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楠楠和十多個小孩在院子歡笑著,雞毛鍵子像美麗的蝴蝶忽高忽低飛轉著,蒙著眼睛的毛驢不停地在磨道里悠閑地轉達著,老陳的土院子可熱鬧了,不時地走動著人。
老陳不停地切割著豆腐,馬上要過年了,這是年前最后一批豆腐,明天就是臘月二十八了,老陳決定緩緩,暫時不做豆腐了,輕輕松松過幾天年,年過了,再做豆腐。
有了錢的老陳,窯洞里放滿了沙糖桔子、葵花、水果糖,還有各種各樣的餅干和蘋果等等,老陳把它們放在土窯洞里,讓來來往往的人們自由取得吃。可樂壞了谷里的娃娃們,他們常常三三兩兩結伴來看老陳,說是看老陳,心里惦記那些吃頭才是真的。看見這些娃娃,老陳笑得合不攏嘴,不停地叫娃娃們吃呀吃呀,娃娃們也不客氣,不停地吃著吃著,吃了桔子,吃巧克力,吃了巧克力,吃糖,吃了糖,吃餅干……
“你們這些小兔崽子,嘴里不停地咀嚼著,要把老陳吃貧窮呀!”燒鍋的女人沖著院子里的娃娃喊著。老陳笑嘻嘻地說:“吃不貧窮的,看著娃娃吃,我心里高興,現在做豆腐有了錢,娃娃是吃不窮我的。”
娃娃們吃飽了就不安分,總纏著要老陳講故事,老陳忙著一邊要做豆腐,一邊還要直播,那里有時間講故事,就給娃娃們拿出來了雞毛毽子,還有象棋和跳棋,讓他們玩去。
老陳的粉絲已經五十多萬了,一天正常收看老陳直播不下一萬人,老陳成了網紅,老陳的豆腐走出了本縣,走出了本市,走出了本省,走向了外省。老陳賣豆腐,不用騎著自行車去趕集了,他通過快手賣起了豆腐。
快手是個好東西,讓老陳成了網紅,讓老陳的豆腐成了網紅的豆腐,老陳短短的一個月,終于賺到了一萬多元。一萬多元,對于一個靠政府一個月490元生活的老陳來說,過去想都不敢想,可他現在確實賺到了,這是老陳沒有想到了,也是谷里谷外人沒有想到的。
春節回家團圓的谷里谷外的人們,茶余飯后,自覺不自覺地談起老陳,談起老陳的豆腐,談起老陳的直播。
這個年代,谷里谷外的人們,總習慣背井離鄉去外地打工,打工也成了家家戶戶重要的收入來源,可通過老陳,人們好像發現了一條致富路,不出門的致富路。老陳今天在直播里說,年過了,他要辦個豆腐加工場,雇傭家里有老人和娃娃走不出去的谷里谷外人來場里賺錢。老陳說,有太多的谷里谷外人,為了養家糊口,丟下老的扔下小的,像教他識字的老師張楠楠,她的爸爸媽媽為了養家糊口,兩個春節都沒有回來了,想到這些,他心里難受,他想辦個大型手工石磨豆腐場,幫助一部分山谷里的人蹲在山谷里把錢賺,讓他們既賺了錢,也照顧了老人和娃娃。
老陳的想法得到了網友的支持,他們表示支持老陳辦豆腐加工廠,支持老陳帶動谷里谷外人脫貧致富。老陳的豆腐確實好,經過一個月來的銷售,吃過老陳豆腐的人,沒有一個人不夸老陳的。老陳迎來了人們的信任,老陳說,他絕不會辜負人們的信任。
老陳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把一天到晚的事記下來,發給我,讓我幫助他完成他的自傳體小說――《我是一名五保戶》。其實我也不是一個好的作家,許多時候提起筆,不知道怎么寫,也就原汁原味的把老陳的生活記錄下來。
老陳說,開了春,等豆腐場運轉正常后,他就去BJ旅游,他不想靠別人的贊助旅游,最近有個老板給他贊助了兩萬塊錢讓他去BJ旅游,老陳沒有收那筆款。老陳說,人人都愛錢,他也不例外,可他想靠通過自己的努力去賺錢,盡管別人是善意的捐款,可他也不想要。老陳說,他不想讓別人來同情他,他有胳膊有腿,身體還好著,他不想在別人的同情中生活。
錢是個好東西,但錢不是全部,今天老陳給前來玩耍的十一個娃娃們每個人給了一百元過年錢,娃娃們高興地不停地喊著“陳爺爺好,陳爺爺好!”老陳說,看見這些娃娃們拿著錢如此高興,他心里比喝了二兩老白干還高興。
說起二兩老白干,老陳以前總愛喝,可常常喝不起,一瓶老白干,也就二兩,得三元錢,老陳喝不起,一個月四百多塊錢,天天計劃來計劃去,可是不到月底,就沒有了。現在可好,賣豆腐,一個月賺到了一萬多,他有錢了,終于買了一瓶西鳳酒,八十八元錢。八十八元錢的酒和三元錢的酒就是不一樣,喝起來頭不疼嗓子也不干,那三元錢的酒喝多了頭好像要爆炸一樣嗓子好像要冒火一樣。老陳說,以前喝的簡直就不是酒,現在喝的才是酒。
直播間的粉絲說,要喝就喝好一點的,不要喝那些三元錢的酒了,有的粉絲讓老陳買一瓶五糧液或者茅臺喝,老陳聽說過五糧液和茅臺那些酒,可那些酒要么是當官的喝的,要么是有錢人喝的,一個五保戶怎么能有那個想法呢。喝不得喝不得的,太貴了,從三元錢一下子喝到了八十八元,已經是喜鵲飛天的事,了不起了,不能再貴了。你都馬上七十歲的人了,就買一瓶嘗嘗,直播間的粉絲互動著。要不得的,不嘗的,絕對不能有那個想法,老陳說。“天下無敵”說,老爺子,我給你送一瓶五糧液喝去,把地址發給我,我給你寄過來。老陳連連說,要不得,要不得的,你們的錢都來之不易,不要糟蹋錢了。“天下無敵”說,老爺子,看見你,我就想起了我的父親,我的父親愛喝酒,可為了供我讀書,只喝三元錢的小瓶酒,后來為了節約錢,連三元錢二兩的酒也不喝了,實在想吃酒了,他就對著酒瓶子咽口水,如今我有了工作,想給他買酒喝,他卻永遠離開了我,你就讓我給你買瓶五糧液,就當我給我的父親買吧。老陳不知道說啥,谷里一個網友把老陳的地址打在了屏幕上,“天下無敵”說,老爺子,五天以后,酒就到了。老陳說,要不得,要不得的,我怎么能夠喝那么貴的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