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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開業儀式

“這一位是格里斯·塞爾先生,”希爾薇·羅塞副總統伸出手,指著一個正在揮舞著雙手、蹦蹦跳跳走上舞臺的絡腮胡子說,“他是第一百二十八位獲得批準的候選人,但他卻是第一個提出申請的,這充分體現了格里斯·塞爾先生擁抱變化、擁抱未來的偉大品質。”

臺下迸發出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聲。“格里斯,我愛你!”無數的人大喊著,充斥著整個廣場。格里斯·塞爾在舞臺上做出一個高高躍起的動作,并在空中彎曲著他的雙臂,仰起他的頭,形成了一個充滿力量的造型,可惜他的滯空能力不強,很快就重重地落在了舞臺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正在看著他的希爾維·羅塞副總統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后躲了一下,碰到了身后的麥克風,麥克風差點倒下去,她急忙轉過身扶住了麥克風,動作略微顯得慌亂。她有點尷尬,下意識地瞄了一眼臺下的觀眾,好在這會兒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格里斯·塞爾身上,看得到的攝像機也幾乎都對準了那個方向,沒什么人注意她。

這里是一個巨大的廣場,主席臺的右手邊是浩瀚的太平洋,背后是森林,另外一側和對面的方向是一些建筑物和通向城市的道路。廣場上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色彩,到處都飄舞著巨大的氣球,映襯著純凈的藍天,讓人心曠神怡。有一些造型各異的飛行器在氣球之間盤旋著,每個飛行器上都掛著些彩帶,彩帶上寫著各種文字:


為人類的英雄歡呼!

勇士們,前行吧,自由萬歲!

世界的新疆域,人類的新篇章!

赫爾維蒂亞萬歲,德克拉萬歲!

人權的升華,上帝的榮耀!

罪惡終將褪去顏色,而自由永遠鮮艷!

上帝保佑赫爾維蒂亞!

真正的純潔在你心中,只有骯臟的眼才能看到骯臟!

無論你是怎樣的人,我都一如既往地愛你!

靈魂的純潔終將戰勝行為的邪惡!

…………


不過,如果視力足夠好的話,能夠看到主席臺對面比較遠的方向,通往城市的馬路上,有另外一大片旗幟,那些旗幟不是掛在飛行器上,而是被人類舉著,氣勢上差了好多,那些舉著旗幟的人類也被警察的人墻所攔截,無法加入到廣場上的熱鬧活動中。雖然看不清楚,但感覺那些人的嘴巴似乎也沒閑著,在喊著什么,只是距離太遠,而且廣場上聲音已經太大,所以不可能聽到他們在說什么,但是,努力細看,旗幟上的文字卻依稀能夠看得出來:


這不是科學,是生意!

為了錢,為了股東,為了投資回報率,沖啊!

人之所以為人,邊界在哪里?

物理學上的公式絕不能代表人類!

這是對人權最野蠻的侵犯,有人自愿被侵犯也不會改變其本質!

犯人也是人,云獄無情地剝奪了犯人做人的權利!

這不過是陳腐、骯臟的巫術在這個時代泛起的沉渣!

這樣的未來不是上帝所期待的,只有魔鬼才會為之歡呼。

云獄必須提供創業貸款!

云獄是穿了馬甲的死刑,社會在倒退,世界在毀滅!

…………


“我的兄弟姐妹,我愛你們!”格里斯·塞爾對著臺下的觀眾聲嘶力竭地大喊,他的眼睛睜得像銅鈴一樣,半蹲著做出摔跤手準備戰斗的姿勢,渾身上下肌肉虬結,“我愛赫爾維蒂亞,上帝保佑赫爾維蒂亞。”

“赫爾維蒂亞——赫爾維蒂亞——”人們喊著,然后又響起另一波聲音,“格里斯·塞爾——格里斯·塞爾——”

“我要嫁給你——”忽然,一個尖利的女聲響起,“親愛的格里斯,我等你回來。”

希爾薇·羅塞副總統滿面笑容,不再看格里斯·塞爾,轉過身對著臺下,她的手還一直扶著麥克風,這會兒她調整了一下麥克風的角度,清了清嗓子,大聲說:“親愛的人民,遠道而來的赫爾維蒂亞人民,讓我們看看吧,我們的人權發展獲得了多么重大的進步,里程碑式的進步!上帝保佑,就連格里斯·塞爾先生這樣的重刑犯,也終于獲得了自由的生活!”

