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夏姐姐,每個月也總有幾天,格外嗜睡——不,是每一天都很嗜睡,只是大概有幾天睡得格外久。
我跑了進去,外爺還是和善的老人,穿著厚重的袍服。
我撲了過去,被外爺抱在懷中。
“哎呀,小復都長大了,可不能再這樣了。”
“那外爺還抱得起我嗎?”
“抱得起,抱得起。”
外爺也仿佛夏哥哥那般,雙手撐著我的臂膀,往上抬了抬,然后又放下。
我坐在外爺的腿上,弓手還是那般,其實也沒多大,卻是最沒有好聲色的人。
其他人似乎還要有些情緒變化,弓手卻連死魚都不如,只是木雕般站在或者坐在何處。
外爺揮著衣袖,似乎是在嗅著自己的氣味。
“你看看,外爺這段時間出去旅游,沒法熏衣,衣服也許久沒換過了。也就這位客人好心,為外爺找些花來抹在衣服上。”
“人老了,誰喜歡接近呢?你聞聞,我身上臭不臭。”
“不臭不臭。”我歡騰地笑著,“外爺不管多老,身上都是香香的,怎么會臭呢?”
“小復真會說話?!?
外爺也笑起來。
我得意地抬頭,望向弓手。
“弓手都到我們這里住那么久了,你怎么還叫他客人呢?”
畢竟弓手既然算是半個大人了,大概也不好奚落他嫌棄外爺。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外爺沒有嘆息,只是探手望向弓手:“你說,是吧,弓手?!?
“是的,我是過來旅居的學生,當然是客人?!惫稚裆绯5鼗卮?。
“小復你也聽見了吧?是別人不愿意,我當然不能強迫了。”
“那就沒辦法了”我嘟囔著嘴。
外爺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來。
“今天沒有糖了,小復要出去旅游,可不能沒有玉,我也沒別的東西可送的,就把這塊玉玦送給你?!?
“我可是無功不受祿。”
“好好好,你先拿著,外爺正好有事情請你幫忙?!?
我還是沒有接過玉,直到外爺將紅繩系的玉玦系在我頭發上,我才滿意地從外爺身上跳下來。
“我為弓手取了字,雖然他還沒到歲數,但提前用起來也沒問題。”
我有些不安。
“外爺身體還好著呢。”
“是啊,我的身體還好著呢。”外爺還是笑著。
“那是取了什么字,也讓我參謀參謀?!?
“慈恩。”
“好土啊?!?
“是嗎?你覺得呢?弓手?!?
“我覺得恰到好處?!?
我拉著外爺的衣袖,搖晃著他的手臂。
“你看,弓手也說土得恰到好處,你就不能取個好聽的字嗎?”
雖然如此說,但最終,在我的見證下,外爺還是給弓手梳理頭發,結成發髻,然后加了冠。
在簡潔的儀式中,弓手表現卻還算過得去。
而外爺雖然老得不得了,但是身體卻很好。
按照統計學口徑,到了外爺這個年紀,每年的死亡率都維持在一個很高的數字,卻不會變化。
外爺的運氣又很好,所以還可以活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