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這是老房子，周圍環境還不錯生活又方便，也就一直這么住著。”

茶幾上多了一壺飄著玫瑰花瓣的普洱香茶，哄小朋友專用糖果盒里眼花繚亂堆得滿滿的一看就是大戶人家。

她往楊心卓的手心塞了幾塊糖，又拍了拍嚴云凱：

“家里醬油用完了我出趟門，你別光傻坐著，好好招待小卓。”

他條件反射地站起來，拿上手機就準備往門口走，“我去買……”

還沒等邁出一步肩膀就被一雙手強有力地按住，媽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果然自己兒子單身這么多年是有原因的，她小聲提醒：

“你就留在這陪她，我不打擾。”

這么一說他立刻就懂了，下一秒卻多了點不知所措，“那我該說點什么？”

“這我可幫不了。”嚴云凱的媽媽優雅從容地從掛鉤上拿下隨身的包，和努力憋笑的楊心卓相互一點頭，“你們在家玩，我得一會兒才能回來。”

臨出門的時候又交代一句：“茶涼了就放回去熱一熱，洗好的水果別忘了吃。”

窗戶外的人影越來越遠，楊心卓這才毫不顧忌地笑了出來，戳了戳不知道該怎么招待客人的他，“難道以前沒有同學或者好朋友來家里玩過嘛？”

“有，很少，一般是親戚家的小孩。”

嚴云凱環顧四周，說實話現在的感覺他才像是這里的客人。

“這么說我還挺榮幸的。”

她拿起早就想嘗一口的青棗稍微在客廳轉了轉，吃完后把核丟掉擦了手又溜進廚房，果然為了他們倆這一來準備了不少好東西。

陽光正好，靠窗的沙發曬得暖洋洋的，嚴云凱就坐在那里喝茶，只是看她一個人樓上樓下溜達一圈，本來想說些客套話一轉念他們的相處模式好像也用不到就保持安靜。

楊心卓自己沒意思又回來坐在他身旁，看他沒什么反應干脆再靠的近些。

突然想起來那句別傻坐著要招待好她，他轉過臉問：

“喝茶嗎？”

她搖頭。

“看電視？”

她還是搖頭。

“那……”他感覺到楊心卓向自己靠過來，于是不再問下去，就讓她如愿以償。

“這個角度看你，”躺在他懷里心想著怎么捉弄一下，她靈機一動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然后說，“怎么那么好看，我的王子殿下。”

“別鬧。”

嚴云凱捉住她胡作非為的手從自己臉上拿下去，卻也沒放開而是換了另一只手十指相扣。

“也許我媽在家安了攝像頭，這會兒正在偷看。”

他倒是十分淡定地開玩笑，楊心卓差點信以為真急忙坐起來。仔細一想不對勁，真是小看了這個平時穩重的老實人，居然能想出如此拙劣的語言捉弄回來。

“這個地方曬太陽真舒服。”

她依然賴在他臂彎里，余光瞥見離得不遠的被絲絨布蓋上的大物件，抽回手指著那邊問：

“那是鋼琴嗎？”

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熟悉的角落里蹲著等待一個能奏出聲響的人的寂寞老家伙，那是他童年記憶中很有分量的角色。

“是鋼琴，想看看嗎？”

嚴云凱找到可以打發時間的好主意，走過去掀起來防落灰的罩布，抬起琴蓋，手指從頭到尾滑了一遍確定沒跑音，彈了一句簡單的旋律，滿意極了。

被新鮮感吸引過來的楊心卓也敲了敲幾個琴鍵，老家伙的聲音依然靈動悅耳，仿佛是特意歡迎這位素未謀面的新朋友。

“要不要彈一下試試？”

他把鋼琴凳搬出來調好位置，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我不會啊……”

楊心卓亂七八糟假裝演奏家一樣搖頭晃腦彈了一通，果然還是替他擔心方圓幾里的鄰居別一會兒找上門就放棄了，讓出位置說：“還是你來吧，我想聽你彈。”

