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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潘娘子

  • 一品丫鬟
  • 芳苓
  • 3020字
  • 2020-04-28 14:21:14

秋紋被人連拉帶拽地欲拖進柴房。

“慢著!”

說這話的,是潘娘子。

“潘娘子,此事已查明白,你速速回去,不需在多言語什么!”李顯貴揮了揮手。

潘娘子眼珠子骨碌骨碌轉,心里起了壞心。

待回到小廚房,她自然拉住女兒,好好問詢問詢。若真是女兒一時眼短,做了那不堪之事……那她這個當娘的,自然是千方百計替她瞞著。

天底下的母女,都是一條心。女兒是娘的小棉襖。潘娘子可不想將棉襖扔了。

總之,合該秋紋這丫頭倒霉。

女兒是寶,那秋紋就是狗尾巴草。

要真問出什么不妥來,為了保住女兒的清譽,那只有將秋紋往死里整。先關柴房,顯然太便宜了她!莫如,打上三十大板,將她打個半死再說!讓她知道史府的森嚴,就算明知受冤枉了,也不敢再張口,不敢翻案。

再張口就打。

打死了,反而省心,反而干脆。

潘娘子就笑:“總管,這丫頭著實可惡。先裝可憐,騙同情,一個勁兒地說冤枉。如此狡猾刁鉆,就送了柴房關幾天,豈不太便宜了她?還是拿出威嚴,打她幾十大板,讓她知曉做錯事,是要付出大大的代價的!她一個新來的,行事就如此膽大妄為,若輕饒了,只怕大爺知曉了也要責怪你的!再則,李哥哥你也可殺雞儆猴,拿這話比喻也不恰當,不過大體意思你能明白。草廬是府內最最清靜之地,若不狠狠責打,以儆效尤,只怕以后還會生出齷蹉的事兒!”

潘娘子不識字兒,可卻能說出“以儆效尤”四個字兒。

李顯貴便將這些話聽在心里了。

潘娘子說“以儆效尤”,無非她是見孫姨娘每一天府里四處轉悠,見了各處下人,心生不滿了,總不忘說這四字兒。此話一從孫姨娘口中喝出,下人們往往一副恐懼的神色,唯唯諾諾,畢恭畢敬。潘娘子心里也記下了。

“那么,就先打三十大板。你們去拿板子!”

潘娘子就笑了。“李哥哥,你真是個爽直的痛快人。今天晚上,我請你喝酒。那小廚房,早有備下的清蒸鴨子!”

“罷罷,我不吃。我另有事。大爺待你們不薄。吃的喝的,皆不差。不但不差,比別處當差的,還要好上幾分。到底大爺是個闊綽的,有豐厚的田產撐著,但你們也該替他省減省減。就說你的女兒春雁,每頓吃那么多,長成那個個子,不是你揩油作假的,你能有錢讓她吃那么胖?”

一席話,說得潘娘子又成了個啞巴。

不過,她還是得意,囑咐行刑的婆子,可勁兒打。

秋紋勢單力孤,見大棒當前,不能逃,不能辯,這里的一干人都拿她當真正的竊賊,對她咬牙切齒的,口水兒都朝她面上吐,心里苦楚之極。

她想娘,想死去的娘。

她一聲不吭地被人按到春凳。

三十大板,并不能將她打死!

兩個婆子左右而立,手內各執一根棒子。一聲令下,“啪啪啪”一陣痛打。另有一個婆子在旁邊數數兒。

秋紋咬緊了牙,死死忍住。無奈還是疼痛。

她熬不住,還是張口呻吟了幾聲,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

她迷糊聽見那個數數的婆子高聲念:“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板子聽了,她身軀一歪,昏厥過去。

柴房在草廬最西偏僻一處,靠著馬廄。

溪墨少有懲罰人。關押下人的柴房形同虛設。但也正因如此,柴房年久失修,潮濕悶熱,氣味難聞。

那破舊的木門底下,還有那窗欞上下,因曬不到太陽,已經長了不少白色的菌菇。那押送的婆子,一邊將昏厥未醒的秋紋抬了趕進柴房,一辺順手兒將采摘下的菌菇,放在帕內,打成結兒,藏在袖子里,自言自語地:“拿著這菌做湯,去也新鮮。”

柴房陰暗,又不透風。

一盆冷水澆了來,秋紋打了個激靈,醒了。

疼,好疼啊。

她臀部不能挨地,一挨就疼。

三十大板,未傷骨頭,但損了皮肉。這虧在她打小兒干活,身板好。

秋紋靠在角落,一動不動。

那幾個婆子卻又罵她裝死:“你這個丫頭不老實,早承認不就完了?用得著勞駕總管,花一下午的工夫,磨磨唧唧的,害得我們站立了幾個時辰,現在累得慌!三十大板打在屁股上,可才把你打老實了,可見是個賤骨頭!”

