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格與潛意識

第一節(jié) 弗洛伊德：精神分析

一、弗洛伊德的生平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1856—1939），1856年5月6日出生于現(xiàn)屬捷克共和國摩拉維亞小城弗賴堡的一個猶太商人家庭。父親雅克布是一名羊毛商，有10個孩子，母親是雅克布的第三任妻子。當弗洛伊德出生時，他的父親已經(jīng)40歲，并且已經(jīng)做了祖父，而他的母親卻只有20歲。在這種復雜的家庭關系中，年幼的弗洛伊德必須牢牢記住這一事實——他有一個與他母親同齡的同父異母的哥哥和一個比他還大的侄子。

弗洛伊德是后來的這一家庭中的長子，也是母親最寵愛的孩子。在家里，妹妹房里常點蠟燭，而他的房間總是點汽燈。有一次，妹妹練琴打擾了他學習，他提出抗議，鋼琴就被搬走了。他對妹妹經(jīng)常發(fā)號施令，儼然以家庭驕子自居。這一切養(yǎng)成了他自信和自負的性格。弗洛伊德與母親之間存在一種親密、強烈且良好的親情，這常使他感到自己的成功與其年輕的母親對他不容置疑的愛有關。弗洛伊德的母親相信自己的兒子與眾不同，這使他本人也逐漸相信了這一事實，弗洛伊德隨后取得的諸多成就是源于一種自我實現(xiàn)的預言。這種早期的經(jīng)歷不僅影響了弗洛伊德的一生，而且也深刻地影響到其理論的創(chuàng)立。

1873年，弗洛伊德以最優(yōu)的成績畢業(yè)于古典中學。在中學期間他就崇拜達爾文的進化論，喜愛采集各種花草標本，并決心專攻醫(yī)學，后考入維也納大學醫(yī)學系。1876年，弗洛伊德進入布呂克教授主持的生物學研究室做研究生，在這里他結識了奧地利生理學家、精神病醫(yī)生約瑟·布洛伊爾，開始邁出研究精神疾病的第一步。弗洛伊德的興趣廣泛，除學習醫(yī)學外還學習人文科學和進化論等。在從事生物學研究期間，他曾解剖過400多條雄性鱔魚，以研究睪丸的結構。1877年，年僅21歲的弗洛伊德發(fā)表了有關鰻魚的生殖腺之形態(tài)與構造的論文。1880年12月，弗洛伊德與他的第一個合作者厄根·布洛伊爾（Eugen Bleuler，1857—1939）開始治療安娜·歐，這一病例對弗洛伊德后來走上精神分析之路有重大影響，弗洛伊德把它作為精神分析的開端。研究的最終結果是布洛伊爾與弗洛伊德合著了《關于歇斯底里的研究》。該書在出版后的13年中只銷售了626冊，兩人因在該書的出版上存在分歧，1898年關系破裂。

1902年，在他的一些學生的推動下，弗洛伊德成立了包括他早期最重要的兩個合作者阿德勒和榮格在內(nèi)的“星期三精神分析討論會”。1908年復活節(jié)，以弗洛伊德為核心，歐洲各地的精神分析學說的支持者和信徒集會于薩爾斯堡，召開“國際精神分析大會”，決定發(fā)行會刊《精神分析學、精神病理學研究年鑒》。同年4月，弗洛伊德組織的周三討論會改名為“維也納精神分析學會”。1910年3月，第二屆國際精神分析大會在紐倫堡召開。會上正式成立了“國際精神分析學會”，弗洛伊德的得意門生、瑞士精神分析學家榮格當選為第一任會長。次年，弗洛伊德即與榮格發(fā)生分歧，兩人的感情惡化。1912年兩人終止私人通信，1914年榮格辭去會長職務。幾乎與此同時，弗洛伊德與另一弟子阿德勒也分道揚鑣。阿德勒從“國際精神分析學會”退出以后，另行組建“個體心理學會”。

西方學者一般將1913年作為弗洛伊德早期和晚期思想的分界線。1913年，國際精神分析大會在慕尼黑召開，弗洛伊德與榮格徹底決裂了。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的爆發(fā)使戰(zhàn)爭恐懼癥和戰(zhàn)場精神病增加，人們對精神分析更加關心，精神分析學說在歐美的威信提高。從1919年到弗洛伊德逝世，他在西方的聲譽達到了頂峰。1923年，弗洛伊德被診斷患上口腔癌，他最后的16年就是在同癌癥做斗爭中度過的。同年，開始與羅曼·羅蘭通信。70歲生日那年他收到了布蘭德斯、愛因斯坦、羅曼·羅蘭等人的賀電。當日，弗洛伊德聲明從實際運動中引退。

