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看了會兒電視，大家都各自回了房間。我們倆又在客廳里談起情話來。

“看看日子，什么時候把你接過來。”

“誰答應要嫁給你了？”

“你還沒答應？難道你還想再甩掉我Ｎ次嗎？你說，當年你為什么要寫信來甩掉我？那么小就那么討人厭！”景老師興師問罪似的。

“我哪有啊，我信上是這么寫沒錯，可另一張紙上不是畫了一個美女，美女旁不都寫了很多‘海枯石爛’、‘永志不渝’這類的詞嗎，你怎么都不能明白我當時的心思啊”

“還有一張畫？我怎么沒看到？——哎呀，我想起來了，是我哥念給我聽的，我聽了生氣，一下子扔到垃圾桶里了。”

“什么，你把我寫的信扔垃圾桶，你可知道，就是你鑰匙上一個小小的飾品我也保存了好多年呢！”

“什么小飾品啊?”

“不告訴你！”

“還說呢，那次在中學，你理都不理我就跑了，我當時心都碎了，有種被甩的感覺，失落極了。晚上睡在床上，我一直在問，你為什么要躲著我？你不愛我了嗎？當時我覺得自己好傻，竟被一個毛頭丫頭給拋棄了，當時真想馬上去找你問清楚，可是我怎么問呢？我是一名老師呀，而你還是一個學生。于是無奈和痛苦涌上心頭，淚水彌漫了眼睛。我覺得自己真的好傻，那是我第一次因為感情的事流淚，竟是為你這么個黃毛丫頭，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自己好笑。”

“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那時我并不比你好過，心里說要忘記你，腦海里卻都是你。”

“是嗎？那我問你，你后來為什么總選擇別人，不選擇我啊？”

“你還說呢，你不是早就有女朋友了嗎，那時我對你已不抱任何希望了。”

“那些女朋友都是別人介紹的，可我一個也沒要啊。”

“就算這樣，你也從來沒正正規規地跟我坦白過啊。”

“我不是怕影響你的學習嘛，那時我是‘柄驚死，放驚飛’，只能保持沉默，可是我一直在關注你的情況啊。你在初一時是學校的第一名，初三有所下降，不過還是考上了民中，本以為你會順利地進入大學，哪知你卻——”

“是，我承認到了高中是我錯了，可是我相信換成是別人也會像我一樣的，你也不知道那時有多少因素引響我。你知不知道在我很努力的時候，我在山上遇到兩個色鬼，能全身而退已經是我不幸中的大幸了。”

“什么色鬼？怎么了？”景老師急問。

“我到山上看書，以為山上空氣好，學起來事半功倍，哪知遇到了兩個色鬼，把我的生活完全打亂了。”

“那出了什么事啊？”

我瞅著眼睛說：“那是不是我真有什么事你就不要我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而且你知道，我不在乎這個，這不是關心你嘛！”

“關心我，那當時你在哪兒啊？幸虧一對情侶救了我，他們也是學生，所以后來我就想找一個男朋友保護我，要是你當時就是我的保護神，那有可能我今天就不是這個樣了。”

“所以你就找了男朋友，結果連高中都讀不完！”他的語氣里帶著諷刺的意味兒。

“你這是在責怪我嗎？我哪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啊，可是如果是你，結果就不一樣了。”

“為什么啊？”

“不是告訴過你嗎，從小學到初中，你可是我努力的動力！”

“我真有那么重要嗎？”

“是的，一直都是，這幾年里，我也曾遇到過幾個男孩子，他們有很多跟你很相似的地方，也許我一直都在找你的影子吧，只是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夢里只有你，可是你卻從來沒有找過我。我想，你也許早已忘記那個暗戀了你很多年的小女孩了，我們不會有將來了。”

“誰說我沒找過你，我去找過你，聽說你讀完書后，就出了門，我去你家問你的聯系方式，可是沒有問到。那時你就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一點兒音訊。特別是你有男朋友后，我每天除了上課，就沉浸在痛苦中，抽煙，喝酒，以前我從不抽煙，從不喝酒的，都是因為你。那時，我睡不著，從吃了飯后到十一二點，煙就不停地抽，第二天我媽看到一地的煙頭總是罵我抽這么多煙干嘛。”

“我不是曾打過電話給你嗎？可你好像很討厭我，都不跟我說什么就掛了電話。”