秋紋低著頭,心似枯槁。

她依舊不能明白。難不成那誣陷的賊人做事竟是如此精細,連她腳下的木炭灰都考慮到了,非叫人一絲兒破綻瞧不出?

這真是實實在在的一劫。

若等大爺回來,攆出去,棄之街頭,也只有自生自滅了。不不,肯定是死。大戶人家偷竊犯了事的丫頭,名聲已壞,誰人敢用?

史秋紋啊史秋紋,你怎么這么倒霉?

哐當一聲,柴房的門關上了,最后一絲陽光消失,秋紋閉上了眼。吱吱……吱吱……耳邊,有短促的怪異聲音不停地響。

秋紋苦笑了笑,這是老鼠。

她不怕老鼠。小時被繼母責罰了關黑屋子,那黑屋子里也有老鼠,也是這樣的叫聲。她用小時的方法,也學著老鼠叫“吱吱”,此招有用,老鼠瞬間安靜了下來。

晚上。

還是有人給她送飯,將一個粗糲大碗狠狠放在窗欞辺的一個空隙內。秋紋被折騰了一天,腹內又渴又餓。一見有食物,便趴在地上,靠著雙手,一點點過來端拿。

身上的傷,并不會殘廢。

但要慢慢消除,得熬,一天一天地熬。

她吃了一口,皺了皺眉,隨即吐了出來。什么飯?夾雜了細碎的石子兒,咽下去了,喉嚨戳得疼!

天黑了。

潘娘子和春雁吃過晚飯,就將她拉了進臥室,好生盤問。

春雁打呵欠兒,只說犯困。

潘娘子不讓她睡覺,將女兒按在床邊:“女兒啊,為娘就你一個女兒,你是我的命根子。別人家有兒有女,都是寵著兒子欺負女兒。可我不。我拿你是真當金元寶金疙瘩一樣地看待!我只問你,老姨奶奶屋子里的金釧,是不是你拿的?”

說這些話,潘娘子將窗戶都死死地關了,密得不透一絲風兒。

春雁心里有鬼,但她還是抵賴不認:“娘啊,你說甚呢?金釧是我尋出來的呀,竊賊不就是秋紋嗎?你老是糊涂了?”

“我沒糊涂。我心里清楚,秋紋是個燒火丫頭,每日那樣忙,哪里有空去老姨奶奶屋子里翻東西。況她也不認識,根本識不清什么東南西北!”

見娘說得一本正經,春雁低了頭。

“女兒啊,咱娘兒倆是一條心,你告訴娘,娘難道還會告訴人去?娘只想聽你一句實誠話兒!”

春雁終于招認了。

“是女兒。女兒經過老姨奶奶屋子外,見那掌管東西的嬤嬤,背著我坐在外面吃糕點,心里好奇,就想進去看一看……”

潘娘子聽了,卻也在床邊坐下。“那我真也糊涂了。既拿金釧的是你,與秋紋無干。為甚在那屋里的地板上,能有小廚房的木炭灰?”

“女兒也覺得奇怪呢。總之,就是合該秋紋倒霉唄,是老天要收拾她,女兒不過順應了老天的心意。娘啊,你不要多想了。既睡不著,那女兒再陪你喝酒。”

“我的丫頭,且記住了。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能再告訴第三人兒了。若別人再知曉,你我就不得在史府呆著了。”

她話音剛落,就聽窗外有人喊。

“開門,開門!”

說話的是潘娘子的第二任丈夫,潘得龍。別看這名兒起得氣象,實則潘得龍是個只知吃喝的軟貨。潘娘子異常后悔嫁了他。潘得龍看著人高馬大,但床事兒上軟塌得就和棉花一樣。一回兩回,潘娘子惱了,咒罵潘得龍。潘得龍蔫頭蔫腦的,氣勢敗下陣來,竟也默許了潘娘子去外頭找相好。

也正因為這方面潘娘子不檢點,所以時間長了,有知曉她私風不好的,會指著她的背影議論:潘家的娘子如何如何……史府的人才忘了她的本名,只叫她潘娘子。

一聽是丈夫的聲音,潘娘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一推門,潘得龍趔趄著就朝床上躺,差點壓著了春雁。潘娘子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咒罵:“整日喝了回來挺尸!再喝,我割下你的阿物兒,反正也沒用處,不如割下喂驢!”

潘得龍就臊了。

“你們能喝,我就喝不得?別以為我不知你們鬼鬼祟祟行的好事兒……”潘得龍罵罵咧咧,還是照常脫鞋。

潘娘子和女兒心里有鬼,聽了就齊齊問:“你說什么?”

潘得龍閉了眼,將頭朝床里靠:“你們在小廚房拿回扣,扣下的錢買酒賣肉的,一日日地……哪一樁,能瞞得了我去?”

潘娘子和春雁聽了,又心口一緩。

翌日一早。

春琴卻是不放心,想來柴房看一看。雖李總管已經將秋紋打入柴房,只等大爺回來發落。可春琴還是覺得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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