1930年，弗洛伊德發(fā)表了晚期代表著作之一《文明及其缺憾》，書中揭露了人類社會的許多弊端。同年，弗洛伊德由于對文學的巨大貢獻而獲得了“歌德文學獎”。他的最后一部重要作品《精神分析綱要》滲透著他晚年的全部心血，是他創(chuàng)作的最高峰，也是他一生研究的總結。弗洛伊德晚年還有一些創(chuàng)作夙愿，但由于疾病折磨而沒有完成。1939年9月下旬，弗洛伊德告訴自己的醫(yī)生馬克斯·舒爾茨，“現(xiàn)在剩下的只有折磨，并且不再具有任何意義”（Schur，1972）。這位醫(yī)生答應弗洛伊德，不會再讓他承受不必要的折磨。他在接下來的24小時里，給弗洛伊德注射了三次嗎啡，每次注射的劑量都大于鎮(zhèn)靜所需的劑量，結束了弗洛伊德多年的痛苦。

二、精神分析的假設

（一）心理能量

精神分析假設，人的心理過程需要能量驅(qū)動才能不斷地進行下去，這種能量被稱作心理能量（psychic energy），或者叫力必多（libido），它在特定時刻是穩(wěn)定且有限的，正是它驅(qū)動了所有的人類活動。是什么驅(qū)使人們?nèi)プ鲞@件事而不是那件事，是什么驅(qū)使人們?yōu)槠渌鶠椋扛ヂ逡恋录俣總€人的內(nèi)部都有一個能量來源，即受心理能量的支配。心理能量按照能量守恒的原理來工作：個體所具有的心理能量在其一生中是恒定的。心理的某部分占用了能量，另一部分便得不到能量。一個人人格的改變意味著心理能量的方向發(fā)生了改變。

現(xiàn)在的精神分析理論已經(jīng)遠離了弗洛伊德關于心理能量的最初觀點。當前的假設是：處理心理的過程需要的是心理能力（capacity），而不是能量（Westen，1998）。這種新的觀點對原有觀點的保留之處在于能力被用于一種用途之后便不能用作另一種用途。精神分析的一個目標就是為了應對日常生活的各種挑戰(zhàn)，釋放更多的心理能量，將神經(jīng)官能癥的沖突逐個消除（Funder，2018）。

（二）心理決定論

精神分析認為，任何事情的發(fā)生都不是偶然的，每一種行為、思想和情感的背后都有其原因。日常生活中看起來很微小的“偶然事件”，通常都是動機性潛意識的表達。精神分析學家堅信，心理學可以解釋以下這些自相矛盾的事情：道德行為倡導者的強迫性賭博，等等。他們所需要的是勤奮、洞察力，當然還有適當?shù)木穹治觥?/p>

在弗洛伊德看來，那些行為和心理看上去矛盾的沖突是可以被解決的，不存在偶然性。每一次口誤、遲到、忘記一個人的名字和摔壞他人的東西都有特定的原因，精神分析的目的就是深度挖掘這些原因，它們通常是藏在心里的隱蔽部分。精神分析為此得出的結論是：許多重要的心理過程都是潛意識的。假如潛意識的成分能夠被分析的話，我們就可以找到它們產(chǎn)生的原因。當代研究越來越支持這一觀點：只有一部分心理過程是可以被意識到的（Shaver and Mikulincer，2005）。

（三）潛意識動機

精神分析認為，人類心理是由三部分構成的：意識、前意識（preconscious）和潛意識。意識是指一個人當下能夠意識到的所有思想、情感和知覺。不管你正在思考什么或有什么感受，它們都處在你的意識層面。任何你目前不能想起，但能夠輕易地被提取并進入意識層面的信息，都處于前意識層面。例如，讀小學時你最好的朋友叫什么名字，你關于母親的最早記憶是什么，等等，這些信息存儲在前意識。人類心理最大的一部分，弗洛伊德稱之為潛意識，包含的是一些不可接受的信息，完全隱藏于意識之外，它所包含的記憶、情感或沖動是令人難以接受的，甚至是非常厭惡的事情，常常使個體深感焦慮。

弗洛伊德指出，控制性本能和破壞本能的方式之一就是不讓它們進入意識層面。例如，一個有戀母情結的男孩，可能有一種希望父親死去從而霸占自己母親的欲望，但是這種欲望違背了倫理道德，而且會讓男孩感到非常痛苦，因此只有將這種欲望和沖動壓抑到潛意識中。潛意識中隱含著一些被壓抑的記憶、情感以及來自本我的本能性驅(qū)力，有時，潛意識中的思想、情感或欲望可能會通過“偽裝”的方式進入人的行為。例如，你遇到一個人，并很希望與其進一步交流，于是你可能潛意識地將一本書或一件衣服落在這個人的家里，以便為你們的下一次會面作鋪墊。

