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中國畫的起源與特點

第一節 中國畫的起源與發展

探究某一領域的知識，我們通常會先從它的概念入手，研究“中國畫”也是如此。中國畫歷史悠久、遺產豐富，其出現的時間要早于西方畫。這些畫作是最好的歷史見證物，讓人們在品鑒其藝術性的同時，也十分感慨于中國畫歷史的悠久和技法的精湛。這些作品，雖不能言，卻又勝過千言萬語。它們充分地代替它們的創作者，向我們、向后代的觀賞者述說著它們的歷史、它們的故事、它們的創作初衷和作品背后豐富的內涵。如果我們面對許多人說世界上真的有人已經活了上百年或上千年的時候，有人肯定會置之不理，甚至有的人會說這簡直是在妖言惑眾。當然，真實存在的個體人是不可能實現如此神奇的幻想的。不過，在中國畫之中，這種情況卻是極有可能存在的。透過中國畫這種載體，讓后人能夠與數百上千年前的古人進行思想上的交流、藝術上的碰撞，讀懂畫家透過作品所想要表達的“畫里之話”，這難道不是古人的智慧與靈魂在作品中的體現嗎？

一旦提及中國，人們通常立刻就會想到的也許是中國四大發明的輝煌、長城的雄偉、紫禁城的尊貴，然而，歷史如此悠久的中國畫，卻也同樣默默地見證了中國歷代朝代的變遷、歷史的演變和文明的發展。

中國的繪畫歷史甚是悠久。據現有的歷史考古發現，在兩千余年前的戰國時期就已經出現帛畫，而在新石器時期出現的巖畫、壁畫等原始繪畫，其歷史更是超過了五千年。當時的人們可能難以想象，中國繪畫在這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實現了初現、發展、繁榮的艱難轉變。

據史料記載，在古代，中國畫曾被稱為“丹青”等。“中國繪畫”一詞最早出現于宋朝，宋朝時期，郭若虛在《圖畫見聞志》卷六《高麗國》中第一次寫道：“熙寧甲寅歲，遣使金良鑒入貢，訪求中國圖畫，銳意購求，稍精者十無一二，然猶費三百余緡。”

而“中國畫”這一名詞出現的時間則相對晚一些，它是近代為了區分明末傳入中國的西方畫才出現的概念。然而，“中國畫”作為一個新名詞的出現本身就是一種挑戰，何況它誕生的背景還是動蕩不安的近代社會。中國畫簡稱為“國畫”，原泛指中國繪畫。清末時期，統治者一直是以“天朝大國”的身份自居，其故步自封的思想也使中國畫的發展停滯不前。鴉片戰爭爆發后，由于西方對中國入侵和殖民統治，西方的政治、經濟、文化等多方面的影響如潮水般不斷地涌入中國，中國畫也由此掀起了向西方學習的潮流。以魯迅、陳獨秀等人為主的中國畫改良派主張將科學理論引入中國畫之中。徐悲鴻學派即踐行了這一主張，他將素描作為一切造型藝術的基礎。在同時期，五四愛國運動之后，也首次出現了“國畫”這個名稱。

當然中國畫的歷史發展和各種變化并不僅僅是由文化沖擊和融合所造成的。打開歷史的大門，我們可以發現中國從古代到近代再到現代，社會體制經歷著各種變化和轉型。在不同的歷史階段，有一點卻是共通的：統治階級通常都會牢牢把控住主流文化的動向，并希望通過文化來影響和掌控普通大眾的思想，以此來鞏固和加強自身的統治。中國畫作為文化中重要的一支，也在歷史變化中被賦予了不同的時代色彩和特征。

新中國成立以后，延安革命美術體制、蘇聯藝術文化開始漸漸滲入中國畫之中，當時的環境下提出的“文藝為無產階級政治服務”的要求占據了國畫創作的主流。“中國畫”也被濃重地抹上了當時的政治文化色彩。

因為受到近代歷史不斷變革所產生的影響，“中國畫”的藝術流派和風格也發生了諸多變化，因此，關于界定性問題的探討也一直存在。其中涉及對中國畫的含義、中國畫的畫種、中國畫的傳統精神以及中國畫的材質等多方面的討論。眾所周知，近代社會中，在向西方學習的潮流下，西方畫的元素被吸收到國畫中。明暗、透視等西方畫技法開始被中國畫者運用。由中西方畫法生硬結合所創作的畫作，喪失了謝赫“六法”中強調的“氣韻生動”、“骨法用筆”等基本準則。它雖然還是中國畫，也可能是好畫，但確已屬新品種。而對于中國畫的傳統精神，畫者越來越重視對造型能力的培養，對中國畫文化筆墨傳承精神卻有所忽視。

