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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奮力撥云間 消得霧患

虞澤?

一聽到虞澤的名字,蘇筠姣好的面容有些微觸動,她輕咬著唇微微垂眸。

眼看衛子期決計不會就此停下,衛驍起身意在提醒他,低喝道,“期兒!虞澤乃堂堂刑部尚書,無憑無據莫要亂講。初次破案,小心被小人鉆了空子!”

衛子期不予理會,緩緩抬眼看著他,“太尉請坐下,切莫心急?!?

衛驍滿是怒火,這兒子,真是不讓人省心。

“繼續?!痹频圯p聲說道。

湘王輕拍紙鎮,“此案之中,又暗藏其他案件,希望在座的各位,今日踏出堂外之后,莫要提及?!?

“傳虞澤!”

須臾,虞澤被帶上來,可是,全然光華不在。左腳還只套著白襪,未穿靴,襪子前面滲出了血跡,走起路來,有些微瘸。

許是自知死路一條,他干脆閉口不語。

見虞澤這幅模樣,蘇筠不由得縮起肩來,渾身哆嗦。云帝側首,冷漠的眼微微揚起,“愛妃,怎么了?”

“臣妾,沒事。”

衛子期緩緩說,“昨夜趕到虞府之時,饒是我征戰無數,連我都不忍心看到那幅場面。”

“我率衛影趕到之時,尚書大人,竟然拿起匕首,正削自己的左腳小拇指?!?

蘇國公冷聲打斷他,“這與案情有何關系!”

他邪魅一笑,“自然是有關系了,可涉及到,為何十年前殺王朗的殺人動機。還有,他是幫誰抽走認罪書呢?”

湘王下堂,向兩旁軍士說道,“脫掉他的襪子!兩只腳?!?

“不!不要。”虞澤說著滿臉惶恐,就向門外跑去。只是又被田方摁了回來,將他扔到地上。

幾個士兵將他按住,鞋襪一坨,左腳鮮血淋漓,右腳倒是完好無損。

他大喊著,“衛子期!你這個小人!是你放出來的風聲!故意引我出來?!?

衛子期暗自慶幸,本來對于他與蘇筠之間的關系,他沒有十足的證據。連復甲之說,也不算可靠的證據,只能算臆測。況且,每次會面,二人都是極為嚴密。

“是,復甲之說是我讓你家仆人刻意在你眼前提起??烧l也沒想到,你做賊心虛,自己倒先把腳趾頭給剜了?!?

殷于歌此時輕瞟蘇筠,她的小臉煞白,而蘇國公倒是沒那么大的反應。也許,他并不知道此事。

“何為復甲之說?”

“稟圣上。復甲之說,是有一部分人中,腳的小拇指甲蓋并不是一整塊,而是一分為二。按照民間的說法,此特征,帶有遺傳特性。若其子有復甲特征,那么,爹娘之間至少一方有復甲。”

云帝此時已然明白,原來他那兒子,竟然是孽種。他額側青筋冒起,凌厲的雙眼直視蘇筠。蘇筠本來心中有虛,被這般一看,嚇得花容失色,瞬間跪倒在地上。

“臣,臣妾知錯了?!碧K筠哭的梨花帶雨,手指著虞澤,“是他,是他逼迫臣妾!臣妾不想的。”

“筠兒!”蘇國公這時方知其意,站起身來滿目驚惶。“你在說什么!”

蘇筠這時只顧著哭。

他又伏身道,“圣上,這恐怕,有些誤會?!?

虞澤輕哼,斜視她一眼,“我虞澤苦讀圣賢書這么多年,卻敗在你這個女人手上!”

“蘇筠!朕問你!”云帝眉眼一挑,異常凌厲“你與虞澤,何時開始的?”

“臣妾…”方才被蘇國公一吼,她如今已全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是該承認,又或者是…

“圣上!”蘇國公起身而跪,“小女糊涂,不知道自己說了些,定是虞…”

“你給朕閉嘴!”

蘇國公見此,垂頭思量如何應對,不再言語。

云帝彎著身子,手捏著蘇筠臉的兩側,“說!”

蘇筠兩眼紅腫,淚流不止,“是,是他勾引臣妾的,臣妾不想?!?

“回答朕!”

“去,去年春日,臣,臣妾去寺廟還愿…”

“夠了。”云帝冷喝一聲將她扔在地上。

“衛影!”

“臣在?!?

“將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帶回去!鎖入冷宮!”

蘇筠此時抱住他的雙腿,“圣上…”

“別碰朕,惡心。”

云帝震怒,他不愛蘇筠,可也不愿跟別的男人分享他的女人,尤其是這幾個月來,當那孩子視如己出,甚至預備當作太子培養。

蘇筠被衛影一拉,看向云帝又在狂吼,“還不是你,你幾個月也不來見我一面…你,你不愛我…我當初悔不該聽爹爹的話入了宮!”

“帶走!”