（四）內(nèi)部結構

精神分析假設，心理有內(nèi)在的結構，它由很多具有獨立功能的部分組成，有時各部分之間也會發(fā)生沖突。弗洛伊德將心理的內(nèi)部結構劃分為本我（id）、自我（ego）和超我（superego），它們分別代表了心理的非理性和情緒化部分、理性部分和道德化部分。一個人的本我不斷要求滿足各種欲望（如性欲），而他的超我卻極力阻止他去滿足，在這之間，自我不得不去調(diào)節(jié)這兩股相互沖突的力量。

目前，生物心理學和認知心理學并沒有發(fā)現(xiàn)心理可以被精確地分為三部分。然而，這兩類研究卻支持心理是由不同的、相互獨立的結構所組成的，這些不同的結構可以同時處理不同的思想和動機（Gazzaniga，Ivry and Mangun，1998；Shaver and Mikulincer，2005）。因此，盡管心理的這三個部分可能不像弗洛伊德預想的那樣存在，但認為心理不只是一個聲音，而是由多個聲音組成，并且這些聲音可能表達不同的東西，這是非常合理的。

三、人格的結構與驅(qū)動力

（一）人格的結構

弗洛伊德最初將人格的結構分為三個層次，即意識、前意識和潛意識。后來，他對此觀點做了修正，并引入了人格的三個基本結構：本我、自我和超我。其關系如圖2-1所示。

1．本我

本我是由遺傳的生物本能和欲望組成的，可以看作是原始驅(qū)動力的儲存處。它以非理性的方式運作，受沖動支配并追求即時的滿足感，不考慮所渴望的行為是否現(xiàn)實可行，是否被社會認可。本我被快樂原則所支配，這種快樂特別指性、生理和情感快樂。如果每個人的人格都只受本我控制，無節(jié)制地尋找滿足感，為了能隨時實現(xiàn)欲望而不考慮其后果，那么，這個世界定會陷入無法想象的混亂之中。

2．自我

本我產(chǎn)生能量，但如何使用能量則由自我控制。基于現(xiàn)實考慮的自我常常被用于調(diào)節(jié)本我沖動和超我需求之間的沖突。自我代表一個人關于生理和社會現(xiàn)實的觀點，是他關于行為的原因和結果的理性認識。自我的一部分工作是選擇那些能夠滿足本我沖動的行為，但這些行為同時又不會帶來不愿看到的結果。自我受現(xiàn)實原則支配，這種原則為快樂的需求提供現(xiàn)實的選擇。比如，自我會阻止考試作弊的沖動，因為它考慮到因作弊被抓而產(chǎn)生的后果，同時它會用以后更努力學習的行為或者尋求教師同情等方法來代替作弊。當本我和超我產(chǎn)生矛盾后，自我會進行折中來盡量滿足兩者的需要。然而，當本我和超我之間壓力非常緊張時，自我很難做出最優(yōu)的折中。

3．超我

超我對于自我的思想和行動起著判斷和監(jiān)察的作用，是一個人的價值觀的儲存處，包括從社會習得的道德態(tài)度。超我的一部分稱為良心，反映著一個人的道德標準。當行為違背這種標準時，良心就會受到內(nèi)疚感的懲罰。當兒童開始將父母或者其他成年人的某些社會禁忌作為他價值觀的一部分時，超我便逐步發(fā)展起來。超我的另一部分稱為理想自我，即一個人想讓自己努力成為什么樣的人，它反映著一個人在幼年時受到父母贊揚或獎賞的那些行為。理想自我是一個人的目標和抱負的源泉，當達到這種標準時，個體會為自己感到自豪。超我和本我之間經(jīng)常出現(xiàn)矛盾：本我想要做感覺上快樂的事情，而超我則堅持做那些正確的事情。

4．三者相互作用

在人格結構中，本我、自我和超我三者相互交織在一起，構成人格的整體。它們各自代表人格的某一方面：本我是生物本能的我，自我是心理社會的我，超我是道德理想的我。弗洛伊德主張，這三種心理成分如果保持平衡，就會實現(xiàn)人格的正常發(fā)展；三者之間一旦發(fā)展失調(diào)乃至遭到破壞，就會導致神經(jīng)癥和心理疾病。

弗洛伊德把本我、自我和超我這三種力量描述為既互相獨立又互相矛盾的心理過程，它們通過沖突達到一種微妙的平衡。例如，本我要求愉快的愿望立即得到滿足，而這經(jīng)常會與超我的道德標準發(fā)生沖突，本能的沖動會受到自我和超我的控制。讓我們通過下面的舉例來說明這三個系統(tǒng)的相互作用：假設你被一位熟悉的異性朋友所吸引，此時你的本我叫喊道：“我想馬上得到她（他）！”你的超我嚴厲地回答道：“不許有這種邪念！”而你的自我則說道：“不能胡來，但我可以有一個追求計劃。”