她身體略微后仰,伸出雙手,似乎臺下的群眾正要撲過來,而她準備擁抱,她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快要哭出來了。

“我不得不告訴你們,昨夜我一夜未眠,為我們國家偉大的進步而激動不已,淚流滿面,甚至枕頭都被淚水浸濕了。”她說著話,淚水果然流了出來。

“上帝保佑赫爾維蒂亞——”大家喊著。

“當然,我們不能忘記,必須感謝我親愛的朋友,德克拉共和國的格蘭特總統,以及德克拉議會的朋友們。”希爾薇·羅塞半轉身向站在自己左側不遠處的格蘭特總統致意。

格蘭特總統不像她那么激動,面色很平靜,露出了一絲禮貌的微笑,并微微欠了一下身做出回應。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希爾薇·羅塞副總統接著說,“格里斯·塞爾先生到底犯了什么罪行,要判處毫無人道的二十年重刑監禁。”她的腦袋略微上揚,明顯正在看SSI中的資料。

“哦,天哪——”她喊了起來,顯然看到了什么沒想到的內容,“格里斯·塞爾先生的確犯了重罪。毫無疑問,我們赫爾維蒂亞的司法體系非常公正,法官先生做出了正確的裁決,格里斯·塞爾先生罪有應得,二十年重刑監禁恰如其分。”

“但是,”她話風一轉,“正如我的朋友圣伍德市長帕克·韋德先生前些日子所指出的:無論如何,我們的重刑監禁制度都是失敗的。它歧視了精神疾病患者、基因決定易沖動的人和其他有先天情感缺陷的人,還有那些負擔不起昂貴的法律訴訟費的被告人。作為一種震懾手段,重刑監禁制度對于構筑公共安全沒有發揮應有的價值。相反,它浪費了納稅人數十億的資金卻沒有帶來任何益處。”

“而且,無論如何,”希爾薇·羅塞副總統繼續,“作為人類對靈魂自由的終極探索,格里斯·塞爾先生第一個做出申請,向未知的自由領域踏出了里程碑式的一步。他是我們的英雄,是赫爾維蒂亞的英雄,也是人類的英雄。一位偉大的詩人說過,一切的過往在時光之錐中無法追溯,而所有的未來需要勇敢靈魂的一往無前。格里斯·塞爾先生顯然擁有詩人般勇敢的靈魂。”

“格里斯——格里斯——”人群歡呼著。

“好的——哦——”希爾薇·羅塞副總統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似乎從某種緊張狀態中放松了下來,“下面,請格里斯·塞爾先生回到座位上,和我們遠道而來的人民一同欣賞世界最著名的樂隊‘生而擁有’為我們演出。”

格里斯·塞爾又蹦蹦跳跳地走下臺去,一邊揮舞著雙手,一邊喊著“我愛你們”“我愛赫爾維蒂亞”,仿佛他就是樂隊的歌手。

舞臺另外一邊,幾個披頭散發的年輕人走上臺來,看起來他們就是世界最著名的赫爾維蒂亞樂隊“生而擁有”,一同上來的還有一些工作人員,在布置樂器。

幾個小伙子都非常帥氣。過了一會兒,他們終于調好了樂器,一段激情澎拜的前奏之后,開始演唱他們的同名主打歌《生而擁有》。主唱不停地揮舞著雙手,從舞臺這邊蹦跳著走到舞臺那邊,然后又走回來,動作真和剛才格里斯·塞爾的動作有點像——或者更大可能是,格里斯·塞爾在模仿他們。臺下所有人也都激情澎湃起來,隨著音樂的節奏搖擺著,有不少人在跟著唱:


