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鴉雀無聲,寶賽一看立馬挺身而出,“要不,我去看看,小姑娘家一個人出去大家伙也有些擔(dān)心不是?”
布生反駁道:“之前時寧不也平平安安回來?哪用得著我們操心。行了,春絲,你不要想太多了,可能是你平日胡思亂想多了。我們還要干活呢。”
春蘭也道:“雖然我們不知道時寧要干什么,但是這也是人家的事。先下還是專心做眼前事才對?!?
寶鋼在一旁連連點(diǎn)頭。
“行,既然你們不關(guān)心我,那我就自己去找答案!”春絲賭氣道。
寶賽看著春絲跑走,瞪了春蘭他們一眼之后追上春絲。
“唉……這叫什么事啊?!睂氫摕o語。
“如果春絲真的去跟蹤時寧怎么辦?”布生擔(dān)憂道。
春蘭瞟了眼春絲的方向:“小寧性子純良,絕不是她所說之人?!?
春絲咬緊了牙關(guān),和寶賽決定跟蹤時寧。
過了晌午,時寧就提早出發(fā)了,為了好好報答班主,她決定要多采點(diǎn)東西。
到了后山,大片山林,蔥蔥郁郁。
時寧往深處走。
“唉?”寶賽拉住蠢蠢欲動的春絲?!拔覀冞@樣是不是不太好?”
春絲掙脫開來,瞪了寶賽一眼,“你不來就算了?!?
“哎?別呀,我去我去?!?
兩人躲在樹后面觀察時寧,隔著一段距離時寧只是時不時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
應(yīng)該是山里的動物發(fā)出的聲音吧,時寧沒停下動作。
這后山,樹林茂密,山中的野獸不多,只是是毒菇尤其多,是以極少有人來這兒。
時寧采了不少毒蘑菇,專挑那些最鮮艷的彩色蘑菇。
這時寧怎么采這些毒蘑菇啊,兩人心里犯嘀咕。
專注偷窺的兩人并未注意到周遭暗藏危機(jī)。
寶賽見時寧只是在那兒自個兒采蘑菇?jīng)]意思,于是轉(zhuǎn)頭看著春絲。春絲看得興致勃勃,見寶賽不再看就上前看得更加仔細(xì)些。
“這……這是……蛇!”寶賽驚呼道。
“噓!寶賽不要這么大聲!啞女會知道的!”
春絲不耐煩地瞪了寶賽一眼,這才看到一條伏于爛草枯葉之間隱蔽自己全身黑質(zhì)白花的白花蛇,無機(jī)質(zhì)的眼睛看著兩人,不仔細(xì)看便不會察覺到。
兩人脊背發(fā)涼。
“寶賽,怎么辦啊!這蛇會不會死人啊!”此時春絲哪管得了什么,內(nèi)心只有對蛇的恐懼。“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這……春絲你冷靜點(diǎn)!”寶賽強(qiáng)忍自己內(nèi)心的恐懼仔細(xì)觀察蛇。
這蛇似乎有所感覺,游動身體靠近兩人,不緊不慢。
它的身形顯露出來,吻鱗與鼻間鱗均向背方翹起。頭呈大三角形,背黑褐色,頭腹及喉部白色,散布有少數(shù)黑褐色斑點(diǎn)。尾部側(cè)扁,尾尖一枚鱗片尖長,全長大約100厘米,看來是還未成年的百步蛇。
“這是百步蛇!春絲不要輕舉妄動!”寶賽冒著冷汗,明明還是夏日卻心寒得嚇人。
“這江南一帶這蛇是常有的,極其致命,咬一口走百步變會氣絕身亡,死相極慘。聽說受害者會出現(xiàn)傷口疼痛及出血、腫大、起泡以及潰瘍,隨后更會感到暈眩及心跳加速甚至有人出血不止,全身都在流血!”
“啊啊啊?。【让。 贝航z受不了了,她大聲尖叫起來,卻萬般不敢動彈。
寶賽咽了口水,毅然擋在春絲身前,他連遺愿都想好了,若是他死了,只希望春絲能每年都給他墳前上柱香。
山林間的鳥兒被驚動飛走了,而百步蛇也做出攻擊的姿態(tài),緊繃的肌肉和黑色的眼睛刺激著兩人,下一秒百步蛇就要咬住兩人之一。
氣氛緊張,兩人猶如驚弓之鳥,兩股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臨深淵。
就在這時,一根樹枝在百步蛇上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那百步蛇受了安撫般竟慢慢游走。
時寧又輕輕在百步蛇身上點(diǎn)了點(diǎn),那蛇竟慢慢盤成一團(tuán),時寧取了些毒液,晃了晃黑瓷瓶,感受到足夠的分量,便摸了摸百步蛇的身體。
看來小黑發(fā)育得不錯,時寧感受著蘊(yùn)含著極強(qiáng)爆發(fā)力的肌肉。就是……又出來嚇人了。
時寧輕輕戳戳百步蛇的腹部,百步蛇親昵地蹭了蹭時寧的手。
啊,好舒服……時寧瞇著眼,果然夏天就是要冰冰涼涼的。
時寧光顧著享受,全然沒發(fā)現(xiàn)身側(cè)的兩人以一種驚恐的不可置信地看著時寧。
百步蛇游走后,時寧疑惑地看著僵硬的兩人。
春絲臉色蒼白,好不容易緩過神,她顫抖地指著時寧,“你……你……你知道我們跟在你后面對不對?一定是這樣,才放蛇嚇我們!”