“哦，對，我是接到過一次你的電話。那天，我剛相親回來，我說我不喜歡那女孩，家里人就把我罵了一頓。我正在生你的氣，正好你打電話來了，我就想報復你一下，可沒想到后來打電話就打不通了，你還說呢，一次又一次，差點兒沒把我氣死。”

“原來是這樣，你不知道，掛了電話后，我哭了好半天，后來，覺得沒意思就干脆不用電話了。”

“記得你上高中的時候，知道你有男朋友后便去找你，你把我氣過半死，我想，我勸阻不了你，會有人去勸阻你，哪知，最后你還是離開了學校。”

“一開始哪里有人勸阻啊！我身邊的同學都鼓勵我交男朋友，自從我認識他后，室友還常常去他家吃飯，我發覺自己成了室友的飯票。后來你和王老師都出現了，可太晚了。”

“唉，失敗，連個益友也沒有。”

“是呀，你現在這么說，我的確覺得是這樣的。在民中，我的確沒有一個知心的朋友。從小學到初中本來有好幾個同學跟我情同姐妹的，可有的復讀，有的去了別的學校，有的跟無在一個學校卻沒跟我在一個班，所以那年我很孤獨，更不要說會有一個益友了。”

“你高考失敗怎么不去復讀？”

“那時有人叫我去的，父母不是很愿意，而我本來就比別人大一兩歲，再復讀就更大了，何況不復讀時我就已經承受不了經濟的壓力了，怎么還會去復讀！唉，你說如果我早讀兩年書是不是會有不同的結果？”

“怎么說？”

“我記得在上五六年級時，老師所教的知識已經滿足不了我大腦的裝載力了，那時，除了課堂知識，我還看了很多書，可惜那些書都是大人們看的，我看了好處不多。我覺得要是那時的我要是上了初中會把那些知識也都學得好好的。”

“事實上你初中時也很有余力呀，那時大家老師討論到你的時候，你當時的老師就說你像一座火山，突然爆發，讓人震撼呢。”

“那時其實我已經開始學習吃力了，也許學習方法不對吧，有些科目開始力不從心。不過那時大腦的吸收力和奮斗力的確不弱，可要是把初中的時光放到高中來我不就順利考上大學了嗎？”

“好像有點道理，特別是學習方法是最重要的，兩個有著同樣智商、同樣奮斗力的人，誰的學習方法好，自然就是誰的成績更突出。不過你高考失敗的主要原因還是你心花了，不是說你找男朋友的事，而是你心里老是想著掙錢的事。”

“對呀，要是早讀兩年，等上了大學心再花也是好事啊。”

“如果一直不花就好了，那你曾經的努力也不會白白浪費掉了，而我們也不用受這么多感情的煎熬了。”

“世事難料啊，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一進入高中我就不太適應城里的環境，在班里，老師只會關注那些成績最好的和家里最有錢的，我們這些很普通的鄉村孩子從來都進不了老師的法眼。有些老師的確很好，可一進高一，我就被自己的班主任貶得一文不值，我心里一直很壓抑。”

“怎么了？”

“有一次，我和一個同學比她進教室晚了一步，她就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說我們是班里最差的學生。她這話脫口而出，說得那么輕松，而我當時就覺得自己那么多年的努力全被她這句話給否定了，她是我的班主任呀，她的否定等于把我打入十八層地獄，頓時我的世界變得黑暗陰沉。”

“那時你真有那么差嗎？”

“我的錄取分數要超他們的錄取分數線幾十分，而且里面還有許多交高費進去的，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差呀。也許她當時主要是指跟我一起的張霞，因為她成績不好，我也遭受池魚之殃。從此班里的人都認為我們是最差的，加上我們一個小鄉巴佬樣，沒有人瞧得起我們。”

“是呀，一個老師的言行舉止真的很重要啊。”

“后來，我一直在努力，我一直想證明自己，可是就在這該死的時間里遇到了那兩個該死的家伙，思想就變得偏激，一直這樣到了寒假，我受室友的影響，跟她一起出去找臨時工做，就這樣認識了徹底毀滅我學業的人。”

“看來一個人的成功，光是努力是不夠的，還需要天時、地利、人和。”

“這些話我從未告訴過任何人，因為我不想為自己的失敗辯解，有一本書里曾說過‘只有弱者才會被強者拖垮’，我想我就是那個弱者吧！如果我足夠堅強，貧窮就會成為我的一所最好的大學，而不是把我壓垮，說到底，就是我不夠堅毅和勇敢。一個人，特別是一個孩子，不管他早的時候多么嘔心瀝血地努力，成績多么光芒四射，就算離大學只有一步之遙，差一步就是差一百步，就是失敗。”