（二）人格的驅(qū)動力

人格的驅(qū)動力來源于兩種本能：生存本能和死亡本能。本能是一種能量，一種被轉(zhuǎn)化的生理能量，將身體的需要和心中的欲望聯(lián)結起來。

1．生存本能

受達爾文進化論的影響，弗洛伊德起初提出了兩種本能，即自我保護本能與性本能；后來，他將這兩種本能合二為一，稱為生存的本能。弗洛伊德把生存本能看成是力必多，它決定了人的生存愿望，即一種潛在的滿足性欲的愿望，人們追求快樂的一切形式都是這種愿望的表達方式。生存本能通過尋求對食物、水、空氣和性需要的滿足來實現(xiàn)個體和種群的生存與繁衍。

弗洛伊德認為，人格最為重要的生存本能就是性。這種性是廣義上的，不僅指性愛，還包含了幾乎所有的令人愉悅的行為與思想。他還將性作為個體的首要動機。性欲來自身體的性感區(qū)域：口唇、肛門和性器官。弗洛伊德認為人類主要是尋求快樂的動物，他的精神分析大部分都是圍繞壓抑或者抑制性欲望的需要進行。

2．死亡本能

與生存本能同時存在的還有死亡本能，包括人類心理的攻擊、破壞、自毀等成分及其衍生的貪婪、野心、暴虐等。這種本能表現(xiàn)為對他人或自己的攻擊行為和破壞的欲望。弗洛伊德從生物學角度陳述了一個明顯的事實：所有的生物都會衰弱或死亡，返回到最初的無生命狀態(tài)，他認為人類具有一種潛意識的死亡欲望。作為這種本能存在的佐證，弗洛伊德列舉了人類漫長歷史中的種種暴力和戰(zhàn)爭。

弗洛伊德晚年提出死亡本能的概念實則是他個人經(jīng)歷的反映：忍受著生理和心理的虛弱，癌癥進一步惡化，目睹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的大屠殺。他的一個女兒年僅26歲就去世，留下兩個年幼的孩子。所有這些事件都深深影響著他。因此，死亡和攻擊成為他理論中最重要的主題之一。晚年時期的弗洛伊德害怕死亡，并對質(zhì)疑他觀點且離開精神分析圈子的伙伴和追隨者表現(xiàn)出敵意、怨恨和攻擊。

盡管弗洛伊德最初認為生存本能與死亡本能是相互對立的，但是后來他又指出，兩者其實能以不同的方式聯(lián)系起來。例如吃東西這一行為，弗洛伊德認為，吃東西明顯是生存本能，人類為了生存而吸收必需的營養(yǎng)。同時，吃也包括撕、咬、咀嚼，這些行為則是死亡本能的表現(xiàn)。在另一個例子中，弗洛伊德把強奸看成是極端的死亡本能的表現(xiàn)，是一個人采用極端方式把自己的性能量直接發(fā)泄給另一個人。性欲和攻擊本能合成單一的動機是一種特別不穩(wěn)定的混合劑。

四、人格的心理性欲發(fā)展階段

弗洛伊德的心理性欲發(fā)展階段理論是其精神分析體系中最可能引起爭論的貢獻之一。他認為盡管有些人進入成年期后似乎會變得與小時候不同，但成人人格的根基在生命的早年已經(jīng)形成。每個人從出生到成熟都經(jīng)歷了一系列發(fā)展階段，各階段的劃分以“性敏感區(qū)”為主要標志，而且這些階段會影響到成年期人格，因此人們稱之為發(fā)展的心理性欲階段（見表2-1）。

（一）口腔期

這一階段（0～1.5歲）兒童的性敏感區(qū)是口腔部位的唇和舌，諸如吸吮、咀嚼、吞咽等是性欲滿足的主要來源。吸吮行為是最能使嬰兒感到快樂的行為，這種行為滿足了口腔性感區(qū)的要求，使嬰兒得到一種愉快體驗。這時候母親的乳房滿足了兒童兩個基本需要，即營養(yǎng)的需要和快樂的需要。當兒童逐漸長大，口腔仍然是一個性敏感區(qū)，等到成年時，他們通常會采用其他的方式，如抽煙、喝酒、吃零食、嚼口香糖、咬手指以及冷嘲熱諷來滿足口腔的欲望。弗洛伊德認為，口腔期固著會產(chǎn)生口腔型人格，有這種人格的人在成年后習慣于過與口腔有關的生活，如他們一般吃得多，吸煙多，通常花費更多的時間與別人講話，他們可能成為政治家、教授、長舌婦、律師、演員等。對于父母而言，及時滿足兒童的口腔欲望不僅滿足了兒童的生理需要，而且是形成其健全人格的基礎。

