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鄭維敏先生在北京低壓電器廠教學實踐的日子

1975年上半年，大概有一個學期的時間，我們去北京低壓電器廠進行教學實踐。這還是在“文革”后期，經過“文革”的“洗禮”，工人階級進入了上層建筑，清華大學的教師結構也有了很大改變，為了教學與生產勞動相結合，自動化系領導派我們4位教師去了北京低壓電器廠。我們4個教師的年齡梯度在10歲左右，“成分梯度”正好也與之相對應。鄭先生是新中國成立前的“老知識分子”，本人是新中國成立后17年中培養的“舊知識分子”，另外兩個分別是“文革”中畢業的“新工人”教師和“工農兵”青年教師。這“老中新青”配合在一起的教學實踐小分隊，有些神秘地開進了這個位于中南海西門附近的北京低壓電器廠（后改為北京自動化設備廠）。我們和北京低壓電器廠的工人、技術員同吃、同勞動，白天一起上班，一起在廠里食堂吃飯，晚上，我和另外兩個年輕教師住在西安門大街一個工人師傅的家里，鄭先生沒有和我們住在一起。我們的房東是北京低壓電器廠的工人，姓張。房屋在西安門大街的路南，面向街面，對面就是低壓電器廠，所以上下班非常方便。張師傅一家很熱情，對我們非常照顧。我們和廠里的工人、技術員關系非常好，尤其感動的是他們對鄭先生的尊敬，這和學校里的氣氛似乎有天壤之別。鄭先生不僅給廠里的工人、技術員講課，還親自參加勞動，和工人一起，用電烙鐵在順控器的矩陣板上焊接二極管。一個大知識分子一點架子也沒有，和工人師傅談笑風生地勞動，令人可敬可親。

回憶我1955年進清華大學電機系工業企業電氣化自動化專業時，鄭先生是該專業教研組的副主任。后來，教研組主任鐘士謨先生當自動控制系主任后，鄭維敏先生是我們專業教研組的主任。雖然我沒有親自聽過他的課，但對于他的學問和為人是有耳聞的，所以，對他有些“惶恐狀的尊敬”，這次下廠勞動和教學實踐，使我徹底地丟掉“惶恐”，代之以“親切狀的尊敬”。

鄭先生思想敏銳，他一直在考慮專業的發展和學生的培養。當初，我們下廠進行教學實踐，實際上他是在考慮專業教育的改革和專業課中引進新的教學內容。順序控制器是一種可編程序的自動化設備，作為自動化專業的學生，這方面的知識是應該掌握的。所以他親自去設計和制造這種設備，這是很有遠見的。后來，我連續帶了兩屆工農兵大學生去工廠參加這種設備的實踐教學，并取得了較好的效果。

改革開放以后，鄭先生更煥發了青春，尤其是調到經濟管理學院以后，鄭先生更是如魚得水，培養了大批系統工程專業的碩士生和博士生；大概20世紀90年代初，鑒于管理信息系統專業發展的需要，我申請院里的發展基金，請鄭先生推薦，他毫不猶豫地給我寫了推薦信。我想，他當時雖然不是我們專業的主任，但在我的心中，他依然是我們的主任。實際上管理信息系統專業就是他以前當主任的那個專業的延伸。

我和鄭先生一起下廠的時間已經過去近40年了，但當時的情景仍歷歷在目，謹以此短文作為不要忘記的紀念。

（2013年9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