罰博取彩蝶注意,卻未料到會被老夫子邀來喝茶——

此刻誡室中央的青銅熏籠里,燃著的竟是罕見的龍腦香,煙氣繚繞中,老夫子身后的壁畫隱隱浮現出至圣先師的輪廓。

“那宇文泓是被彩蝶姑娘擲出來的,”老夫子忽然輕笑,茶盞在案上磕出清脆的聲響,“掌摑天子傳話使者,這丫頭倒是有當年李清照的風范。”

方織驚得差點打翻茶盞,只見水鏡中喬廣宗再次握槊,老夫子袍袖一揮,《禮經》便懸浮空中,書頁上的金字灼灼發亮。當皇帝怒斥喬廣宗時,老夫子指尖的茶水忽然沸騰,濺在方織手背上竟化作朵朵蓮花。

“這小子終究是聰明人,”老夫子撫著胡須,水鏡中的皇帝正垂首而立,龍袍上的金線在日光下泛著謙卑的光,“知道何為‘危邦不入,亂邦不居’。”

方織望著鏡中那柄懸在皇帝頭頂的棗陽槊,又看看老夫子案頭翻開的另一本《春秋》,忽然明白為何誡室的地磚會刻著逐鹿之戰的圖案。

原來這看似平靜的書院,早已是棋盤,而那位在閣樓上用膳的先生,竟是牽動天下棋局的關鍵一子。她忽然想起母親曾說過的話:

“當你看見龍椅動搖時,要記得,那不是天變,而是有人在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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