我們生而擁有,我們生而擁有,

上帝賜予我們,你不能奪走。

這萬惡的社會,總想剝奪我們,

我們必須戰斗,保護上帝的賜予。

我們的自由,我們的愛情,我們幸福生活的權力。

看看街角的窮人,看看下水道里的流浪漢,看看無路可走的人們,

你說他們不努力,可你先剝奪了他們。

努力只有上帝能判斷,而剝奪是人類的惡行。

你不能判斷,只有上帝能判斷,

你不能判斷,只有上帝能判斷,

你必須給我們,因為我們生而擁有,

你必須給我們,因為我們生而擁有,

我們生而擁有,我們生而擁有,我們生而擁有,我們生而擁有

…………


“費舍爾探長,”坐在貴賓席上的任為扭頭問身邊的費舍爾,“這個格里斯·塞爾,究竟犯了什么罪?”音樂聲音有點大,他不得不提高了音量。

“費舍爾監獄長。”費舍爾說,“我已經被委任為費舍爾監獄長,你們云獄的監獄長,我已經跟你說過三遍了。”

“對不起,費舍爾監獄長,”任為趕緊糾正,“那么,他到底犯了什么罪?”

“哦,”費舍爾監獄長聳了聳肩,“也沒有什么,他對著海灘上的人群掃射了十五分鐘,殺了六十九個人。”

“什么?”任為沒有聽清楚,歌聲太震耳欲聾了,他只聽到歇斯底里的喊叫:“你必須給我們,因為我們生而擁有。你必須給我們,因為我們生而擁有。”

“他對著海灘上的人群掃射了十五分鐘,殺了六十九個人。”費舍爾監獄長提高了聲音。

“什么?”任為大叫起來,他被驚著了,這次的聲音太大,搞得正在表演的“生而擁有”樂隊的一個吉他手向他這邊瞟了一眼,目光里充溢著不滿。由于太驚訝,任為的身體也猛地動了一下,椅子頓時傾斜了,搞得他差點摔倒,下意識地伸出手扶住了坐在邊上的王陸杰,連帶著王陸杰也被他搞得狠狠地搖晃了一下。

“六十九個人?判了二十年?”他問,心臟砰砰地跳著,覺得一定是自己聽錯了。

“是的,判得太重了,我也這么覺得。”費舍爾探長說,搖了搖頭,似乎很無奈,“很多人覺得判得太重了,人權組織游行來著,聲勢很大。可惜那天我要去辦案,否則我也會去游行。律師說了,格里斯·塞爾先生有先天性躁郁癥,容易激動,這不怪他,怪上帝,要判刑就應該給上帝判刑。而且,這也是社會逼的,畢竟這個萬惡的社會,總是把人逼得無路可走,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格里斯·塞爾無非又是另外一個受害者。”

“社會——逼的?”任為聲音又大起來,仿佛很不理解。

“噓——”費舍爾探長把手指豎在嘴唇前面,“不要用這種語氣談論這個問題,這不嚴肅。”

“你嚴肅嗎?”王陸杰隔著任為沖費舍爾喊了一句,“你為什么老聳肩?我覺得這是個充滿了歧視意味的動作。”

“我當然很嚴肅,我一向很嚴肅。”費舍爾探長又聳聳肩,還撇了撇嘴,“我聳肩只是因為我有先天性聳肩綜合征,你需要查看一下醫學證明嗎?為了安全起見,我每年去開一次證明,而且永遠都隨身攜帶——這可花了我不少錢。”

“不需要,不需要,有醫學證明就很好。”王陸杰說,“我也打算去開一個,向你學習,有時候我話太多,有隱患。還是任所長好,比較安全。”他轉過身子坐好,想要繼續欣賞“生而擁有”的演出。但是,一支歌已經結束了。

