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街上,心情很快就輕松起來了。
“他”出聲:“黛西?是那個......你叫她小天使?”
我啞然,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沒發(fā)覺的弧度:“是啊,那么好一個孩子,什么都不懂?!?
什么都來得及挽回。我在心里默默補了一句。
我站住,環(huán)望四周——天空晴朗透徹,像馬尾藻海,但是是灰色的。到處都是灰色的,除了活的生物。
灰色的椅子,灰色的樓房,灰色的拐杖,灰色的鈔票......沒來由的,我忽然想到了一句話:當我們從時間的囚籠里驚醒時,我們什么都能看到,但是什么都改變不了。
真可憐,不是嗎?
呼了口氣,心情有些沉重,我想了想,數(shù)了數(shù)錢袋里的金銖①,加快速度,走向街角的西點店。
在買了一份慕斯一份布朗尼,禮貌詢問過附近并沒有歌帝梵一類的店鋪,我打消了捎帶兩塊費列羅的想法。
“他”目睹我做這些后道:“你對她真的很好,但它不是你的女兒,對嗎?”
我深呼了一口氣:“對,但沒什么關(guān)系?!蔽腋吲d就好。
那件事讓我變成了“觀‘眾’”,而起因就是小黛西。
那時我接受了一個私人委托,在查一個小女孩的去向,報酬是三枚銅幣。
我那時可單純的很呢......我暗想。
什么都不知道,沒見過,但感慨多的就好像要死的老頭子,一副看破了紅塵的樣子。
大抵是覺得自己這樣就有了一點成熟的感覺,于是也學著抽煙,喝酒。
可能那時這樣一個小女孩就是頹廢的自己能抓住的,僅剩的稻草了。
“嗚......嗚......”
身前不遠處的小巷子傳來聲聲嗚咽,聽上去是風聲,卻有些奇怪。
我快步走向巷口,朝里看去,一個男子正半跪在地上咀嚼著什么,歪斜在巷口的書包正是我給小黛西買的,有一個德萊二世的鑰匙扣。
入眼一片血紅,那男子渾身上下都是深灰色與血紅色。
他半跪的左膝邊還有一具鵝黃色剛好消失的身體。
我沉默,“他”在我腦海里做著深呼吸:“聽著,現(xiàn)在,去報警。”
我沒有理會,點上了一根煙,走到一旁工地拾起了一根鋼筋。
這是個死胡同,我要堵住他,不能讓他走:這是我的理智僅存的結(jié)果了。
我從左兜掏出手機,撥出報警電話,并在那之后又撥通了醫(yī)院的座機。
“您好,這里是圣紐因特......”沒等對面說完,我打斷她道:“在苛澤街尾三十二號,那個異食癖的犯......病人受了重傷?!?
掛斷電話,“嘟——”的一聲,那個墨綠色眸子的瘋子把頭轉(zhuǎn)向我。
我敲了敲鋼筋,他喉嚨里發(fā)出“呼嚕——呼?!钡穆曇?。
我這動作既有示意他別亂動的意思,又表達出一絲惡心。
一個瘋子一定會覺得這是威脅,只要他沖上來,我就是正當防衛(wèi)。
這附近的攝像頭在我拿鋼筋的時候都看過了,看不到巷子里。
“你剛才是想說犯人吧?”就在我等待的時候,“他”出聲問道。
我搖搖頭:“他不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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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等到救護車來的時候,那瘋子已經(jīng)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醫(yī)護人員看向我,一個護士擦了擦嘴角的污物道:“抱歉,請節(jié)哀順變。”
不少人都被黛西的“遺容”惡心著了,但我沒有。
我只是在深呼吸。
我已經(jīng)過多地參與了慘劇,這是命運給我的懲罰。
但我能做什么呢?
我只是個觀眾。
用濕透的袖口抹了抹眼角,整理了一下著裝和表情,我在“他”的沉默中走向報童:“一份晚報。”
他歡快的答道:“好的先生?!?
就好像并沒發(fā)生什么慘劇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