時寧有些聽不懂,不過對于后半句還是否定地?fù)u頭。
“哼,別以為你這樣不承認(rèn)我們會信你!”春絲收回手?!皩氋?!”
“額,在!”
“扶我回梨園?!贝航z撐不住了,語氣虛得不行。
“啊,好?!?
時寧看他們這樣子,想走上去幫忙。
剛一動就被兩人驚天動地的哀嚎給嚇到了。
“姑奶奶,我們錯了,我們不該跟蹤你的!你別過來!我們知錯了”
兩人互相攙扶著走回梨園,時寧也看著背簍里的毒蘑菇,應(yīng)該差不多了吧。
時寧用手抓緊背簍繩子,默默跟在兩人背后,全然不覺前面的兩個人越發(fā)僵硬的步調(diào)和快速地步伐。
第二日上午天氣依舊炎熱,清安源唱了兩場,加上厚重的服飾,背后的汗浸濕了戲服。
中午過后,清安源才回房。
“清哥?班主請你去喝茶。”布生敲了敲房門。
清安源淡淡應(yīng)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末了,才補(bǔ)了句。
“我待會兒便去?!?
布生皺著眉頭,清哥這是怎么了,雖說與平日無異,卻能從細(xì)枝末節(jié)上感到清哥對班主的疏離。
若是平日班主喚清哥,清哥不一會兒便會從房門出來,而如今……
布生看了會兒房門,吁吁長嘆,片刻又有些釋然。
肯定是班主做錯了事!哼,一定是欺負(fù)到清哥頭上了!
布生走后清安源才出了房門,他當(dāng)時沒有把那件事歸罪于班主,令他最為震驚的還是……龍陽之好。只道是亂世太亂,沒有告訴布生完整的始末就是怕這小子亂想瞎操心,可是,現(xiàn)在現(xiàn)在反倒是他自己卻走不出這道門檻。
甚至于……現(xiàn)在對于男子的接觸都有些厭惡。
清安源看著遠(yuǎn)處的桂樹,金燦燦一片,只是時機(jī)未到時候,花朵并未全部開放,有些花骨朵含苞欲放,不過那香香遠(yuǎn)宜人。
古詞云: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飄。因此,桂花象征著高潔,夏季桂花芳香四溢,是天然的空氣清新劑。
而樹下,時寧睜著懵懂的雙眼,好奇地看著桂花,細(xì)聞花香。
微風(fēng)輕輕撫來,落起了桂花雨,他輕捧起一堆桂花將它獻(xiàn)給時寧,只依稀記得時寧朦朧卻一定是笑著的。
清安源靠在桂樹上,他沒有表情卻無處不透露著茫然,手里捧著的不過是幻想罷了。
班主整理了著裝,梳了頭,收拾了東西,沏了壺茶,清安源便緩緩進(jìn)來了。
“哎?清哥兒來啦,快坐?!?
清安源坐下,班主給兩人沏茶。
“最近睡得還好嗎?”
“謝謝班主,還好?!?
“唉,你這是咋回事啊,怎么對為師我如此冷漠呢?”班主格外真誠地發(fā)問。
“我……”清安源很想詢問那日的實(shí)情,畢竟班主對他還是不薄,但是……這畢竟還是讓人難以說出口。
何況,那軍官和班主來往密切,也是鎮(zhèn)里最大的官,平日里也算是護(hù)著戲班子的。
只是能使喚得了院內(nèi)的人,同時最清楚自己身體狀況的人,當(dāng)日只能是他最信任的班主了,那幾日他連連上場,身子已經(jīng)有些不適,才不得已告訴班主,最后只說再唱完一場便可以了。這件事,只有他和班主二人知道。
況且萬一說出來,以班主的性子怕是要把這事鬧翻了不說,再就是這件事無法自圓其說,布生性子單純不會往深處想,可班主不同,走南闖北這么多年他想得比誰都多,這時寧姑娘的手段說出來,要是班主趕她走就不好了。
清安源最后想了想,還是什么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