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實現的方式并不會單純的通過許愿來完成,當然《七龍珠》的神龍確實有這個功能,這種功能也是在神龍的能力范圍之內才可以做到。
七龍珠的風靡是通過電視的傳播才到達我們的世界里。我10歲那年,家里買了一臺21寸的康佳大彩電,在那個時候擁有一臺彩電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我記得這么清楚的原因是,中午我姐姐騎自行車去鄉里上初中,她把我送到村南頭上小學,路上我父母抬著裝彩電的大箱子看到了我倆,特別高興的說咱們家買了個大彩電。
小時候的我智力發育得很緩慢,總是比別的小朋友慢一拍。在學習上我還是很聰明的,但在生活上我很遲鈍,大家4年級就開始學抽煙、喝酒,我根本就不知道煙和酒是什么東西,也不敢去嘗試,只知道我父親從來不抽煙、不喝酒,我也就不能做這些事兒。所以大家在討論動畫片時,討論的大部分都會是《七龍珠》、《高達》、《桃太郎》、《幽游白書》這些打斗畫面很有沖擊感的動畫,而我最喜歡的是《一休小和尚》,我始終認為聰明的頭腦可以解決一切麻煩。
我能一直保持善良的根源是我在孩童時期天真的以為世界是和平、友愛的,當然每次人們都會許愿說,我希望世界和平,如果真的和平還需要許愿嗎?神龍也不會出現。
上了初中進入了寄宿學校一切都變得完全不同,鄰里之間的和睦、孩童之間的打鬧、電視里面的動畫片都離我的記憶遠去,以前很平常的景象都以相反的方式運作,我不清楚長大后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樣的,在我發育遲緩的智力下,用沉默、孤獨、自責代替了憧憬、美好、樂觀。
小姑姑有一次看著我的成績對我說:你別老是想著看電視、玩兒,要先把學習學好再去玩。你哥哥也玩,他是在所有的功課都學會的情況下再去玩兒的,我也從來不管他。
到現在我都無法做到認真地學、認真地玩兒,只有在我一個人呆坐的時候我會想到宇宙、天空、飛鳥、魚蟲、大地、海洋、高山、小草。我暢想在自己的思想中,我出生的意義到底是什么,茍活的本質是什么,地球之外的浩渺星空里是否存在其他種族,太陽東升西落是否可以帶著我的思想遨游在太空之中。
我以前偷偷看過我表哥的錄取通知書,信封上清華兩個字那么閃亮,我那時候雄心萬丈,自信以我的聰慧絕對可以考上好的大學,這種思想的存在很大部分是傳承了我父母的愿望,他們只關心我的學習成績,即使在我父親口中他不止一次的說道,他的學習成績比我要好時,我不太懂為何他連考試成績都拿過來跟他的兒子攀比。難道是為了在別人面前凸顯他自己嗎?一方面對我說,因為我在外面的工作很好所以在外人面前很自豪,另一方面只要他心情不高興,就可以隨時隨地不分場合的對我頤指氣使,當然很多時候我并不反駁,確實我也沒有合格的文憑。
有一年小姑姑他們回來看我奶奶,我表哥開車。我們家的地基打的很高,為了防止下雨后積水,大門與地面的落差得有1米高,胡同口也不太寬敞,車開進來比較困難,我表哥試了兩三次才把車開進我家院子。當我父親跟我轉述這件事的時候,他說話的語氣讓我想到了吃不到葡萄還嫌葡萄酸的酸味兒,他對我說:你表哥就是為了證明自己什么都能干,考大學、掙錢都能干,開車也能開好。
我不清楚他是從什么方面考慮問題的,也不清楚他的思維邏輯到底是怎么構成的。他的兩位棋友中,其中一位家庭條件不好,他本人也沒什么本事,家里的兒子比我大6、7歲都無法結婚,但他兒子下棋的水平很高。我父親明知在任何時候下棋都贏不了他兒子,照樣還是會邀請他兒子下幾盤。
兩件事情雖然無任何交集,但他在說那句話的時候怎么就不考慮一下他是如何一次次輸棋后又邀請人家跟他廝殺一盤的?
小時候我很喜歡去舅舅家玩兒,在他家能很多人坐在一起看錄影帶。我舅舅、舅媽、姥姥、姥爺、表姐、表弟,圍坐在一起吃著零食看著錄影帶一起大笑、討論,我很奢望這種其樂融融的生活能夠出現過一次,哪怕是一次都能讓我記憶一生。
無論我姐姐、姐夫對我以及對我父母的態度如何,他們在跟孩子的相處模式中我認為還是很不錯的。
我姐夫有次特別自豪的說:他的兩個孩子養的都挺好,跟孩子的關系相處的也很融洽。有一回他跟我外甥女一起拿手機玩游戲,一人一局輸了就換人,我姐夫他在關鍵時刻輸了兩次,再第三次接著玩的時候,我外甥女在他耳邊嚷了一句:我說大哥,你這都第三局了,該我了吧。
那次在我舅舅家,與我表姐一起給我舅舅拔白頭發,我表姐說:王先生,你的白頭發這么多,你老的夠快的啊。我聽了很驚訝,如果我跟我父親如此說話,我不能保證是他的怒目圓睜還是開口吼叫。他認為我如此說話是大不孝。這句話的后半句沒有毛病,前半句的稱呼我是無論如何都叫不出口的,更多的是懼怕。
小時候放暑假,我看到父親靠在沙發上看電視,小孩子總希望父母能多夸贊兩句,秉著這個小心思我拿起拖把開始拖地,就因為我拖地的時候來回走動了兩次影響了我父親看電視,他瞪起眼睛吼了出來:干個活磨磨唧唧,不能干就別干。我把拖把扔在屋外,跑了出去,那一刻我根本不知道做錯了什么,電視里演的內容有那么吸引人?我拖地也是錯誤的?
晚飯后一家人在一起看電視是在農村僅有的放松項目,我如果拿著遙控器,父親總是用奪的方式從我手里拿走,他總會一手拿著電視遙控器,一手拿著機頂盒的遙控器,機頂盒遙控器換臺,電視遙控器調音量。直至今日我一看電視就會想起父親拿著遙控器的畫面,即使在商場中看到了液晶顯示屏也會浮現。
隨著年紀越來越大,他看電視的時間也越來越短,但父親跟母親晚飯后看電視的娛樂不會改變。母親總是對著父親說現在是哪個臺的什么節目,父親拿著遙控器開始換臺,再過一會兒又說現在是天氣預報時間,父親又開始換臺。直到父親拿著遙控器睡在了沙發上,當天的電視節目算是結束了。
有一次回家,半夜2點多鐘醒了,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到我父母的房間還有電視畫面的閃爍,第二天我問母親是怎么回事,她告訴我說:這種情況你父親持續了多半年,晚上睡不著,白天在集上迷迷糊糊打盹。我還以為是父親歲數大了身體不好,母親嘆了一口沉重的氣對我說:就是怕你找不到對象結不了婚愁的。
他根本就不知道他越是如此,我對婚姻的恐懼越會加劇。我并不希望他是一個能與時俱進的人,我只奢求他能跟我舅舅一樣,多學習一些知識,這些知識在跟年輕人聊天中用的上,也能稍微了解一下心理疾病的癥狀,不能把家里所有事情的癥結都要歸于我不結婚。如果我能茍且的活下去并且結婚了,這樣對我未來的愛人并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