這一幕不由得讓殷于歌唏噓,如果當初蘇國公沒有為了權勢地位送她進宮,也許…

“衛子期,繼續說?!?

殷于歌抬眼看了看云帝,他饒是心底憤懣,此刻恐怕更為關注的,是衛子期接下來的話如何將蘇國公拉下馬。

“虞澤是蘇國公得意的門生,那么,殷家舊案一事,臣大膽猜測,與蘇國公有關?!?

“荒唐!老夫為何要掩蓋!為何又要殺令王岳掉王朗!”蘇國公此時因為蘇筠一事氣的臉青一陣,紅一陣,衛驍將他扶起,重新坐入椅間。

“王朗是衛子期為蘇家表親,他在十五年前就已經入住蘇府,與蘇筠,自然也是兄妹感情深厚?!?

“當年因為蘇筠入宮一事,王朗反復出入蘇家。為的就是,想跟你爭取一絲機會,讓你不要將蘇筠送進宮,甚至,還威脅你?!?

“哼,威脅?拿什么威脅我?過了十年,死無對證,你想怎么說都行!”

“噢?”

“我在回都城的路上,路過晉州。前任晉州郡守石傲石大人,蘇國公可有印象?”衛子期勾起嘴角,聲色俱厲。

石傲。殷于歌恍然大悟,衛子期之前說過,他府宅中有不符合他薪俸的收入來源,原來他一直在暗地里排查,

蘇國公不答,衛子期繼續說,“當時他死于非命,被人塞進佛像之中。在調查石傲命案之時,我也發現了一些蹊蹺。他家中用度極度奢華,按照郡守的薪俸算,他就算一輩子不吃不喝,也買不了家宅里的那些玉石擺件。”

“大約是壞事做多了,總會給自己留下一些后路。經過蕭郡守連月的調查,在他娘親的墳地中找到了這份名冊。”衛子期從懷中取出那份藍色的冊子,緩緩走到云帝面前,雙手奉上,“里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記錄了,他這些年,受了誰的命令,做了哪些事,黨羽還有誰!”

云帝接過冊子,隨意翻開一頁,“云胤元年,新帝即位,接蘇護令,借晉州蝗災之名請求調撥賑災銀兩,一萬兩白銀。交與蘇護之手五千兩…”

再往后翻,密密麻麻都是記錄著他與其他官員或是蘇護合謀的買官賣官又或是貪污之事。

云帝猛拍桌子,“蘇護!”

蘇國公臉色鐵青,慢慢站起來,看向云帝說道,“圣上,此乃他單說之辭,誰知道這冊子是不是衛子期偽造!”

衛子期扶額輕笑,又搖搖頭,“蘇國公啊蘇國公。當初王朗也是你蘇家的人,為了蘇筠,以你所做之事要挾你,你便借王岳之手殺了他。如今,是又想栽贓于我么?”

他側頭看向門外,呼道,“關將軍!”

關將軍,莫不是關夢的爹爹。殷于歌隨著望去,只見關勇身材雄偉,滿臉正氣。隱隱約約,眉間倒是和關夢有些相似。

“末將關勇,見過圣上,豫王,湘王。”他隨即起身,匯報道,“今日一早,接湘王調令,待蘇國…蘇護走后,進入蘇宅查搜。共在地庫中搜到白銀數十萬兩,黃金萬兩…”

他似忘了什么,又從懷中拿出小冊,展開,一一念道,“銀票,三百五十四萬九千七白兩,其余翡翠珠寶等仍在清點?!?

蘇護眼看著人贓并獲,無力掙扎,花白的胡子抖動著,拳握起。兇狠的看向衛子期,“老夫不過陷害了一個無足輕重的殷啟謙!那殷于歌有何魔力,讓你連你爹也不顧!你以為你爹能逃脫干系么?這些年來,太尉全靠我一人提拔,可沒少受我的好處!”

他滿臉猙獰,喝道,“衛驍!你這兒子養來做什么!為了一介女子,連親爹也不顧!”

殷于歌此刻可以感受到蘇護投來的惡狠狠的目光,令她不由得發蹙,她別過臉,不再細看。

衛驍此時臉色暗沉,嘆了口氣,又緩緩看向蘇護,“可是老夫卻沒有收你一分錢銀。”

“有些事,老夫也是不知情,只是為了報答蘇公恩情。如今,我愿辭去太尉一職,配合圣上調查。”

“衛驍!我蘇家全敗在你手上!”

蘇護說著便扇上衛驍的臉,他不曾躲閃,留下四指紅印,又被衛子期一把擒住。

湘王看向云帝,等他的請示,只見云帝冷聲說道,“將一干人等押入大牢,這冊子上的人,無論官員有多少!牽連多廣!都給朕一一揪出來!此事,由衛子期與湘王全權負責?!?

說罷他便向外走去。

衛子期連忙喊道,“圣上!這殷家…”

“朕即日下詔書,還他清白?!?

豫王與殷于歌相視一笑,殷于歌起身行跪禮,“謝過圣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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