直到20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辭海》直接將“國畫”定性為“中國畫”，并附上了對中國畫較為完整的解釋，中國畫的界定性問題才最終被解決。其被定義為：“中國畫是具有悠久歷史和優良傳統的中國民族繪畫。在世界美術領域中自成獨特體系，約可分為人物、山水、界畫、花卉、禽鳥、走獸、蟲魚等畫科，有工筆、寫意、勾勒、沒骨、設色、水墨等技法形式，勾皴點染、濃淡干濕、陰陽向背、虛實疏密和留白等表現手法，來描繪物象和經營構圖。取景布局視野寬廣，不拘泥于焦點透視。有壁畫、屏障、卷軸、冊頁、扇面等畫幅形式，并以特有的裝裱工藝裝裱畫幅……由于書畫同源以及兩者在達意抒情上都和線條的運用緊密結合，因此繪畫同詩文、書法以至篆刻相互影響，形成了顯著的藝術特征。工具材料為中國特制的筆、墨、硯、紙和絹。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畫在古為今用、洋為中用、百花齊放、推陳出新的方針指引下，通過革命的現實主義和革命的浪漫主義相結合的創作方法，更加豐富多彩，而進入了一個嶄新的階段。”

《辭海》中也談到了由歷史造就的中國畫不同物象的表現以及畫科等問題。在歷史長河不斷推進的同時，社會勞動生產能力的提高使得中國繪畫的表現形式得到了突飛猛進的發展。在新石器時期，先民的繪畫內容主要是狩獵、祭祀等紋飾。從原始社會到商周再到秦漢，中國繪畫在不同的歷史時期都演變出不同的繪畫技法，并且呈現一步步深入的姿態。商周時期的器物文化最具代表性。發展到戰國時期，又出現了漆器紋飾。這種直接手繪的圖案顯得更為靈活，充滿了更多的神秘與浪漫色彩。從西漢武帝到東漢末年，三百年間繪刻的畫像石和畫像磚是一種更為普遍而特殊的繪畫存在形式。中國在西漢時期就已經開始了紙的制作，隋唐時期出現了“宣紙”。紙的出現讓中國畫的藝術表現更加得心應手，也為中國畫帶來了巨大的發展空間。隨著紙的出現和造紙技藝的發展，人物畫在唐朝達到鼎盛時期。宋朝時期，山水畫達到藝術高峰。到明朝時，中國畫已經被細致地分為人物、山水、花卉、禽鳥等多種門類。

當代的中國畫已發展成為一個較為成熟和完善的藝術體系。它擁有人物、山水、花鳥三大畫科、寫意與工筆兩大表現形式，還深化了中國畫傳統中以勾勒、沒骨、設色、水墨、渲染為主的表現技法和天人合一的精神，更融合了西方畫中的精華部分。在信息全球化的今天，面對不斷深化改革的中國，中國畫者也不再禁錮他們的思想。他們在知識的交織之中創作新的繪畫形式，為中國畫帶來新的思路，也為中國畫帶來新的發展空間。他們立足于中國的傳統繪畫精神，在把握中國畫本質的基礎上，將自己的新鮮感受和時代元素傾注在作品中，創造出了許許多多有時代特征卻又保留了中國畫精髓的優秀作品。

但是，當下也有一些畫者過度地追求西化，在革新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背離了中國畫的傳統。縱觀國畫發展的歷史，我們可以清晰地認識到，如果不能把握住國畫藝術創作中的精髓與中華民族傳統文化中的藝術神韻，過于推崇西方畫的優勢，過于追求國畫向西方畫的學習和靠攏，摒棄了中國畫本身的精華和神韻所在，中國畫就淪為了不中不西面目模糊的平凡作品，對中國文化而言是一種巨大的損失。多元文化藝術之間應該相互促進、相互吸取，發揚自我的特色，而不應一味地復制或模仿。中西方自身存在著顯著的文化差異，相互間吸收文化精華是提升本民族文化的一個方式，中西方畫都是各自民族文化的結晶，但極端地一味模仿西方畫的態度卻是不可取的。

如何才能讓中國畫跟緊時代發展的步伐，使中國畫不被淹沒于時代的變遷及各種風格和流派的演變之中呢？首先，中國畫的畫者們作為中國畫的掌舵手要掌控好中國畫發展的方向。“中國畫”這艘古船是中國古人給我們留下的珍貴文化遺產。畫者只有徹底清楚地了解它的各個零件名稱、零件作用、整體運轉、整體協調等多方面的因素才可以很好地操作它。這就需要畫者扎根于中國畫的傳統文化，理解中國畫的精神，胸有成竹時方可乘風破浪。其次，畫者還要具備精確的判斷能力。在大海上航行之時，各種風向和各種大浪的來襲有時難免讓人對于前進的方向斟酌再三，陷入迷茫和困惑。要避免“觸礁”的情況發生，有時也可以巧妙地借助不同的風向，順勢而行。如果能夠正確地汲取西方繪畫的優勢，有選擇性地融入在中國畫的創作中，或許也可以使之促進和推動中國畫的發展。對于不同種類、不同流派的繪畫風格一味盲目地附和、推崇和一味地抵觸、排斥一樣不可取。最后，“航道檢測者”對于“航行”中出現的偏差應當適時地給予建議和引導。美術評論家既要肯定畫者的努力，也要及時預見畫者尚未感知到的差池和潛在問題。在不斷的修正中，中國畫才能在任何時代中歷久彌新，中國畫的新變化才能得到更廣泛的認可。在此雙向的合作中，才能確保實現中國畫的長久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