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一直以來都不明白長生殿在皇家中到底起的是什么作用。”李墨熠看著林柒，示意她繼續說下去，“殿主既扶持了鏡夜登上皇位，卻又留了你一條命，給了你無上的魅影之力，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還有吶，當年去欒川救你的時候，他們也不像是在害你，反而還幫著我去蒙蔽太子的視聽，真是不知其中奧義。”林柒那雙明亮的眸子籠罩了一層陰影，李墨熠與她四目相對，慢慢給她解釋道。

“有些時候，害你的不一定是真的想害你，幫你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在幫你。長生殿這個組織能存在于鏡界，依賴的是民間勢力，維系著民間各派別和皇家的關系，所以，當年幫助鏡夜登上皇位是必須的，沒有理由的。”

林柒依舊是一頭霧水，不解的問：“那為什么是他，不是你啊？”

“你先說說我和鏡夜的不同。”

林柒嗯的想了一會。“若是說不同，你更適合上陣打殺，若是把你困在皇位上，應該很無聊吧。”林柒看著李墨熠的臉色，沒有異動，繼續說著，“可是鏡夜很適合宮闈亂斗，格局上沒有你這般大。”

“當年皇位斗爭，可比現在的皇位斗爭猛烈的多。先皇最優秀的兒子就有五個，拼殺來拼殺去，是鏡夜這個默默無聞的皇子奪取了皇位。”

“那時無外患，內憂卻是此起彼伏。人族的崛起，幽冥的擴張，鏡界皇子斗爭，江湖各派別的廝殺，鏡界那時真是一波三折。”

“那這么說來，鏡夜還是個有腦子的？”林柒問道，“我一直以為能生出那種兒子的老子也差不多。”

“鏡夜在當年算是蟄伏數年，運籌帷幄操縱整個朝堂，最后謀得了皇位。若不是有那般鐵血手段，這碩大的鏡世界怎只有我這一個不同系的王爺。”

“聽聞當年的老人死的死，隱居的隱居，還當真是個狠人。”林柒皺眉問，“那你那時？”

“我那時在護國軍中，年紀太輕，所以不在皇位人選的考慮范疇中。”李墨熠淡淡的一句話，引起林柒的無限遐想。

年少時的李墨熠，明明是年幼皇子，可為什么會在軍營中，若不是他主動提起，林柒也猜不透這其中秘辛。而如今的他已是幽冥之主，鬼神大人，能讓黃泉鬼魅都折服的熠王殿下，他不愛這海清何晏的江山嗎？

“他只是這些年鮮少有人挑釁他的權威了。恰好，你和我都是其中一位。”

林柒極力壓制自己的笑意，可是眼角中還是含笑。“李墨熠，你不好奇為什么鏡夜的子子孫孫都不是強有力的魅者嗎？”

“而且這些年天晴號稱鏡界第一魅者，霸占云夢澤數年，卻也是個外姓公主？鏡夜皇帝能容得她在自己面前撒野嗎？”

“這個事情，就是長生殿所作所為了。”兩人相視一笑，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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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熠抱著林柒從山谷間慢悠悠的散步回宮，以至于小蝶看見自家公主心安理得的窩在李墨熠的懷中，一點都沒有下來走半步的意思。

“哎呀，公主，男女授受不親！”小蝶很想上前拽林柒下來，卻又礙于怕鬼神大人，只敢眼神表示。而林柒卻在空氣中聞到一股香氣，她不禁蹙眉。

林柒假裝沒有看到小蝶的眼神，反而讓李墨熠抱著自己放下在地，一點都沒有害羞的意思。“怎么，以前本宮去男魅閣，你不是看美男很興奮的嗎？”

“公主，您去男魅閣那是工作，可這鬼神大人...”小蝶也知道自己僭越了，默不作聲站在一旁。

“小蝶，本宮知道你怕鬼神大人，可是你確定你沒有私心？你是不是還在怪罪當年欒川之戰，鬼神大人還是熠王時，屠殺人族子民，害你流離失所？”林柒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臉上公主的威嚴讓慕容重和小蝶都跪下地，“本宮不喜人跟前伺候，更不喜有人在本宮面前為所欲為，尤其是明知本宮心意還要頂撞，小蝶，你可知錯？”

當林柒沒有笑容的時候，李墨熠愈發在她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那種把自己柔軟的心用層層鎧甲包裹起來的感受，兩個人心心相惜。小蝶其實也沒有將自己對李墨熠的討厭顯示的很明顯，可在林柒面前還是無所遁形。

“公主，小蝶知錯。”小蝶頭磕在地上，淚流滿面。“小蝶實在是無法忘記那場災難，忘記自己是如何流離失所，家破人亡。熠王是公主的太傅，公主收留小蝶，小蝶很是感激，卻也萬萬不敢忘父母之恩！”小蝶服毒自盡，死在林柒面前，倒在地上的方向剛剛好指向渡月閣，那個曾經的公主寢殿。

“你怎么知道，她想殺我？”李墨熠是知道原因的，卻還是讓林柒保護他。若是兩個人中一定要有一個人吃軟飯，還是他守護在她背后。

林柒的眼神中看著很是疲憊，任由李墨熠攙扶著自己，看著倒地不起的小蝶。

“她下了暗香，那是人族采花賊翻入閨房女子屋子時，會點燃的香。這種香有催情，安眠的作用，于普通夜魅來說是無害，可對于血魅的我，需要大量血魅，氣血橫流的你來說，這種香氣會讓你七竅流血。你看你才吸了短短一會，就開始流鼻血了。”李墨熠接過林柒遞來的手帕，堵住自己的鼻子，鮮血早已染紅了手帕，可他依舊背脊挺拔，體內的血氣橫流用強大的陰氣壓制著。

林柒碾碎了藏于小蝶袖口的暗香，嘆息道。“‘暗香浮動月黃昏’，若是她對本宮無情無義，大可在夜里對你我二人下致死量暗香，那時無人發現，也可把我們兩個妖孽一網打盡，她到底是心軟了。”

“重管家，你替她收尸吧，云夢澤不收尸，找處好地方厚葬。”林柒的血氣也被這暗香弄得不太流暢，巴掌大的小臉透出不自然的血氣。

“公主，重掌管云夢澤鸞鳳宮，出此紕漏，重有罪過，辜負了公主厚愛。可重必須進言一番。”慕容重的身體倒是沒有太多異常，他跪在地上，那張較好的臉龐愈發凝重，“公主不可再濫用善心了，有些人，有些事，不是公主想要改變她的立場，就可改變的。今日之事，公主雖搶奪先機，卻也傷了身體。當年小蝶剛入云夢澤時，眾人皆以為她失憶了，忘了國破家仇之恨。可她雖是孤身一人，無依無靠，卻還是混得公主唯一的侍女。此等心性，非常人可比擬。還請公主選人善用，多做斟酌。”慕容重正準備退下，林柒又叫住他。

“慕容管家，若是可以的話，你挑幾個靠得住的婢女在外殿打掃，整理花園。還有外面的大廚房里招一些廚娘。這些人不用出現在我面前，默默做事即可。云夢澤很多年都沒人了。”林柒很疲憊的揮了揮衣袖，一個人進了寢殿旁的小廚房，李墨熠拖著軟塌也進了廚房，好在廚房還算大，倒也不算擁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