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可也不想這樣約束著惠子,可是沒辦法,這是他的使命。一半是使命,一半是愛情的因素。
雖然同櫻子的關系最近已經降到了冰點,但是此刻的他,百忙之中,還是抽出了一點時間用來想念她。越是這樣不常聯系,他越是對她充滿了幻想,櫻子已經出國出了3年了,頭幾年還每天跟他視訊,現在只是每兩個星期打一個例行公事的電話給他,連線上見面的機會都沒有了,不知道是不是找了什么小狼狗。櫻子小他兩歲,他大學畢業的時候,她剛剛好是個新學妹。要不是柴可執著地在圖書館里待了一年,也不會偶遇這個整天只知道讀書的小學妹。她戴著厚厚的眼鏡,穿不露脖子,不露肩膀,不露腿的衣服,一年四季。她一眼看上去就是一個毫無雜質的乖乖女,她會去的地方就只有四個點:圖書館,食堂,教室,宿舍。基本上不會離開學校。
那年夏天,柴可每天都在跟蹤她,她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每天圖書館10點關門以后,在黑黢黢的學校小道上,一男一女就這樣走著,女的手里抱著一堆書,男的戴著一定黑色的棒球帽,手插在褲兜里面,弓著背,看上去像一個小偷。
“哎,往事如昨呀!”他剛剛用車載平板電腦給櫻子打了一個電話,櫻子又沒接。現在他的心里真是空空落落的。一個女人不能碰,另一個女人可以碰但是碰不到。柴可又打了一個電話,明明打的是櫻子的,卻彈出來另一個女人的面孔。當柴可的眼睛瞄到這個面孔的時候,立馬把車從柴可邊大道上開到旁邊的小叉路。
“首領,什么指示。”他比了一個手勢。
“是什么情況?”那張臉說不上老也說不上年輕,只是有著一種難以抗拒美麗,似乎是人類世界中最對稱,最符合標準比例的一張臉,五官透露出一種讓人畏懼的氣場。她深褐色的眼眸盯著柴可。柴可只能一五一十地匯報:“可能被官方發現了。可能是設計院也可能是考古研究所的人,他們在那里找到了一些資料,我已經啟動了應急預案,把他們送到地下通道,他們害怕的時候,就會順著路燈走下去。”
“嗯,怎么會發現的,這么久了。嗯,讓我想想,是不是有人動了什么手腳。柴可,你繼續跟進一下這些人的來龍去脈,有必要的時候抓一兩個人。”
“好的,首領,遵命。”
柴可重新開到了柴可濱大道上,濕濕咸咸的柴可風刮著他的臉。在這樣的時刻,他總會想起很多平常不會想起的小細節。一旦這樣回憶起很多“往事”的時候,他知道,可能就是一種大事快要發生的征兆。
他想起有一年櫻子的宿舍里爆發了很嚴重的流感,她極其不情愿地去校醫院檢查,柴可也患了疑似甲型流感的病癥。兩個人被單獨隔離在了一個房間。從早到晚24小時。吃的有人送過來給他們。像關犯人一樣。柴可那個時候還是一個年輕氣盛的小伙子。他瘋狂地捶打著被反鎖上去的門。大聲呼喊,揚言要告校醫院,要告學校,把他們隔離起來,把他們當犯人,把他們不當人看。
這個帶厚眼鏡,梳著小丸子發型的瘦小女生,走近他,拉拉他的衣角。仿佛鼓起了半輩子的勇氣一般,說:“別砸了,其實,窗沒鎖。”
柴可回頭一看還真的是。但是柴可也沒有告訴她:他是為了她,才故意被隔離進來的。剛剛那個只是在表演。他就知道他會這么溫柔。
可是他們在三樓,就這么從窗戶下去恐怕會有危險。柴可終于如愿以償地制造了兩個人在一起的新機會。柴可說:我先下去做你的人體肉墊,你踩著我一點點下去。“不行,不行,我害怕。”櫻子連連搖手。“這里不高。而且,你看都有臺階。”“不行不行,我看過了。”“那你有什么好怕的。”“我怕傳染給別的同學。”
晚上12點的時候,終于有人來告訴他們可以走了。
不知為什么,柴可在晚風吹拂的校園小道上,突然動了真心了。他沖到櫻子身邊:“做我的女朋友可以嗎?”
彼時,柴可因為那件事,受到了很大的挫折,正好遇見了一個不需要費什么腦力的女生,精神上是可以很大的疏解。
“嗯,可以到是可以,但是我要先問一下我爸媽。”她回答得鎮定自若,不起一絲波瀾。
“你知道?”他們并肩沿著幽暗的校園小道走了很久之后,柴可終于反應過來。
“知道,每天晚上你都跟著我,怕我遇見壞人。”
“天吶,這是什么樣的女人啊,一個不覺得世上有壞人的女人?”柴可覺得出乎意料。
“我觀察過你,你很善良。”櫻子又低聲說。
從那以后,他們一直保持著純潔的愛情關系,柴可覺得櫻子嘴上是答應做他的女朋友,但是心里一直保持著一種距離。柴可也不知道他的女朋友給了他什么,反正他就一直把這段關系看的無比神圣,櫻子好像他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一個坐標,如果失去了小櫻,就像失去了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這種感覺很特別。
他們在一起的第二年,柴可工作了,在菠蘿城最有錢的設計公司,菠蘿城奇怪的是沒有什么工業,卻成為全國藝術家最集中的地方,可能是這里的能量場很吸引藝術家吧。
櫻子拿到了出國的名額。出國的所有生活費全部由柴可承擔。學費是全額獎學金。
柴可滿身疲憊地回到那個古舊小區,刷臉進了一個不起眼的單元門。此刻終于可以舒舒坦坦地陷進真皮沙發里,他用遙控器關上窗簾,打開音響,再打開電視。但是電視屏幕上沒有節目,只有惠子,是的,他在看惠子家里的監控,確保她今天晚上不會出去。隨手從簡約書架上,抽了一本書,書名顯示:《百年孤獨》。他重新打開上次折頁標記的地方。看了一會,睡眼惺忪。臨睡之前,他從真皮沙發的夾縫中抽出一個記事本,寫上:第三天,他們過來了,接下來是引導。“現在只能用這種古老的記事方式才可以躲避首領的追蹤了吧”,他想。他看了看勞力士手表。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櫻子,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為了養她,早已將靈魂出賣給了魔鬼。
突然,他打了一個沒來由的寒顫,惠子給一個陌生男人開了門,這個人他好像在哪里見過。這監控太過先進,連人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誰啊!”
“是我啊。微信里的,越好了。”
“哦,”惠子小心翼翼地打開門。剛開了一個門縫,那人就像泥鰍一樣鉆進來。他第一次來惠子家,就搞得自己特別像是一個男主人。脫了鞋倒在沙發上,翹起腿來搭在茶幾上。雙臂和腿都自然張開。
“倒點紅酒來吧。”
“你是大爺嗎?”他這一系列動作,也搞得惠子有點不太爽。
柴可在距離她兩公里以外的另一個小區,怒火已經竄到了心頭上。又累又乏地他卻實在不想動。
“哎,算了,要不,今天就先放過他們吧。”柴可想。他繼續看著電視里那個普普通通的男人,那么普通卻那么自信。穿的用的好像是拼多多上買的一樣。
“不是約會嗎?有點情調嘛。”他上手要摸一把的樣子,惠子靈活地跳開了。
“玩得起嘛你!哼。”他竟然白了惠子一眼。
柴可知道情況不對了。現在趕過去都來不及。他立馬用家里的鑰匙啟動了惠子家里的火警報警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