“你想多了，一個人不管他有多強，沒有外在的力量，他一樣成功不了的。好了，不提這些傷心事了，過去的都讓它過去吧，現在你將有一個全新的人生，重新走入我的人生！”

我們互相看著對方，“我們真的可以嗎？”我問。

“只要你愿意，自從你用一個孩子的聲音告訴我，你喜歡我的時候，我就已經決定要等你，等你讀完書，等你長大。”

聽了，我的眼睛濕潤了，“早知道是這樣，也許我就會為愛而努力，重寫生活的篇章。”

“是呀，不過不能怪誰，要怪就怪情到深處易受傷，曾經你一次一次拋下我，我很心痛，我曾想，不如就如大家所愿，娶了秀秀。哪知道感情是魔鬼，控制著我們的思想和理智。我一次次努力想要對秀秀好，可一想到你我就做不到。一次次我告訴自己，我們有緣無份，可是我就是忘不掉。有一次秀秀空然大發雷霆，我感覺很奇怪，她一向都是溫文爾雅的，原來是因為她翻看了我的日記，里面全是你的名字，她就哭著問：‘小艷是誰，原來你一直愛著她，愛她就去找她呀，我會讓位的，我不要你這樣勉強地跟我在一起。她是誰，她是不是很漂亮，比我漂亮？你說呀，她到底是誰？’他拉著我的衣服大哭大鬧，像個潑婦，這完全不像她的風格。我沒辦法就說：是，她很漂亮，一頭長長的順發，臉沒你白，但很秀麗，最主要是她有一雙純真美麗的眼睛，多情、溫柔、可愛。她聽了一個個的巴掌打在我身上，哭得更傷心了。‘她這么好你就去找她呀，我讓位。’她哭鬧著跑了。”

“其實秀姐是個好女人，比我好多了。我感覺真的很對不起她，看得出來她很愛你。”

“我知道她好，可是愛情是兩個人的事，不愛的話再完美的人在你面前你也不會動心。當初不是父母在這催，你又離我而去，我也不會傷她這么深。”

“希望一切不幸到此結束，不再有人受傷。”

“放心吧，一切幸福將從這里開始。我們是，別人也是。”

后來的一天，景老師的母親送給我一件衣服，說是她上街時看到好看適合我，就給我買了，在我試穿衣服的時候，姨媽說當初就是她的一念之差害了我們，很是內疚。我說：

“姨媽，都是因為我，讓你們操心了，您沒有錯，錯的是我。”

“過去的就過去了，只要你們終究幸福了，我們也就放心了，現在我只期盼著你們趕緊結婚了，我好抱孫子呀，畢竟，新存已經不小了。”

“只是我沒有工作，我怕會有人不愿意我跟景老師在一起。”這時我已穿好了衣服。

“你是說他爸爸吧，不會的，你不知道，這幾年他跟我一樣，盼望著抱孫子呢。他不喜歡多說話，其實他心里很喜歡你的。你看，你穿上這衣服多漂亮啊！”

“真的嗎？謝謝您！”

“你們在說什么啊，為什么謝謝我媽呀？”景老師從外面進來了，一臉的微笑。

“我謝謝伯母送我一份特好的禮物。”

“是嗎？什么呀？”他打量著我身上的衣服。

“就是你呀，伯母把你送給我了！”

……

看著孩子們這么開心，姨媽也開心地說：“那你們玩，我看看，給你們做吃的去。”

“不用，不用，姨媽，你歇著，讓我們去。”我說著，拉著景老師向廚房走去。

“想不到，你還是一樣愛做飯菜呀。”

“其實我不喜歡做，只是在你面前，我的身體好像就變得勤快了。就像小時候在你家做菜一樣，你不知道，當大家夸我做得好吃的時候，我的臉有多紅。”

“我知道，我記得你只吃了一碗飯就沒吃了。”我們開心地談著往事，一不小心，竟切到了手。“你的手流血了！”說著他把我的手拉進自己的嘴里吮吸著，我看著眼前的人，感覺無比的幸福，我把手指縮了回來，沒想到經他這么一吸真不出血了。“沒事的，你干嘛吸我的血呀，小心變成吸血鬼！。”

“疼嗎？還說呢，小心一點，好了，好了，一邊去，我來切吧。”

我站在一旁，看著景老師，感覺自己是在做夢，心里祈禱：“如果是夢的話，千萬不要醒過來。”因為這樣的夢，不知我做了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