希爾薇·羅塞副總統又走上臺去。

“謝謝‘生而擁有’的精彩演出。”希爾薇·羅塞副總統說,“我們還要請一個犯人代表上來。這位犯人可以說是此次實施違法監禁整體解決方案的最大受益者,簡直是重新獲得了生命——這可不是修辭手法,而是事實。現在,有請菲爾京·勒夫米先生。”

一個渾身顫悠悠的老頭慢慢地走上了臺,甚至走得有點艱難。他好像很老,但又好像沒那么老,身體不停地微微顫動,有時又猛地大幅度抽搐一下,臉上皺紋縱橫,面色陰沉灰暗。不管怎樣,他和格里斯·塞爾相比,明顯缺乏活力,看起來很猥瑣,一點都不像個好人。

菲爾京·勒夫米很安靜,甚至有點木木呆呆。他站在那里,看著副總統,似乎不知所措。

副總統向他示意,可以沖臺下的觀眾講兩句話。

他扭過頭,看著臺下的人山人海,顯然更加緊張了,身體也顫動得更加厲害了。

“我愛你們,”他說,“我愛赫爾維蒂亞。”聲音聽起來有點沙啞,他努力想讓聲音清晰一點、大一點,但好像用處不大。

“菲爾京——”有人喊,但稀稀落落。

“噓——”同時爆發了一陣噓聲。

“好吧,”希爾薇·羅塞副總統接過話,“菲爾京·勒夫米先生比較內向,不過,從數字角度來看,他的確是最大的受益者。剛才我已經查過檔案,菲爾京·勒夫米先生利用蒼蠅無人機長期在皇家自由公園對野外性行為進行偷拍,被判處482年有期徒刑,請安靜——”她伸出雙手,制止臺下發出的噓聲。

“這是不人道的,”副總統接著說,“不過這個判決無可置疑,畢竟只是簡單的數學,而我們無法質疑數學。”

“嗯——”副總統清了清嗓子,“按照赫爾維蒂亞法律,一張性行為偷拍照片會判處一個月監禁。事實上,這個量刑標準一直受到人權組織的非議,因為實在太輕微了,想想那些被偷拍的人吧,顯然人權組織是對的。而在菲爾京·勒夫米先生的私人電腦中,我們發現了超過六千張皇家自由公園的性行為照片。請注意,根據檔案顯示,這已經合并了同類項,也就是說,同樣一個人、兩個人或多個人的照片只算一張。在此基礎上,法官酌情考慮了一些照片其實拍得并不清晰,顯然對焦出了問題,所以也被扣除掉了。最后,只算他擁有5784張偷拍照片,刑期正好482年。”

臺下的人們在交頭接耳。

“現在,我們的新監禁方案,”希爾薇·羅塞副總統繼續說,“充分體現了赫爾維蒂亞政府的人道主義關懷。菲爾京·勒夫米先生的482年刑期意味著他將永遠待在云獄中,沒有機會回到地球了。這也就是說,不出意外的話,菲爾京·勒夫米先生將是第一個死在云獄中的人類,他將永載史冊。從一個被所有人鄙棄的性行為偷拍者,變成永載史冊的人類英雄,想想就讓人激動,不是嗎?”

她滿臉微笑,扭頭看了仍舊木木呆呆的菲爾京·勒夫米,“而且,再想想看,雖然待在云獄中,但云獄就在德克拉美麗海岸碧藍海水的下面,離我們是如此之近。我們甚至能夠聽得到彼此的心跳!我們甚至能夠感覺到彼此的呼吸!我們的靈魂雖然因為高尚程度有所差別而不能待在一起,但也說得上是遙遙相望!”