“你想聽什么？不過我不一定都能完整彈出來。”

掀開椅子從里面拿出幾本鋼琴曲選集，嚴云凱找了找，直接排除李先生的練習曲。最后找到一本畫著手繪風格花紋的經典輕音樂選集打開，翻一下目錄都比較熟悉，于是遞過去告訴她可以從里面點歌，只不過手有些生疏彈錯了還請寬容。

“嘿，那我就不客氣啦。”她趴在沙發靠背上瞇著眼睛開始選歌，“就這一首吧，我沒聽過但感覺名字比較有詩意。”

“嗯，讓我先熟悉一下。”

他認真地練習了幾遍，感覺差不多才正式開始彈，楊心卓也跟著節奏晃來晃去，聽到后面干脆閉上眼睛小聲跟著哼，直到鋼琴的聲音停下來。

“下一首，我想聽新專輯里的歌。”

她狡猾的一笑，嚴云凱對這種偏愛早就產生免疫力，自己的歌當然彈得順手，沒過一會兒整張專輯都被她點完了，就當是提前開了個鋼琴版發布會。

“茶是不是涼了，我去熱一下。”

他看見楊心卓倒水喝，想起來那個壺已經晾在一旁很久了，于是拿回插座旁插上電稍微加熱一下再給她續上杯。

“嚴老師~你可以教我彈剛才那首歌不？”

她小口喝完杯子里的茶，像一只小貓一樣軟糯糯托著腮幫子，趁著沒其他人聽見就撒嬌。

“可以應該是可以……”

還沒等他回答完楊心卓就蹦蹦跳跳在鋼琴旁坐下，給他空出一塊地方然后拍了拍，眼神里滿是期待。

嚴云凱也坐下來，兩個人有一絲擁擠，他用腳試了試踏板都能夠得到就沒太在意位置，然后低頭看著手指下的黑白相間思考著該從哪里教。

“老師你別怕，剛才我那是亂彈，正經說來也是有‘小湯普森第二冊’的水平。”

楊心卓這話一出來整個房間的氣氛瞬間輕松起來，他是知道那所謂的水平大概是個什么水平，于是怎么教也就想好了。

其實彈鋼琴可不是最主要的目的，要是都這么以為那簡直太不識趣。

有時候故意半天找不到下一個音，嚴云凱只好輕輕捏著她的手指語重心長的又教了一遍，說她聰明也不是說笨也不是，越學越認真最后克服了“一指禪”還大差不差能把旋律記得差不多，自己一個人也能磕磕巴巴一只手彈出來。

“怎么樣？我就說我能學會！”她貼在他耳朵邊得意，“畢竟有一個好老師。”

“是你聰明。”他頷首一笑，察覺到挨得有些緊了就往旁邊挪一挪。

“那老師有沒有什么獎勵，比如發朵小紅花或者幫我剝個橙子……”

楊心卓眼巴巴看著他，又看了看果盤里的大橙子，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獎勵的話……”

嚴云凱沒有看到她眼睛里的橙子而是醞釀了很久，終于想到昨天的事還沒和她討個說法。于是趁著她還在想象橙子的味道時，捧著她的臉輕輕在前額落下一個吻，然后小聲問：

“這個可以嗎？”

“……不可以！”

楊心卓倒是忘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一邊心里偷著樂一邊感慨這位先生總算是開竅了，知道怎么談戀愛了，今天這天怎么這么藍雪怎么這么白太陽怎么這么溫暖……

她有些坐不住了，干脆拿著果盤里的幾顆棗躲到廚房大吃特吃，留他一個人反思自己。

此時大門外響起熟悉的聲音，敲了敲后鑰匙轉動門鎖，來的人正是去打醬油的那位。

“寶貝們，媽媽回來了。”

嚴云凱的媽媽站在門口，看著離得老遠的兩個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不過那種隱隱約約飄散在空間里的甜蜜氣息是掩飾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