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靠山屯遭災了

一九七八年，靠山屯遭災了。春旱相當嚴重。地里的浮土得有一拳頭厚。頭一天種下的種子，一宿大風，第二天就沒影了。王大江帶領著社員，一點一點的補種。折騰了好幾個來回，最后總算保住了七成苗。

可誰曾想秋天一場大水，把地里剩下的那點苞米和大豆全淹了。幾乎是顆粒無收。

王大江召開黨支部擴大會議，全大隊有頭有臉的，黨員，干部，漁場的老孫頭，喂馬的老張頭都來了。

王大江說：“今年是完蛋了。別說交公糧了，人吃馬喂的都沒有。口糧都成了問題。今天咱們召開一個黨支部擴大會議，就是要群策群力，大家想辦法，一定要度過這個難關。”

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著，王大江說：“大家下去動員一下，誰家有存糧的拿出來，算是大隊借的。大隊打條，大隊還。紅霞，你和張云燕挨家挨戶統計一下，把糧借上來，再發下去。千萬不能餓死人。”

高紅霞說：“好。開完會我們馬上去辦。”

老張頭說：“大隊的馬車都得出去。我想想辦法，弄它四掛馬車，讓他們出去拉腳掙錢。”

老孫頭說：“今年漲水了，魚多，我領著打魚隊下江，怎么也整個千十來斤，賣了不也是錢嗎。”

王大江說：“這兩條都挺好。就是咱們打了魚得交給公家，不能私自去賣，別讓人家給割了資本主義尾巴。”

有人提議上河套里伽柳條子，回來編土籃子賣。

有人提議組織裝卸隊去卸煤。

大家提了許多好的建議。

王大江說：“好，咱們就來一個農業損失副業補。咱們也別大張旗鼓的整，鳥悄的。現在不是不讓搞副業嗎？咱們就悄悄地進城，出聲的不要。出了事我擔著。反正不能餓死人。現在咱們屯子就以民兵為骨干，開展生產自救。女民兵都上河套伽柳條子，編土籃子由張云燕和李小蘭負責。男民兵分成幾個小組，一個組下江打魚，由老孫頭負責。一個組組成馬車隊進城拉腳，由老張頭負責。一個組組成裝卸隊，由韓偉負責。他爸在大煤場當一把手，裝卸隊就上煤場卸煤。剩下的民兵由劉闖負責，看漁場，負責屯子里的治安保衛。咱們要打一場翻身仗。”

正說著，公社的姜書記，趙鐵錘開著吉普車，還有小蘭的三叔李玉開著一臺新的東方紅鏈軌拖拉機，后邊還拉著一個拖斗來了。

王大江領著大家出來迎接，趙鐵錘跟王大江說：“公社黨委決定給你們大隊一臺拖拉機，帶一個拖斗，今年冬天你們可以進山拉木頭啦！”

大家鼓掌，歡呼！“靠山屯有拖拉機啦！”

王大江握著姜書記的手說：“謝謝公社黨委的關懷。我們正開會研究怎么度過這個難關呢？”

姜書記一邊往屋里走，一邊問：“都想出什么辦法了？”

王大江一邊給姜書記和趙鐵錘倒水，一邊說：“老孫頭要領著打魚隊下江，老張頭要領著馬車隊上城里拉腳，婦女們要上河套伽柳條子編土籃子，我們還要組織裝卸隊去卸煤。反正我們是農業損失副業補。先掙錢，有錢了，再買糧。總之就是不能餓死人。”

姜書記說：“對。就是不能餓死人。但是農業損失副業補就別提了，太敏感。”

這時候，大道上來了一支車隊，一看就知道是解放軍的。前面一臺吉普，后面六臺軍用卡車。車隊到了大隊部門口站下，楊洪志從吉普上下來，王大江趕緊過去，他激動的給楊洪志敬了一個軍禮，“營長，你怎么來了？”

楊洪志說：“聽說你們大隊今年遭災了，我代表守備八師的全體官兵來慰問你們。這是四萬六千斤糧食。我們全師官兵每天省二兩糧，一個月的四萬六千斤，全部捐獻給你們。”

大家熱烈鼓掌。

不知誰喊了一聲“解放軍萬歲！”

大家也跟著喊：“解放軍萬歲！”

姜書記，趙鐵錘都過來跟楊洪志握手，向他表示感謝。

王大江說：“這下子可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這一個月的口糧就有了。”

他對劉闖說：“你組織民兵卸車。都放在倉庫里。二十四小時派民兵把守，丟了一斤糧，我就找你算賬。”

他又跟高紅霞說：“你用廣播說一聲，告訴社員們解放軍給咱們送糧來了。每個人按一月二十斤發。”

楊洪志說：“二十斤太少了吧？怎么也得三十斤。”

王大江說：“我得留點后手，留點過年用，留點防止冬天大雪封道的時候用。”

楊洪志說：“過年再給你們送。大雪封道了，給我打電話，我派推土機來。”

王大江說：“謝謝營長。你這就是雪中送炭了。我們先克服一下，真的過不去了再找你。”

楊洪志說：“昨天跟江嵐通電話，她聽說大隊受災了，她們團過兩天也能給你們送來糧食。”

王大江說：“她們在邊防爬冰臥雪的，我們怎么能要她們的糧食呢？”

楊洪志說：“那你就別要，你看看她跟不跟你發火。”

王大江笑著搖了搖頭說：“你們兩口子，真是的。”

車卸完了，楊洪志，姜書記和趙鐵錘他們都要走。王大江攔住他們說：“你們怎么也得吃頓飯再走啊？”

大伙還是堅持要走，王大江說：“沒有什么好吃的，烀點倭瓜土豆也是我們一點心意。”

姜書記說：“大江，要是平時我們就在這了，現在這個情況，這飯我們吃不下去。”

來慰問和送東西的領導要走了，社員們一直把他們送到大道上。車走遠了，人們還揮動雙手送別。

把糧食分完了，王大江連夜召開會議。確定全大隊組織五支隊伍，張云燕和李小蘭領著大隊的婦女們上河套伽柳條子，編土籃子。高紅霞和老張頭領著馬車隊去拉腳。李強帶著拖拉機進山拉木頭。老孫頭領著打魚隊下江打魚。韓偉組織一批壯勞力，成立裝卸隊，上城里卸煤。劉闖留守，看好漁場和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