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十世紀中國革命與丁玲精神史:第十二次國際丁玲學術(shù)研討會論文集
- 中國丁玲研究會
- 1487字
- 2020-11-28 22:57:27
三、《寫作提綱》手稿的寫作時間
從2007年第一次看到《母親》第三部《寫作提綱》,筆者就一直在尋找答案,現(xiàn)在只能推測幾個大概的時間。
筆者初步推斷《母親》第三部《寫作提綱》寫于1939年至1940年的延安時期。
《母親》這部書里的人和事一直跟著丁玲到了陜北,到了延安。但初到革命根據(jù)地的丁玲,忙于上前線,當紅軍,組建文藝協(xié)會,編選《長征回憶錄》,率領(lǐng)西北戰(zhàn)地服務(wù)團宣傳抗日等等,沒有時間靜下心來思考《母親》的創(chuàng)作。
1939年她進入延安馬列學院學習,才有了一點喘息機會,她在給樓適夷的信中說:“你以為在學校里會有空,實際相反,每一刻鐘都分配好了,看參考書都看不完……你想忙得連洗澡洗衣服的時間都沒有,還有什么時間寫文章(我在醫(yī)院寫了一些,都未完),有了時就寄給你。”
1939年11月,丁玲由馬列學院調(diào)到陜甘寧文化協(xié)會,負責日常工作,適逢樓適夷再次來信約稿。1940年3月1日,丁玲復信:“還是抽不出什么時間來,……延安作風就是會多,我每星期至少有八九個會,你說忙不忙。”但丁玲對她的生活還是比較滿意的:“我們住處在高山上,安靜,防空好,窯洞是延安最漂亮的窯洞,因為是藝術(shù)人自己設(shè)計的,有榻可供睡眠,有沙發(fā)可以靠,有火爐可以取暖,窗子里透入不強烈的光線,可以供思考。……所以我是太滿意我的生活了。而且我稍稍可睡得晚一點,深夜的燈下,實在有無窮的滋味,我正計劃著偷出這些時間來閱讀文藝巨著……”
筆者認為《母親》第三部《寫作提綱》有可能在這兩個時段完成。雖然丁玲在信中說沒有時間,但樓適夷的來信讓她不能不想起,1932年正是主編《大陸新聞》的樓適夷約她寫的《母親》。1939年,丁玲說“我在醫(yī)院寫了一些,都未完”。這未完的稿子中很可能就有這個“提綱”。1940年,丁玲住在文協(xié)的窯洞里,計劃“稍稍可睡得晚一點”“偷出這些時間來閱讀文藝巨著”,她當然也可以用偷出的這些時間,“在深夜的燈下”靜靜思考寫作《母親》第三部了。
還有一種可能,是在1944年下半年寫成。那年的6月初,一個中外記者參觀團來到延安,其中有《紐約時報》、美聯(lián)社、路透社、塔斯社和國內(nèi)《大公報》《中央日報》的記者,這是在國內(nèi)外各方壓力下,國民黨當局第一次允許中外記者采訪延安,國民黨中宣部也派了人。延安十分重視,安排他們住在交際處,毛澤東6月12日會見了記者團。
記者團成員、重慶《新民報》主筆趙超構(gòu)采訪丁玲,問:“那么像你過去所寫的作品,難道都沒有再存在的價值?”丁玲躊躇了一會說:“那些作品,我自己都不愿意再看了,觀點不正確!但那些材料是可以利用的。我打算將我從前所作關(guān)于我母親的那本小說,用新的觀點重寫一本長篇小說。”
另外還有一種可能,是在全國解放初期寫成。理由有兩點:一是從紙張看,《提綱》所用毛邊白報紙的紙質(zhì),比起延安時期的馬蘭紙、油光紙顯得細膩、緊實,且與解放初期寫的《勞動與我》,紙質(zhì)相同。二是從內(nèi)容看,《母親》第三部《寫作提綱》所涉及的人物事件,在《丁母回憶錄》中均能找到,例如非主要人物小學校長,么媽孫女等。特別是《寫作提綱》第一章中劃掉的一句“母親亦著書自娛”,說明丁玲已知道母親寫了自述回憶。《丁母回憶錄》寫于1941年至1943年。全國解放后,丁玲委托陳明把母親從常德接來北京同住,一起生活。此時丁玲應(yīng)當看到了母親的手稿,也了解了母親多年的艱苦生活,又喚起她重新構(gòu)思寫作《母親》的想法。她說:“第三部,寫她在大革命中對于革命失敗的悵然及對前途的向往,和在也頻犧牲后為我們撫育下一代的艱苦。(或者這里也夾雜寫自己,寫另一個母親)。”
《母親》第三部《寫作提綱》手稿是丁玲留下的一份重要的創(chuàng)作手稿,本文只是對之做一個初步的探討,希望引起丁玲研究者的重視和進一步研究。
2014年9月20日第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