（二）肛門期

這一階段（8個月～3歲）的性敏感區(qū)由口腔部位發(fā)展到肛門和大腸，兒童通過體驗糞便的保持與排泄而得到一種快樂，因為在排泄時會有一種緊張消除的愉快體驗。對于父母而言，訓練兒童有規(guī)律的排泄大小便是一項非常重要的任務。在父母訓練孩子排便時，孩子往往與父母形成一種對抗性情緒，他們通過保持和驅(qū)逐來表示對父母的不滿，其反抗主要通過在排便適當?shù)臅r機抑制排便，而在不適當時機進行排便這一方式進行，試圖以此來控制他人。弗洛伊德認為，在肛門期產(chǎn)生固著，會形成肛門型人格。如果父母阻礙了肛門性欲的滿足，特別是由于如廁的訓練而產(chǎn)生的固著，那將會產(chǎn)生肛門定向。肛門型人格分為兩類：一類是肛門保護型，此種類型的人一般表現(xiàn)為整潔、小氣、刻板、做事有條理；另一類是肛門驅(qū)逐型，此種類型的人一般表現(xiàn)為不愛干凈、大方、隨便、做事缺乏條理。

（三）性器期

這個階段（3～7歲）兒童的性敏感區(qū)指向生殖器區(qū)域，兒童的性欲望主要通過生殖器來滿足，其典型行為是手淫。由于男女生理特征不同，因此產(chǎn)生了兩種不同的人格特征：

1．男性性器期

這時，男孩認為母親是自己快樂的目標，因此就想得到母親，以獲得性欲的滿足。當他看到父親與母親關系親密時，會產(chǎn)生對父親的嫉妒和敵對情緒，這就是弗洛伊德所說的“俄狄浦斯情結”（Oedipus complex）或“戀母情結”。如果母親反對孩子的妄想和性欲望，或孩子由于父親的反對而產(chǎn)生“閹割焦慮”的話，那么此階段的結束還需經(jīng)歷兩個解決過程。第一個解決過程是“壓抑”。由于男孩懷有對母親的性欲望和對父親的憎恨，卻又不敢表現(xiàn)出來，因此只有使它們被迫進入潛意識狀態(tài)，通過壓抑才能解決俄狄浦斯情結。第二個解決過程是以其父親自居，認同其父親的行為。這時男孩不再想取代他的父親，而是去認同父親的行為方式，認同父親的行為標準。正是這種認同使男孩形成關于善惡的標準及其相應的性別角色。

2．女性性器期

與男孩相似，處于這一時期的女孩會喜歡上自己的父親，并在潛意識中企圖取代母親的位置，這種現(xiàn)象即“厄勒克特拉情結”（Electra complex）或“戀父情結”。弗洛伊德認為，男、女孩間的戀母（父）情結有很大區(qū)別，雖然由于閹割情結使兩者都產(chǎn)生恐懼心理，但男孩要求解決此情結，女孩則沒有這種壓力。事實上，正是這種情結使女孩進入安全狀態(tài)并成為正常的女性。此時，女孩一方面想取代母親而成為父親的愛物，另一方面又為將失去母親而恐懼。如果女孩沒有能夠解決好上述問題，那么她在人格上將會產(chǎn)生這樣的特征：虛榮心和嫉妒心。

弗洛伊德認為，在男、女性器期出現(xiàn)固著會形成性器型人格。性器型男性往往做事不考慮后果，而且非常自信，過高評價自己性器的價值，并力求證明他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因此他們常常自負自夸。性器型女性則會出現(xiàn)“受阻女性”綜合征，她們力求在多方面優(yōu)于男性，并且去尋找典型的男性職業(yè)，對譴責、詆毀男性感興趣。

（四）潛伏期

這一時期（6、7歲～11、12歲）兒童沒有明顯的性發(fā)展表現(xiàn)，其性欲望和沖動處于暫時的休眠狀態(tài)，性的興趣被其他興趣如探索自然環(huán)境、文化學習、文體活動及同伴交往等活動所取代，它的持續(xù)時間幾乎是前三個階段的總和。弗洛伊德認為這一時期對兒童人格形成極為重要。這一時期最突出的特征是兒童失去了對性的興趣，他們將自己局限于全部是女性或全部是男性的群體中。在這期間，由于生活范圍的擴大和知識經(jīng)歷的增加，兒童人格中的自我和超我部分獲得了更大發(fā)展。男女兒童之間的關系比較疏遠，團體活動時多為男女分組，甚至界線分明，互不來往。但這種潛伏只是暫時的和相對的，它類似于火山爆發(fā)前的那一刻，力必多在體內(nèi)不斷積聚，直至青春期爆發(fā)。

