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石頭片做成的硬幣在空中旋轉，落在地上，彈了兩下，被高個子一腳踩住。

高個子抬頭，視線越過觀眾席，看向場中的宇智波鼬。

“告訴我們答案?！?

袁無天語氣輕聲平淡，像是在詢問今天的天氣，“空白還是十字？”

相比之下，旁邊的杜老板就顯得緊張多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高個子，雙手緊緊攥成拳頭，大顆大顆的汗水在肥肉上滾動。

其他觀眾也是差不多的樣子。

沒想到這場比賽的最終結果，竟然要看天意。

那高個子的臉色也有些復雜，他身旁還站了個矮個子，兩人對視一眼。

高個子吸了口氣，挪開右腳，低頭一看。

他的臉色微微變化。

全場寂靜無聲，都等著他的答案。

“結果是……”

“空白?！?

高個子說。

聲音不大，但落在全場觀眾耳朵里，卻像是滾滾春雷。

“空白！”

“真的是空白！”

“還是贏了！”

觀眾的尖叫聲中，杜老板的臉已經完全僵硬，他感覺自己身體里的血液一寸一寸涼了下去，手腳冰涼。

怎么會這樣？

我竟然……

輸了？

“從你猶豫的那一刻起，幸運女神就不站在你這一邊了。現在認輸了么？”

袁無天緩緩轉過身來，看著杜老板，眼神中滿是戲謔。

“說得好聽！什么賭局，只是你戲弄我的手段罷了！就算輸了你也可以反悔，所以你才會這么輕松！”

杜老板從喉嚨中擠出最后的不甘。

“我是個守信的人，認識我的人都知道?！?

袁無天還是淡淡道。

“放屁！難道你輸了，就真的會自殺么？怎么可能！誰會把命押在這種無意義的賭局上！”

杜老板歇斯底里，忽然又撲向袁無天。

“無意義？”袁無天冷冷一笑，“賭博的本質，不就是無意義地去死么？”

杜老板的動作停滯，一只鮮血短箭穿透了他的喉嚨，他肥大的身軀撲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了。

他捂著喉嚨，血沫不斷從指間冒出，還想說什么，但已經說不出來，只有那雙眼睛里充滿著極大的驚懼。

賭博的本質……

他想起來了，他當年還在街頭賭場當混混的時候，曾經聽人說過這句話。

那是個怪異的老頭，空手走進賭場，說自己想買一碗面吃，但沒帶錢，所以要來贏一點。

有人嘲笑老頭沒錢怎么賭，他直接抽出一把刀來插在桌子上，說賭他的命。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賭場老板抱著好玩的心態跟他賭了一把，結果輸了。

老頭沒有走，用贏的錢繼續下注。

一把，又一把。

賭場中的人表情由嘲笑變為震驚，老頭每次下注都押出所有的錢，真正的孤注一擲，但他一直在贏。

他的賭技平平無奇，可以說是稀爛，有一些游戲規則甚至是現學的?？伤褪悄苴A，靠著他無敵的強運，總是能拿到絕殺的牌，或者隨便一搖就是六個六。

賭場老板連換了七八個游戲，始終贏不了一局，越來越上頭。

因為老頭每次下注都會強調，他押上了他的命，只要賭場老板能贏一把，就能把輸掉的全部贏回來，再取走他的生命。

誘人的賭注，仿佛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能觸摸到希望。

等賭場老板回過神來的時候，桌子上的錢，已經全部轉移到老頭面前了。

老頭輕輕拍了拍手，說還想賭么，你可以賭上自己的命。

賭場老板清醒了，畏懼了，沒有接受。老頭拿著錢，大笑著離開賭場。

杜日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追出去問老頭，為什么明明有錢了，還要押上性命。

“只有這樣做，才能體會到賭博的本質啊，這才是真的賭博。”

老頭的話飄散在夜空中。

記憶和現實重合，杜老板猛地明白了。

眼前這個人，就是當年那個老頭。

原來是他。

原來……自己從來就沒真正明白過他的話。

這次，真的輸了。

杜老板合上眼睛，徹底斷絕氣息。

觀眾席后排。

“老大，比賽結束了。”

高個子退回到陰影中，聲音有些凝重，“袁無天突然搞這么一出，是怎么回事？”

“他發現你們了，這是在警告。”耳麥中傳來老大的聲音。

“我也這么覺得。”

矮個子看著場中的袁無天，“否則他怎么會提出這種賭局？把硬幣拋給我們，讓我們來說出結果，這是在讓我們表態啊！”

“原來如此?！备邆€子恍然，“難怪老大讓我直接說空白?！?

他們是“魁”的人，很久之前就和袁無天打過照面，想來剛才是被認出來了，袁無天故意將硬幣扔到他們腳下，來試探他們的態度。

老大剛剛看出了這一點，所以根本沒讓高個子看腳下的硬幣是哪面，而是直接說結果是空白，讓袁無天贏。

以此向袁無天表示，他們并沒有惡意。

“袁無天比你們想象的要可怕得多，既然你們已經被發現，就不要和他動手了。正面交鋒討不到好處，等下試著和他接觸下，探探他的口風就好?！崩洗笳f。

“明白。”矮個子看了眼激動的觀眾們，嘖嘖兩聲，“袁無天這一手玩得妙啊，他猜到我們不敢亂說，故意弄那么個賭局出來，這些人肯定都以為他是賭贏的……”

“喂。”

高個子忽然打斷他的話。

“怎么了？”

“硬幣……”

高個子指著地上。

剛才的結果是胡謅的，硬幣其實踩在高個子的左腳下，還沒看過。

他現在把左腳移開了。

硬幣朝上的一面……

是空白。

“不用我們幫忙，那個賭局，袁無天本來就是贏家?！备邆€子的語氣有些驚悚，“難道他知道自己能贏？”

“拋硬幣本來就是一半對一半的概率，出現空白也是正常的?！卑珎€子辯解道，“再說了，就算他輸掉，只要撕毀賭約，把杜老板殺了不就完了。這就是個玩笑。”

“這么想你就錯了?！?

老大在耳麥中說，“袁無天是個講信用的人，他從來不會違背自己定下的規則?！?

矮個子沉默了一會，說：“老大你的意思是說，如果硬幣現在是朝十字那一面，袁無天真的會當場自殺？”

“沒錯。只不過他堅信自己會贏，所以不在乎賭上自己的命?！崩洗箢D了頓，“他是真正的賭徒。”

“我更愿意稱這種人為瘋子?！?

矮個子吸了口氣，忽然感應到什么，轉頭。

一把沙漠之鷹的槍口，正瞄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