副總統又有點激動,“振作起來,菲爾京·勒夫米先生,作為卑劣的性行為偷拍者,您獲得了應得的刑期,也獲得了應得的鄙夷,但是,作為人類探索未知的英雄,您將獲得應得的尊敬,也將獲得應得的銘記。我們的心將永遠和您在一起,上帝保佑您——當然,上帝懲罰了您,但最終祂還是保佑了您。不是嗎?看看吧,您進入了云獄,進入了偉大的未來!”

“不是第一個。”任為嘟囔了一句,王陸杰馬上拉了他一把,任為立刻意識到穿越計劃并沒有公開,外界還沒有人知道強賽特和藍狐綠足死在云球中。而且,嚴格意義上,云獄星不是云球星,如果只談云獄,確實還沒有人類死在那里,這位老兄如果真的死在那里,算是第一個也說得過去。

“天哪,”費舍爾監獄長說,“我差點就落這個下場——按照碰觸次數計算我的刑期,幸好我足夠聰明。”

“對啊,”任為想起了費舍爾那會嘟嘟叫的SSI,“你的SSI,那個防性騷擾的功能好像沒有了。”

“沒有了,”費舍爾說,“沒有了。”

“你打贏了官司?”任為問。

“不,我打輸了官司。”費舍爾說。

“那——那是怎么回事?”任為問。

“辯訴交易,庭外和解了。”費舍爾說,“所以我才要進入云獄去做監獄長。要不然你以為我瘋了嗎,跑到你們那個鬼地方去?”頓了頓,他又接著說,“當然,我也破產了,已經沒地方去了,云獄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

任為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正在這時候,呂青悄悄從座位之間走了進來,王陸杰坐到了旁邊的一個空座位上,給呂青讓了一個位置,呂青坐了下來。

“有什么發現?”任為問。

“沒有,”呂青說,“什么都沒發現,孫斐他們幾個還在幫我們找,但我覺得沒什么希望。”

“你分析得對,明明不會來的。”王陸杰說,“既然公投包括了空體置換的議題,就說明SmartDecision已經意識到他們在公投中肯定失敗,才需要用KillKiller來轉移注意力。既然如此,明明他們待在德克拉,除了徒增風險以外沒有任何意義,更不要說來這種公開場合了,你們這趟算是白跑了。”他的聲音很低,像是防著費舍爾聽到,對著呂青和任為做了個抱歉的表情,“怪我,對不起啊!”

“不怪你。”任為說,“誰能想到有KillKiller這么一出。”

“嗯,”呂青也應了一聲,表示贊同,“而且,我們也開了眼,看到了如何把監獄的開業儀式變成一場娛樂盛會。”

“這可不是我干的,”王陸杰趕忙解釋,“是德克拉政府弄的。他們說會很盛大,可我沒想到是這個樣子。”

“德克拉政府?”呂青說,“恐怕更多的是KillKiller吧,看看下面的人群,多數是從赫爾維蒂亞飛過來的,KillKiller全額贊助飛機票錢。當然,不包括那邊那些抗議的。”

“他們為什么這么干?”任為問。

“等德克拉公投之后,為了下一步在赫爾維蒂亞的公投做鋪墊吧!”王陸杰說,“云獄的情況雖然和人類之間的空體置換有些不同,但畢竟也算是空體置換的一種。”

“對德克拉公投也有幫助。”呂青說,“這么盛大,吸引了很多德克拉人。”

王陸杰忽然伸手拍拍任為的肩膀,讓他往邊上看,克里斯蒂安?諾爾站在那邊向他招手。

“該你上去講話了。”王陸杰說,“去吧。”

“我?”任為說,“真要我講嗎?”他顯得很緊張。

“緊張什么呀?”王陸杰說,“稿子不都幫你寫好了嘛,夸夸大家而已,你念一下就行了。”

“去吧,沒關系的,你可以!”呂青說。

任為搖了搖頭,又看了看滿面微笑等在那里的克里斯蒂安?諾爾,又遲疑了一下,終于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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