（五）生殖期

弗洛伊德將口腔期、肛門期、性器期三個階段稱為前生殖期，在這三個階段中，性活動由自發(fā)的性欲所引起，孩子們追求的是肉體的愉快。潛伏期結束后進入生殖期（12歲以后），由于性的發(fā)育成熟，兒童產(chǎn)生了第二次性欲沖動，這種生理壓力使孩子感到了性沖動的力量。弗洛伊德認為此時的性本能通過性高潮得以滿足，而且性的能量開始投射于所愛的事業(yè)，并由“自戀”開始轉(zhuǎn)向于“異性戀”。從這時起，兒童開始擺脫對父母的依賴，逐漸成為社會的獨立成員，尋找職業(yè)，選擇對象，生育并撫育后代。這時，性本能因追求更有價值的目標而減弱了自己的緊張，但這種方式仍受潛意識本能的支配。例如，一些創(chuàng)造性活動和社會活動也都根源于潛意識。

五、焦慮及其防御機制

（一）焦慮：對自我的威脅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案例包括這樣的潛意識主題：對父母的憎恨、對配偶的攻擊性、亂倫的念頭、對兒時創(chuàng)傷經(jīng)歷的記憶以及類似對意識來說顯得可怕的想法。自我將這些潛意識的東西控制在意識之外，試圖減少或避免焦慮。焦慮是一種不愉快的情緒體驗，但不等同于緊張、擔心、煩惱和驚恐等情緒。弗洛伊德將焦慮作為他人格理論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斷言焦慮是精神病和神經(jīng)質(zhì)行為形成的基礎（舒爾茨等，2016）。他提出了三種類型的焦慮：現(xiàn)實性焦慮、神經(jīng)性焦慮和道德性焦慮。

1．現(xiàn)實性焦慮

這指的是對現(xiàn)實世界中真實危險的恐懼。大多數(shù)人都害怕火、暴風、地震等類似災害，會逃避野獸、洪水及失火的建筑物。現(xiàn)實性焦慮的積極意義在于指導我們逃離現(xiàn)實中的危險以保全我們的生命。當危險一旦消除，我們的恐懼很快就會平息。但是，這種基于現(xiàn)實的恐懼也可能走向極端。一個人因為害怕被車撞而不敢離開家或者由于害怕水而不敢去游泳，這時基于現(xiàn)實的恐懼就超出了正常范圍。

2．神經(jīng)性焦慮

這是基于童年期本能滿足與現(xiàn)實之間的沖突而形成的焦慮。兒童經(jīng)常因為公然地表達性沖動或攻擊沖動而受到懲罰。因此，滿足某些本能沖動的愿望就產(chǎn)生了焦慮。神經(jīng)性焦慮是對于沖動表現(xiàn)本能主導的行為而遭受懲罰的一種潛意識恐懼。值得一提的是，恐懼的不是本能，而可能是由于滿足本能所產(chǎn)生的結果。沖突變成本我與自我之間的一個存在，它的來源部分是基于現(xiàn)實。

3．道德性焦慮

這種焦慮來自于本我與超我之間的沖突，本質(zhì)上它是對個體良心的一種恐懼。當你被激勵卻表達與道德準則相沖突的本能沖動時，超我會通過使你感到羞恥或愧疚而進行報復。用日常語言來說，你會說自己受到了良心的譴責。道德性焦慮中的羞恥和愧疚感來自我們內(nèi)部，是我們的良知導致了恐懼與焦慮。弗洛伊德認為，如果違反了超我的原則，就會受到它可怕的懲罰。

（二）自我防御機制

焦慮并不可怕，因為我們每個人在生活中都總結出了能夠使焦慮恢復平靜的方法，并通過自我防御機制（defense mechanisms）來減少內(nèi)部沖突。自我防御機制是指自我將可怕的東西控制于意識之外以減少或避免焦慮的方法，一般在潛意識狀態(tài)下使用，主要有如下幾種方式：壓抑、否認、反向形成、投射、合理化、理智化、替代、升華等。

1．壓抑（repression）

弗洛伊德把壓抑稱作“整個精神分析理論結果的基石”，顯然它是最重要的防御機制。壓抑是自我通過積極努力，將那些威脅著自身的東西排除在意識之外，或使這些東西不能接近意識。例如，一天夜里，一個男孩看見父親毆打母親。事后被問及這次經(jīng)歷時，男孩堅持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事情。也許他并沒有撒謊，相反，或許是因為那恐怖的一幕讓他難以接受，因此將這個經(jīng)驗壓抑于意識之外。

根據(jù)弗洛伊德的觀點，我們每個人都要使用壓抑，因為所有人的潛意識中都有不愿意帶入意識的想法。壓抑看似有效，但它并不是無須付出代價的。因為壓抑是一個穩(wěn)定、主動的過程，它需要自我持續(xù)地消耗能量。壓抑大量強烈的想法和沖動使自我沒有剩余能量可以運作。沒有一個強大的超我，一場維持穩(wěn)定人格的戰(zhàn)斗必將失敗。

