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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風月寶鑒

一個人,三生情,曹雪芹的一生充滿了跌宕起伏。他含著金鑰匙出生,那些年曹家的光輝榮耀,他看在眼中,聽在耳里。繁華鼎盛,備受皇恩,曾經的曹家讓無數人艷羨不已。過去,一樁樁,一件件,好像仍在眼前,但又仿佛不經意間早已過了千百年。如今的他如同過街老鼠般,雖說不上是人人喊打,也是眾人唯恐避之不及。

過去的種種猶如南柯一夢,夢中金銀滿屋,數不盡的風光。曹府日日門庭若市,今日圣旨,明日賞賜,好一場黃粱美夢。夢醒時分,早已不在煙雨江南,曹雪芹眼見著處處都是人情淡薄。那些口口聲聲叫著爺的人,如今早已不知去向,北方的天氣真是冷,冷風刺骨,吹得人心也冷了,“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那天空刮著的不是風,而是一把把的尖刀,刺得人心口直流血。

“表哥,安好。”于他而言,這便是世間最美的情話,最暖心的撫慰,只為這一句,他忍受再多的白眼都無所謂。他人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跟自己的梅表妹長相廝守,曾幾何時,他以為自己的表妹會離他遠去。可是表妹還是一如既往地鐘情于他,只等著長發及腰時,做他的新嫁娘。

他滿心歡喜等著那一天,花轎抬著表妹來到這個破落不堪的舊宅,那是唯一一個能夠讓他喜笑顏開的夢。他以為這是個睜開眼就可以實現的夢,卻不曾想,歷經了千辛萬苦才實現。在鄂比的幫助下,他如愿以償娶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表妹。

經歷種種之后,他也體會到了功名的重要性,盡管曾經的他是那么討厭仕途經濟,但他還是開始學著應酬,開始跟一些富貴公子往來。他能夠憑借的已經不是他那顯赫的家世背景,而是他的博學多才。成家之后的他挑起了家庭的重擔,他要擔負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妻子,還有母親、年邁的祖母,以及一家人所有的希望。他的傲氣和任性被無情的現實漸漸磨平了,不知何時,他早已經不再是如賈寶玉一樣無所事事的公子哥兒了。那種紈绔子弟的生活離他越來越遠,他沒有這樣的資本。

于他而言,最美不過是記憶中的美,年少的奢華生活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之后所做的所有努力,不過是想著要恢復當年的繁華,而他越是長大,越是不敢回憶。我們所看到的是一部美人韶華永存的《紅樓夢》,而他卻在美中看到了殘酷,看到了人性的骯臟。寫作《紅樓夢》的過程,也是他努力回憶過往的過程。

婚后的他再一次回想從前的時候,已經不再貪戀當年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而是在這回憶中懂得了人情世故。當他開始慢慢接受現在的生活時,回憶給了他一種靈感,經歷了很多人未曾經歷的大起大落之后,他便想著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及感悟寫成一部書。一開始,他將這部書命名為《風月寶鑒》,因為他最初的想法不過是想寫寫男男女女那些事,寫寫他所遇到的,或者所聽說過的那些美麗女子的故事。

當然他還有一種更加世俗的想法,考取功名,但為官做宰對曹雪芹來說實在是太難了。這時候他的想法是寫一部書,他想要這些富貴閑人們都知道他,想要借此青史留名。他博覽群書,《金瓶梅》《西廂記》《牡丹亭》《南柯記》《鳳求凰》等早已經爛熟于心,而他要寫的這部書要與眾不同,這些女孩子們要博學多才,要有像李清照、薛濤、蔡文姬、班婕妤等人的才情,還要有趙飛燕、楊貴妃、妲己、褒姒等人的魅,但又不能妖,要真實接地氣,能夠在現實中找到原型。

他結合所知所見所想,將所有好的壞的都融合在了一起,寫出了一群美麗的女孩子們。他把女孩子們的生活寫活了,但又覺得只寫女孩子不夠寫實,也不夠吸引人,沒有情和欲的小說誰會去看,閑書與正經書籍最大的區別不就是它的情和欲的展現嗎?于是,他將自己所遭遇到的,或者是所聽到的關于情和欲的故事也寫到了書中。他的書寫盡了美麗的女子,也寫完了世間的情和欲,這其中,有兩情相悅的,有逼良為娼的,有強買強賣的,也有所謂的門當戶對,等等。

根據這樣的思路,他將自己的書命名為《風月寶鑒》,一語點出了書中的那些情和欲,引起了富貴閑人們的關注。當然這區別于當時的情色書籍,他在書中運用大段大段的詩詞歌賦,展現了自己的文學才華,他用文字描繪出自己曾見過或不曾見過的美人美景,他寫下過去整日吟詩作對的快樂日子,寫下他曾經見過的美麗服飾,他曾經住的那個大院子,還有過去與他朝夕相處的美麗女孩們。他將自己的追求、自己的過去都化作文字,寫進了《風月寶鑒》:

粉墮百花洲,香殘燕子樓。

一團團、逐隊成球。

飄泊亦如人命薄,空繾綣,說風流。

草木也知愁,韶華竟白頭。

嘆今生、誰舍誰收!

嫁與東風春不管,憑爾去,忍淹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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