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言流淌在擁擠的人流之中。所幸今日的成都氣候并不算如何炎熱,且有頭頂的竹葉擋住了今日出現的成都少有的陽光,算是擁擠之中稍微的慰藉了。
這一條廊道并不算長,卻是武侯祠整個區域里比較不錯的風景,是以即使人潮洶涌,許嘉言依舊參與到人潮之內緩緩推進。許嘉言本來以為國慶假期人流雖會有些增長,但大頭應會在都江堰青城山等地,卻不曾想如武侯祠這般印象中的冷門景點也激增這許多人物。若早知如此,倒不如留在市內走街串巷體驗風物。
昨日許嘉言到達成都時已近晌午,不知如何緣由的,昨日的許嘉言頗有些倦怠,是以抵達賓館之后便不顧其他,狠狠地睡到華燈初上。許嘉言醒來并沒有其他的原因,定然是肚內難忍的饑餓感在作祟。許嘉言醒來后也不如何打理自己,蓬頭垢面地走出賓館,在某個軟件上找到一家風評不錯的火鍋館,便開啟步行導航預備前往。只是不想那火鍋館十分火熱,充斥了假期中來往的大量人群。許嘉言便沒有落座的機會了,只能沿著公路逡巡一段,意外地遇到一家門庭冷清的小館兒。許嘉言不做他想,徑直走入小館,卻又意外地收獲一碗十分好吃的擔擔面。與老板交談的時侯許嘉言才知道這家小館門庭冷清的原因———老板只做白日生意,許嘉言走入之前,老板已然打算打烊了。
許嘉言十分爽利地填滿肚腹,相當迅疾地離開小館。果然,在許嘉言離開以后,老板迅疾地將店門鎖上,生怕再有顧客走入影響他收工。這一場景倒是看得許嘉言十分好笑。許嘉言離開小館之后便開始漫無目的地游蕩,路上不出意料地遇到幾個流里流氣的小青年。許嘉言豈是易與之輩,自然是相當輕松地擺脫了騷擾。
經此一事,許嘉言便有意識地朝著鬧市區行走,這當然讓許嘉言見到了這座美麗城市的濃郁煙火氣息。便在當夜,各類爽口的小吃填滿了許嘉言。
許嘉言回到賓館時夜已算是深沉,游蕩時的興奮也自然被疲乏取代。許嘉言便撐著規劃了一番旅游路線,預備好明日前往武侯祠的事物之后便沉沉睡去。
假期的第二日許嘉言起得很早,精心將自己打扮作精致后才走出旅館。許嘉言在旅館外叫輛網約車,與操著川普的司機說笑著前往武侯祠。
許嘉言到達武侯祠時人潮已是洶涌。經歷些許波折之后許嘉言終于進入武侯祠所在,游歷一番后許嘉言方才知曉武侯祠原來供奉的不只有武鄉侯,還有同樣名傳千古的昭烈帝、壯繆侯及桓侯。然而許嘉言想要祭拜的終究是武鄉侯———那個在中國軍事史上留下粲然一筆的人,那個以兩封軍事文件在中國文學史上留下痕跡的人。于是許嘉言很耐心的跟著人流移動,虔誠地在武鄉侯塑像之前作了拜祭。
許嘉言祭過武侯之后便開始四處瀏覽,便見得武侯祠內的一切景致。喧沸之中的武侯祠自然不是杜子美筆下的武侯祠,這不禁讓得許嘉言略略有些失望。不過既然來了,一時也脫身不開,便也全盤瀏覽一下吧。
許嘉言四處轉著步子,將昭烈帝、壯繆侯及桓侯的祠堂都涉足一遍,且都誠心祭拜之后來到現時這條廊道之上。許嘉言便收獲了她所以為的武侯祠最好的景致。
許嘉言終于來到廊道盡頭,懶于再尋找其他什么景致了。便在武侯祠附近找了個僻靜地角落坐下,從隨身攜帶的包里取出紙筆開始寫畫。許嘉言寫東西的時候是不會注意其他什么的,覆于頭顱之上的黑色棒球帽也為她遮擋了所有可能出現的騷擾。許嘉言便擁有安靜的時光進行寫畫。
終于許嘉言將寫好的東西謄寫到本子上更為干凈的一頁。片刻后許嘉言起身,手拿紙筆伸展身軀。許嘉言花費好一片刻方才消解掉久坐的不適感,便放松身子,將目光投諸身周,然后與另一張年輕面孔四目相對。
許嘉言身周不知何時來了一對年輕情侶,只是情侶顯然沒有注意到遮蓋嚴實的許嘉言。此時那女孩仍坐在那畫著畫,男孩則是無聊地踱步,回步恰好看到伸展身子的許嘉言,當然也看到了許嘉言的側臉。男孩便饒有興致地打量許嘉言,于是便有了四目相對一幕。
“徐懷若!”
許嘉言顯然有些驚訝。
“身材不錯。”
四海顯然在許嘉言伸展身子時便已認出許嘉言,當即壞笑著打趣道。
“喜歡嗎?”
許嘉言雖有臉紅,但也犀利回擊。
“不敢不敢。”
四海一時惶恐。許嘉言見四海無言,不禁失笑,便準備將手中紙筆收起。
“剛寫的東西?”四海走到許嘉言近旁,“讓我看看。”
許嘉言立時將手中小本遞與四海。四海接過小本翻到最新一頁開始閱讀。
“廊上聚秋竹,修過松枯,絲青煙落矮梅蕪。喧沸橫流通古筑,幽靜渾無。”
“失恨也憑圖,盡瘁扶孤,甲戈身世斷歸途。丞相平生都散盡,香火初初。”
“浪淘沙?”
四海將小本遞還給許嘉言。
“丞相祠堂。”
許嘉言將題目告知四海。
“有志趣。”
“過獎。”
“四海,你和誰聊天呢?”
舒窈窈終于完成畫作起身,見得四海與一女子談天,便徑直走到四海近旁。
“許嘉言同學?”舒窈窈將畫作遞給四海,“你也來成都旅游啊。”
“對啊,真巧。”許嘉言笑著回復道,“沒想到你也在武侯祠,想必是徐懷若同學帶你來的吧。”
“這你就猜錯了,是我叫四海帶我來的。”
兩位女孩的談話很有針鋒相對味道,四海卻是全然顧不上了,只是鎖著眉頭打量舒窈窈的畫作。
“窈窈,你這工筆,很有意思啊。”四海的眉頭舒展開來。許嘉言聽得如此,便偏頭暼了一眼,當即有些驚訝。
“舒窈窈同學這手法很新穎吶,竟然用鉛筆畫出了水墨風致。”
“若是能點綴些許文墨,那自然是更好。”四海說著看向許嘉言。
“那要看舒窈窈同學同不同意啊。”許嘉言打個哈哈,將話頭引到舒窈窈身上。
“四海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就獻丑了。”
許嘉言接過四海遞來的本子,巡視一番后找到一塊還算平整的石頭,將紙張鋪展開來便開始題字。只是這次題字顯然算不得快,仿佛每一個字都有千鈞功夫。
“好了。”
許嘉言將紙張遞還給舒窈窈,舒窈窈自然看到紙上新增的那首《浪淘沙?丞相祠堂》,立時是目有呀色。
“許嘉言同學不輸男子胸襟吶。”
“剛柔并濟才是王道嘛。”
四海眼見舒窈窈又要發話,當即打斷道:“咱們走吧,我看許嘉言同學也是打算離開了吧。”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