2．否認（denial）

這一機制與壓抑有關，是指否認外部威脅或曾經(jīng)發(fā)生的創(chuàng)傷事件的存在。例如，一名深愛妻子的鰥夫在妻子死后很久，仍然表現(xiàn)得好像她還活著一樣。他在飯桌前給她留一個位子，告訴朋友們她走親戚去了。對這名鰥夫而言，與清醒地承認妻子已經(jīng)死亡相比，這種假裝更能讓他接受。

當運用否認時，我們拒絕接受某些事實。和壓抑不同，否認不是說不記得了，而是堅持某些事情并不是真實的，盡管所有證據(jù)都表明其是真實的。顯然，否認是防御的一種極端形式。否認越多，與現(xiàn)實接觸越少，心理機能的運作越加困難。但在許多情況下，自我寧愿借助于否認，而不讓某些想法進入到意識里。

3．反向形成（reaction formation）

反向形成是指將思想、感覺和沖動抑制在意識之外，同時呈現(xiàn)它們相反的情形。如果這些被禁止的沖動非常危險而且力量非常強大，需要額外的防御機制時，自我會傾向于采用這種防御機制。如果個體認為他們有一些不被接受的特質(zhì)，那么他們會試圖通過相反的方式表達出來。例如，一個女人總告訴別人她多么愛她的母親，實際上在她的潛意識中可能隱藏著對母親強烈的憎恨。

根據(jù)反向形成的防御機制，精神分析師能夠做出這樣的預測：人們有時會做與你認為的他應該做的完全相反的事（Larsen and Buss，2011）。因此，當某人過分堅持某件事時，我們就應該對該事件敏感。例如，某人對我們過于友好而又說不出原因，在這種情況下，那個人真正的目的也許就是行為的反面。反向作用的一個突出的特點就是過分的或堅持的行為。

4．投射（projection）

有時我們把一種潛意識沖動歸為別人的，而不是我們自己的，這種防御機制稱為投射。通過把沖動投射到另一個人身上，可以擺脫這樣一個觀念，即我們自己持有這種想法。例如，我們拒絕承認自己有異常性欲，卻認為別人有。宣稱世界充滿猜疑和欺騙的人，潛意識中承認他自己是猜疑別人的騙子。

其他形式的自我懷疑也會導致投射。那些懷疑自己智商的人會說自己周圍全是笨蛋，通過這種方式減少他們對自己能力不足的焦慮。這似乎會使他們好受一些，并且在短期內(nèi)，指出他人的愚蠢會讓他們顯得更聰明。

5．合理化（rationalization）

這是一種通過對行為重新進行解釋，從而使其顯得更加合理、更容易被我們所接受的防御機制。我們通過勸說自己存在合理的解釋，來為一個具有威脅性的想法或行動尋找借口或證明它的合理性。合理化無處不在，有些人經(jīng)常使用它（Von Hipel，et al.，2005）：父母嚴厲懲罰孩子，并聲稱是為了孩子好；富人減免自己的賦稅，卻增加了窮人的負擔，還說這是為了大家好。

合理化有兩個顯著特征：①它們都是明顯的合理的；②使用合理化的人看起來絕對真誠。如果這些理由漏洞百出的話，你可能會傾向于認為這些人真的相信他們所說的。合理化的一個特點就是具有一種讓聰明人去相信那些不合情理的事情的能力。這些人在內(nèi)心深處是羞愧的，如果他們意識到自己的羞愧，他們就會感到焦慮，而合理化可以保護他們免受這種焦慮的困擾。

6．理智化（intellectualization）

理智化是對可怕事物進行自我控制的一種方法，在這些情感內(nèi)容進入意識層面之前，就把它抹去了。用嚴格的理智而非情感的方式檢查自身的意念，把某些想法帶入意識，或把它們保存在意識中，不造成任何焦慮。例如，一個女人想象她丈夫出了可怕的車禍，她反復地考慮系安全帶的重要性，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弗洛伊德學派的醫(yī)生會猜想，這個婦女在潛意識中對她的丈夫可能懷有某種憎恨。

7．替代（displacement）

替代是指將敵意等強烈的情感從最初喚起情緒的目標轉(zhuǎn)移到較少危險的另一目標。例如，一個女子遭受虐待后，潛意識中會非常憤怒。如果向相應的目標發(fā)泄憤怒時不被接受或會導致可怕后果，那么她會把這些情緒指向她身邊的其他人，例如同事、孩子、父母等。盡管這樣做會導致其他問題，但是向威脅性小的人爆發(fā)憤怒，可以防止?jié)撘庾R的想法變成有意識發(fā)泄。弗洛伊德認為許多不合理的害怕或恐懼都只是象征性替代。

