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賽,籃球賽,我們要和二班打籃球了,有人要報名嗎”,張猛舉著表格問,轉眼就有幾個愛好籃球的報了名。我們是文科班,男生比較少,因此報名的也不多。看到沒人報名后,張猛轉向旁邊,問其心,兩人低語了一陣,然后其心報名了。張猛看著報名表寥寥的幾個人,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也許是感覺人少了些吧。
看到其心報名了,一向懶惰而不愛運動的我,也走了過去。
“張猛,我也要報名”
“你”,張猛驚訝道,“你會打嗎?”
“不會啊,但是其心可以教我是吧?再說這報名的又不多,萬一有個傷員,多個替補總是好的,你說是吧?其心?”
其心微微笑了一下。算是同意了。
“你怎么知道其心打籃球打的好不好啊,就讓他教”。張猛似乎有些不滿。
“我肯定知道啊”。我言之鑿鑿,也不知哪來的自信。
放學后,其心和我一起去了操場。其心首先簡單教了一下我怎么拍球,怎么投籃,然后打算實戰一下,他攻我守,我還沒反應過來,球已經進框落地了,換我攻他守,并不壯碩的他的身體,我感覺就跟一堵墻一樣,怎么也繞不過去,磨磨蹭蹭之中,我聞到了他身上的氣味,也許是洗衣粉,再加上陽光的味道吧,很是好聞。
練了兩下,其心說;“你呀,身子骨太弱了,先多鍛煉鍛煉身體吧,每天放學后,圍著操場跑半個小時圈吧”
“啊,這不是要我命嗎”
“你呀,就是太懶了。”他又接著說道,“你還要不要打籃球了啊,再說你慢點跑,沒關系,跑出規律和步調來,就沒有那么難了。等跑了半個月,我再教你籃球吧。”
我也只得答應了。
之后的半個月,其心放學后有時和張猛等一些同學打籃球,有時一個人打,有時早早回了家。他身形頎長,靈活自如,左圍右堵中,他總是輕易突圍而出,投籃命中率又極高,放學后偶爾晚歸的女生看到了就一陣陣尖叫。
我呢,他打籃球,我就圍著操場跑,他休息我也停下來休息,和他說說話,打鬧一番。有時他早早回了家,我就跑步回家,第二天再跑去學校。有一次因為看他打球入迷了,還差點摔了一跤。其心看到了,只是笑笑,而張猛卻總是喜歡拿這事來笑話我。然后有一天他沒戴眼睛,居然把己方隊員當做對方隊員來防守,他舉著雙手,左右移動,看得我笑岔了氣。于是我們兩個人接下來一段時間互相笑話。
半個月后,其心如約教我籃球,我又聞到了他身上陽光的味道。因為摔的那一跤,作賊心虛的我,幾乎不好意思看他了,但在他不注意的時候,我又會更加貪婪地看他,在他轉頭看到我看他之前,我又會迅速轉移目光。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恬淡從容。
轉眼到了籃球賽,我自然沒有上場,其心成了得分主力,幾乎全場的女生都因為他而沸騰了,也引起了與之對戰的二班的不滿與嫉妒。
二班的兩人迅速交換了一下眼色,一人打掩護,另一人在其心跨步投籃下落時,用手肘用力的撞了一下其心的胸口,其心捂著胸口倒了下來。撞人的是李恒,他虎背熊腰的,力大無窮,我目測體重至少有兩百斤,其心這一下著實被撞得不輕。由于一人打掩護,造成了裁判看不到的死角,裁判也沒有吹哨說犯規。大多數人都因為投籃得分而歡呼雀躍,而我卻只注意到躺在地上的難過的其心。因為我的目光從而離開過他。
張猛最先注意到異常,他將其心抱在懷里,詢問傷勢。有少數幾個女生看到了經過,便嚷嚷是李恒撞的,轉眼二班和我們一班就形勢緊張,劍拔弩張了。
“你們怎么回事,怎么撞人”
“誰看到了啊,裁判又沒吹哨”
“你們不要欺負人”
“怎么,你們又沒有證據,想污蔑我們啊”
一些看到經過的小女生看這架勢,也不敢貿然向前,默不作聲。
“我看到了,就是李恒撞的,你們不守規矩”
“看到了又怎樣,方正裁判又沒看到,你能拿我們怎么樣”。看到這口出惡言的李恒,張猛再也忍不住了,放下其心,拳頭就直向李恒揮來,二班拉著李恒后退,幾人站在前面擋著,我們一班就扯著張猛往后退。
