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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魏清暫時把銘泰鎖進空房間里,以防他醒來后再度發(fā)狂。魏清換下血衣,洗凈手臉,站到甲板上吹風,遠遠地看著關著銘泰的房間,心仍然“砰砰”地跳得不停。

銘泰今天太奇怪了。怎么會忽然要殺她?還說什么她會妨礙他的事業(yè)?她怎么會妨礙他的事業(yè)?他到底在進行什么事業(yè)啊?

魏清苦惱地撓了撓頭。她對他仍然是一無所知……不過……魏清低下頭輕輕地咬了咬嘴唇,臉上現(xiàn)出了紅暈:雖然他失去了理智,但在最后的時刻還是沒有傷害她……寧愿自刺大腿讓自己清醒,也不愿傷害她。

魏清瞇起眼睛,感到心中正有一絲絲的甜味慢慢地泛上來。但感到甜蜜的同時她也感到非常沉重:不管怎么說,在銘泰的內(nèi)心深處,竟有把她當成事業(yè)的障礙的念頭,實在無法不令人掛懷啊。

魏清重重地嘆了口氣,又回頭看了看關著銘泰的屋子,心里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這個詭異的事件……會不會和那塊寶石有關?難道那塊寶石真有帶有詛咒?

魏清沖回船長室,從抽屜里翻出那塊寶石。寶石在她的眼前散發(fā)著迷離的光芒,耀眼生花。魏清靜靜地盯著她,忽然感到視野里出現(xiàn)一塊異樣的曝光,眼球也像被刺了一樣麻麻的痛,趕緊閉上眼睛。沒想到閉上眼睛后仍覺得眼球上一片光亮,就像一塊光斑印到了她的腦子里一樣。

這種感覺令魏清很不舒服,下意識地甩了甩頭。就在這時,忽然有一個聲音在她腦中響了起來,“你就任由銘泰瞞著你么?”這個聲音聽起來很熟悉,但也很陌生,既像她的聲音,又不像她的聲音。

“瞞我什么?”魏清茫然地回應。

“很多很多事情……比如他的身世到底是什么,他到底在進行怎樣的事業(yè)……”

“他不告訴我,我也沒有辦法啊。”

“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么要這些事上瞞著你?是不是這些事不能對你說?”

“你這是什么意思?”

“你有沒有想過他以后可能會對你不利?”

“你胡說!”

“好吧,但你自己也應該清楚,他十有八九會離你而去。你想學那個水妖,在愛人離去后,除了投水自殺外什么都做不了么?”

一聽這話魏清感到自己的心一墜千丈,呆呆地問:“那我該怎么辦呢?”

“很簡單啊……殺了他!”

“什么?”魏清像被炮烙一樣驚叫起來。“我怎么能殺他?”

“你當然得殺他!這樣之后他就能活在你的心里,永遠屬于你了!如果你讓他走了,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你就連把他裝到心里都做不到了!你今生不能和他在一起,至少要讓他活在你的心里!”

這席話像一柄利劍一樣刺進魏清的心里。魏清感到腦中一痛,接著便懵了,伸手便去拔腰間的匕首。

“赫!”由于她昏昏沉沉的,不小心按到了匕首的刃口上,手指被割了一個口子。這絲微小的疼痛讓她的頭腦有了片刻的清醒,趕緊把匕首插回鞘內(nèi),“我這是干什么啊?”

猶如雷轟電掣一般,她想起了銘泰那時的樣子,立即明白自己是和他出現(xiàn)了同樣的問題。她想起銘泰是自刺大腿才讓自己清醒的,心想大概必須傷肉見血才能讓自己清醒,便咬牙拔出匕首往自己的大腿上刺去。

一陣劇烈的疼痛之后,魏清覺得自己的大腦輕松了許多,接著便感到一陣眩暈,撲倒在地。等她清醒過來之后,發(fā)現(xiàn)腦中的聲音已經(jīng)消失無蹤,大腦也不再有懵懵的感覺。她掏出手帕,咬牙捂住腿上的傷口,回頭朝月亮寶石瞥了一眼,在眼還沒被光芒耀到的時候趕緊縮回。她現(xiàn)在明白了。是寶石的光。這塊寶石的光能對人的大腦產(chǎn)生影響,把人心中的惡念無限制地擴大,并讓人去實踐自己的惡念。她、銘泰和阿博受影響的時間不同,大概是因為光的影響受制于人心里的寧定程度。她的心里一直比較寧定,所以在心亂之后才受影響。銘泰和阿博的心里可能都不怎么寧定,所以才會先受影響。

這個寶石的確是個禍害。她不能再留著它了。魏清把寶石拿到手里,瞇著眼睛不正眼看它,把它拿到舷邊,深深地吸了口氣,把它扔向了海里。寶石像道流星一樣在空中劃了完美的弧線,飛快地向海中墜去。可就在它快要接觸到海面的時候,一個人影忽然躍入了海中。