8．升華（sublimation）

升華是一種將被壓抑的沖動轉(zhuǎn)化為建設性行為的防御機制。升華是替換的一種形式，也是對沖動對象進行的重新定位，其結果是達到一種較高的文化現(xiàn)實。例如，性能量可以被轉(zhuǎn)移或升華到藝術創(chuàng)作行為中去，達·芬奇多產(chǎn)的科學研究作品是他受挫性愛的升華。弗洛伊德認為，人類的各種活動，尤其是藝術活動，都是本我沖動的表現(xiàn)，本我沖動被改變成社會所接受的滿足方式。

弗洛伊德一度語出驚人：所有的性能量被升華后足以建成紐約的一棟棟摩天大樓。不被接受的沖動的升華可以解釋一個人的職業(yè)選擇（如運動員、急診室護士）。升華的積極特征是使本我傾向在有限的范圍內(nèi)得以表達，從而使自我不必再投入能量抑制本我。弗洛伊德認為，文明的最高成就歸功于對性本能和攻擊本能的有效升華。

六、弗洛伊德及其理論評價

美國心理學會曾對20世紀最偉大的100位心理學家進行過排名，結果弗洛伊德排在第三（僅次于斯金納和皮亞杰），足見其影響力。半個多世紀前，美國心理學家波林就做過如下評價（Boring，1950）：

他在思想領域和了解人類本性的新技術方面是一位先鋒……一位忠實地堅持他的基本意圖而努力工作了50年的先鋒，他對知識的貢獻在于他改變并帶來了成熟的思想體系。三百年以后在寫心理學史時，似乎不提到弗洛伊德的名字就不能寫出一本堪稱普通心理學史的書。

（一）貢獻

（1）弗洛伊德理論是第一個綜合性的人類行為與人格的理論，其后的人格理論家從弗洛伊德理論中借用重要的精神分析概念和假設，他們都繼續(xù)提出并推進自己的精神分析理論。許多心理學史專家相信，精神分析理論為人格理論指明了今后幾十年的發(fā)展方向。

（2）弗洛伊德還被公認為是建立心理治療體系的第一人。今天，采用和治療師討論的方式來治療心理障礙，已作為一種成熟方法而得到人們的認可和廣泛運用。一些治療技術，如自由聯(lián)想、夢的分析和催眠的使用已成為許多治療師的標準工具。

（3）弗洛伊德還開創(chuàng)了人格研究的眾多領域，如性本能、自我、潛意識等，推廣了心理學原理和概念。如今，在許多心理治療師、人格理論家及心理學各領域的研究工作中，焦慮是一個重要的概念，多年前弗洛伊德將這些概念納入心理學的研究內(nèi)容中，從而影響了今天人格研究的主題。

（二）不足

然而，與贊成弗洛伊德觀點的人相比，更多的心理學家對此持批評態(tài)度。

（1）精神分析的概念模糊，不容易進行操作，大多數(shù)理論很難被科學地評價。由于無法證明一些核心假設和原理，因而整個弗洛伊德的理論都是有爭議的。怎樣才能更直接地研究力必多的概念、人格結構以及嬰兒對性沖動的壓抑呢？

（2）有批評者認為弗洛伊德理論是好的歷史，卻不是好的科學。它不能可靠地預測將要發(fā)生什么，它是回顧性的，是在事件發(fā)生之后進行的分析。通過精神分析理論理解人格，不是對可能產(chǎn)生的行為和可預測結果的科學建構，而是歷史性的重新建構。

（3）精神分析雖是一個發(fā)展理論，卻從不包括對兒童的觀察或研究；它弱化了創(chuàng)傷性經(jīng)驗（比如兒童受虐）的作用，將它們重新解釋為一種記憶中的幻想（以兒童渴望與父母性接觸為基礎）。并且，弗洛伊德理論有以男性為中心的偏見，沒有考慮女性的差異。

（4）弗洛伊德所使用的個案資料存在偏差，其患者多為中上階層，而且經(jīng)弗洛伊德篩選。批評者指出，精神分析中使用的自由聯(lián)想實際上不是自由的，弗洛伊德常常會將患者的聯(lián)想有意無意地引導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結論上來。此外，精神分析理論忽視并低估了人格的一些重要影響因素，如環(huán)境、教育以及社會文化作用。

正如弗洛伊德本人對自己的評價那樣（Freud，1985）：

我并非是一個純粹的科學家，不是一個觀察者，不是一個實驗者，也不是一個思想家。我的氣質(zhì)決定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個征服者，一個冒險家……一個擁有強烈的好奇心、敢想敢為、堅忍不拔的性格的人。

弗洛伊德并不是將精神分析看作是醫(yī)學或者治療的技術，相反，他把精神分析看作是理解人類本質(zhì)和文化的一個工具。在歷史上，弗洛伊德的觀點對許多心理學家關于正常人格與異常人格的思考產(chǎn)生過深遠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