隨著一聲哨響,老師來了。“干什么,干什么,是打球還是打架啊,小心都畢不了業”。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其心,老師說:“還不送他去醫務室,吵什么吵。”
張猛扶著其心去了醫務室,我看著其心旁邊已有了張猛,猶豫著,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到了醫務室,醫生看了一下傷口,問其心是否感到呼吸困難,其心搖了搖頭,又按了按其心的胸口,其心“嘶”了一下。然后醫生說:“傷勢不嚴重,只是比較嚴重的淤青,局部軟組織挫傷,肋骨應該也沒有損傷,如果感到呼吸困難的話,就可能要去醫院拍片了,但是球肯定是不能再打了。先在這里休息一下,我給你上點藥。”
其心將衣服撩起來,讓醫生上藥。我看到了他的皮膚,他的皮膚很好,很白,也許是因為打球,也許是因為痛,皮膚上蒙上了一層汗液和紅暈。他的胸口和腹部有一層薄薄的肌肉,不會顯得過于單薄,也不會顯得壯碩,在我看來剛剛好。如果一個愛吃肉的人看到他的肌肉,也許會說,肥瘦合宜,入口即化。知道我一直盯著看不禮貌,可是又無法移開眼。
張猛看到其心的淤青,極其不悅,幾乎破口大罵了,反倒是其心勸慰道,你放心,他們用這么卑鄙的手段,我有的是辦法對付。張猛囑咐其心好好休息,最后罵罵咧咧的走了,籃球賽還是得接著打。
張猛走了,醫生上完藥又去拿回家吃的口服藥了,只剩下我和其心,氣氛變得有些尷尬,我依然有些怯懦于看他的,于是便只能開口說話,“其心”,我輕輕喚到。
話一出口,我便驚覺,我幾乎很少叫他的名字,好像他的名字里承載了太多的我的感情和心情,我不敢輕易叫出口,我怕我的感情就會像這樣呼之而出,讓人察覺出來了。
“嗯”,他應道。
“你要喝水嗎?”我只得沒話找話。
還好醫生很快回來了,拿著藥囑咐了一番這要怎么吃,那要怎么吃,一天幾次,一次幾粒。讓其心接下來幾天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得趕緊來找他。
我們沒了其心,比賽結果自然是二班贏了,二班洋洋得意,說什么成王敗寇,愿賭服輸。而我們班則拒絕承認這次失敗,指責他們是小人,勝之不武,有本事再來一場。在那很長的一段時間,兩個班的氣氛都十分不融洽,如果剛好有一對好朋友被分在兩個班,也只能互相不說話了,不然很是拉仇恨。
之后兩天,張猛跟我說要去圍堵李恒,將他打一頓,末了,還要貶低我一番,就你這小身板,要不是湊人數,我才不會叫你呢。我問他叫了幾個人,他說,包括你在內,六七個人。怎么,怕了?我已我話可說,問了時間地點便應承了下來。
當天,我躲在廁所玩手機,看得入了迷,突然驚覺這個時間應該已經上課了,然后想起來這節是體育課,晚一點點去也沒關系。剛準備起來,然后進來了兩個人。
“TMD,到底是誰?每次作業交了都說沒交,被老師叫去辦公室好幾回了,說我不僅不交作業,還撒謊,屢教不改,讓我知道是誰害我,我非得日他祖宗十八代。”
另一個人附和著;“真是找死,等下我們去那蹲著,看誰膽子那么大”
他們兩人又說著一些不堪入目的罵人話,走了。
聽那聲音,我知道是二班的李恒,那拿他作業的十有八九就是其心了。
我趕緊去了操場,同學們剛做完熱身運動在跑圈,我在其心的身后插了進去,迫不及待地想和他說剛才的事,但是顯然這個場合不太適宜低聲說話。跑圈后是自由休息五分鐘,我裝作不在意的說我在廁所遇到了李恒,他說他的作業被人撕了,等下要去辦公室蹲點逮人。知道了,其心笑了笑。接著,我又跟他說了張猛打算找李恒算賬。他依然不動聲色的笑了笑。
課后,張猛和我說行動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