魏清一驚,發(fā)現(xiàn)那個人正是約翰,正拼命地朝寶石落水的地方游。天哪,他也受影響了么?魏清因為大腿受傷不能游水,便大聲喊船員去救他。

幾個船員跳下水去,把約翰救了上來。約翰被救上來時臉色蒼白,金發(fā)紛亂地貼在額頭上,雙眼茫然無神,就像兩粒死珠,身體還在微微顫抖。

“那塊寶石你不能撈!它是個禍害!”魏清捧著他的臉大聲說。

“不,我要把它撈上來!我要回故鄉(xiāng)去了,至少要帶件東西……”約翰大聲說,眼睛依舊茫然無神。

“你要回故鄉(xiāng)去了?為什么?你不和我們一起尋寶了么?”魏清一驚。

“誰知道我們能不能找到那寶藏啊!再說你之后一定會和銘泰結婚,我實在無法看著你這樣……沒有成就我是沒臉回故鄉(xiāng)的,至少帶一塊寶石,這樣也許還不會太丟臉……”

魏清呆住了。她已經(jīng)知道了寶石的光催發(fā)的是人心中的惡念,或者說是人心中的枷鎖,萬萬沒想到約翰心中的“惡念”竟會如此的簡單和“溫和”。他怕的是找不到寶藏——這很正常,以及她會和銘泰走到一起。難得可貴的是面對這個問題他選擇的是自己讓出來,而不是和銘泰拼個你死我活。如此說來約翰的這些話就等同于間接示愛。魏清的臉頓時羞紅了,心里感到一陣溫暖,卻也感到一絲愧疚:她還是更喜歡銘泰,大概不能回報他的感情。

她見約翰的目光依舊無神,怕他再說出什么來,趕緊拔出匕首在他肩上一劃。約翰“唉呦”了一聲,眼里也恢復了神采,見自己身上透濕,大家又圍著自己,不禁感到迷惑無比,“我這是怎么了?”

“一言難盡啊……那塊寶石的光……能催發(fā)人的惡念,并促使人去實踐。你也被那塊寶石影響了。”魏清干笑著,怕自己的臉上的紅意還沒退盡,又下意識地抹了抹臉。

約翰想了一想,頓時大感驚慌,“我剛才干什么了?”

“哈哈,不用擔心,你只是想逃走而已。”魏清笑著說,臉又悄悄地紅了。

“是么?”約翰將信將疑,朝大家看了一眼。大家不約而同地把目光看向別處。約翰立即省悟自己肯定說出了自己心中的隱秘,頓時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來。

大家全都忍俊不禁。對這件事魏清也感尷尬,但也忍不住想笑。但笑容還沒綻開就凋謝了。她之前知道約翰和銘泰心中都各懷隱秘,但沒想到他們心中的隱秘是這樣的。而且,令她非常驚駭?shù)模约旱男闹芯谷灰灿凶约核鶝]有意識到的隱秘,而且復雜程度遠遠地超出了她的想象。這塊寶石就像一塊鏡子,在這塊鏡子前,他們心中所有的隱秘和陰霾都無所遁形。他們通過它看到了最真實的自己,感到無比的驚駭,也感到無比的羞慚慌張——因為看這面鏡子的,不僅僅是他們自己,還有別人。

寶石雖然被扔進了海里,仍讓人感到深深的不詳。魏清令大家立即開船離開,行駛了好遠之后才再度停泊。夜已經(jīng)很深了。水手們各自回房休息,連守夜的人也昏昏欲睡。一個黑影佝僂著身軀走上船板,竊笑著對著月光攤開手掌。

那枚不詳?shù)膶毷癞愋且粯釉谒恼浦徐陟谏x。果然在月光下最美。黑影饞涎欲滴地看著它,恨不得把它吞下肚去。

“哎呀,老于!”魏清忽然從桅桿后閃了出來,“真沒想到啊,你都年過四十了,仍然經(jīng)不起誘惑……”

老于駭然,趕緊把寶石藏進懷里。他剛才參與搭救約翰,不巧游到了正在下沉的寶石旁邊。雖然浸入了水里,但在水中折射的微光的照耀下,寶石的光芒仍然是動人心魄。他一時糊涂,便把寶石藏了起來,過不多久就覺得自己死也離不了它。也許是因為吃過寶石的苦頭,寶石再回到船上的時候她心里也有微弱的感應,之后發(fā)現(xiàn)老于神情不對,便懷疑他偷藏了寶石,跟著他一看,果然如此。

“快把寶石扔了!”魏清拔劍對準老于。她本不想對平日忠心耿耿的老水手拔劍,但她知道被寶石蠱惑的人的心智都會大異。不用武力恐怕不行。

老于露出了護食的鬣狗般的神情,拔劍朝魏清撲了過來。魏清屏息靜氣,看準來勢,向左一閃,運劍在他的胸口劃了一道——她不想傷他,只想劃破他的衣袋,讓寶石自己掉出來。

可惜魏清這一劍劃得偏了一些,寶石雖然滾到了裂縫邊,但卡在衣袋里出不來。一縷月光照到衣袋上,頓時激出一縷異輝。魏清感到自己似乎又要收到蠱惑,趕緊把眼一虛。一股勁風猛地撲來,魏清趕緊向左一讓,接著便感到右肩火辣辣地痛。

糟!她被老于斬傷了!

老于見她受傷后便瘋狗一般朝她猛撲,劍劍都要致她于死地。魏清不敢讓目光和寶石的光芒相觸,只敢虛著眼睛,勉力支撐。這樣顯然不是長久之計,魏清很快便被老于逼到了死角。過不多時,她又被老于一劍撩中了肩膀,雖然只被劃破了衣衫,仍然兇險萬分。看來不傷他不行了。魏清一咬牙,從甲板上的影子辨認出老于的來勢,一劍朝他刺去。

“嗷!”老于被刺中了肚腹,軟軟地癱倒。魏清搶到他身邊,虛著眼睛掏出寶石,沖到舷邊準備扔。

“嗷!”沒想到老于又撲了上來,伸出沾滿鮮血的手搶奪寶石。魏清來不及揚臂就把手一松。寶石擦著船體滾落了下去。他們的這番爭斗已經(jīng)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守夜的和幾個被驚醒的船員呼喊著跑了過來,把仍亂叫亂動的老于按住。魏清看了看舷下,依舊心有余悸:她似乎看到沉在細沙里的寶石仍在閃著蠱惑人心的光芒。

雖然大家都很疲憊,魏清仍下令開船——離那塊寶石越遠越好。

天很快便亮了。離寶石掉落的地方也很遠了。魏清下令停船,讓大家去休息,自己卻睡不著,到甲板上透氣。正巧,約翰也在甲板上。他軟軟地靠在船舷上,讓船舷抵著腋下,兩手軟軟地垂向海面——好一副頹廢的樣子。

魏清不想和他搭話——出了昨晚那事,當然是不搭話的好,可魏清還是走過去和他搭話——他那頹廢的樣子太令人不放心了。

“干嗎呢?”魏清走到舷邊靠著,從眼角偷看著他。

“我想乘坐海浪回去。”約翰懶懶地說。昨天暴露本心之后,他就不想再藏著掖著了。

“天哪……你,”魏清撇了撇嘴,嗔道,“別小孩子氣了!”

“我還有留下來的理由么?”約翰看著滾滾退去的海水,目光淡得就像一抹薄煙。

“哎呀,這個……”魏清沒想到他會這么直白,頓時尷尬地口吃起來,“這個……嘛……其實……除了愛情之外,海盜也應該為了財富而歷險……”

約翰苦笑著嘆了口氣,岔開了話題——他知道魏清不會給他他滿意的答案,卻不由自主又轉到尷尬的話題上,“你去看過銘泰了么?”

魏清的臉猛地紅了,接著又有些發(fā)白,“去看過了。”

“他狀況怎么樣?”約翰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要提起這個話題了,因為繼續(xù)這個話題簡直是受罪。

“還好吧。精神還好。吃了一點干糧,還喝了一點湯。”魏清低低地說著,擔心之情一點點地蕩漾開來,“按理說他失血過多應該多補一些……可惜吃不下……不過剛剛失血也不能大大補。”

約翰越聽越覺得不順耳,忍不住哼了一聲。

“怎么了?”魏清一激靈。

“啊,沒什么,”約翰尷尬地笑笑,猛然發(fā)現(xiàn)不遠處有鯊魚的鰭在游動,慌忙指了過去,“我是看到它們了。”

魏清張望了一下,皺著眉頭數(shù)了起來,“一只、兩只、三只……一共八只?怎么會有這么多鯊魚?它們在這里捕獵么?”

“沒關系啦,它們再兇殘,也不敢咬船。”約翰笑著說,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變得有些凄厲,“一般情況下鯊魚是不會跟著船走的,除非是販賣奴隸的船只。”

“販賣奴隸?”魏清已經(jīng)猜到他想說什么,表情也跟著黯淡下來,“是不是……等著吃奴隸的尸體么?”

“是啊。”約翰的表情越來越凝重,“我有個親戚,專門到野蠻人所在的島嶼上去,把青壯年搶來,賣給別人當奴隸……他們對奴隸像對待牲畜一樣,不管男女,像塞貨物一樣塞滿一船。船里的條件非常惡劣,不斷有人死去……他們就把尸體扔下海,后來連病倒了,還有一口氣的人也扔下海去……鯊魚就跟在他們船的后面,等著吃從船上扔下來的人……我見過那些野蠻人,他們也有手有腳,有血肉有呼吸,和我們沒什么兩樣……我難以想象他們怎么能狠下心,那樣對待他們。雖然我那位親戚很有錢,但我從不屑于和他來往!也絕不會變成他那樣的人!”

魏清點了點頭,低低地說:“這些事情我也有所耳聞。很多到南洋販賣奴隸的同行也做過相同的事情……唉,這些事情雖然很賺錢,但我們是絕不會做的。這就是所謂,盜亦有道……”

通過這個沉重的話題,約翰和魏清成功地避開了尷尬。他們又聊了一會兒,然后各自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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