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暗單手摘下那朵破敗不堪的白花，在手心揉了兩下，剩下一個小小的彈珠模樣的東西。

一點猶豫都沒有，停步，向著地下一扔。

又是巨響，火光滿天。

林續眼睜睜看著三人身影陷入火海。

這甚至比之前的爆炸更加猛烈。

火勢經久不停。

記憶飄遠……

少年送他時，拿了一包煙出來，說是送給柯凱的禮物，讓他當天給柯凱點一支，然后自己離開。

柯凱拿了煙的瞬間，他默聲后退，清楚的看見火苗沒有熄滅，飄散在四周。

林續看見許暗身后的身影時，才明白炸死的是替身，緊張的想要過來。

少年絲毫不慌，對他揮揮手，直直的向前跑。

爆炸那一瞬間，熱浪拍在臉上，他胸口悶悶的痛，眼睛紅了。

生而赴死。

毫不猶豫。

兩手準備，底牌是自己，解決掉所有人。

-

沈安安看著林希拿了刀，臉嚇得蒼白，心里快速思索，眼中閃過一道光，“月月別怕，我上去抱住她，你搶了刀去開門。”

常月點頭，很感動的模樣：“好。”

林希還是笑著。

這份友誼，真的有這么偉大嗎？

電光火石間，沈安安上前，常月上前，就在快要接近林希時，前者卻突然閃了身子，剩下后面這個空手奪刀，勇敢的女孩。

林希毫不留情握緊刀柄刺入她的小腹，又松了手，去攔截沈安安。

她舞裙還沒換下，雖然好看，可很耽誤事情的。

林希抬腿絆倒她，手用力的握著她纖細的脖子。

沈安安畫著精致妝容的臉上，表情扭曲，破壞了美感，恐懼讓她像個惡心的蟲子，扭來扭去。

快到極限時，林希松了手，轉頭看向身后。

常月不敢拔刀，疼得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盡管如此，還是拿了根長棍，高高抬起。

一聲悶響，女孩唇邊見了血跡。

這還是她受著傷的情況下，如果沒有受傷，起碼要了林希半條命。

林希輕笑了聲，咽下痛苦，強撐起身。

“我是不是對你下手太輕了？”

她的聲音沒有因為疼痛而變形，聽著甚至有點云淡風輕。像是地獄來索命的惡鬼。

看著常月小腹處不斷涌出的血，握著棍子顫抖的手，點點頭。

迅速上前抓了她的頭發，直接拔刀，拖著她來到門前，抵著門，聽著外面不斷敲擊和呼喊，明明希望就在眼前，但是沒有任何力氣開門逃生，外面人也幫不了她，只有她自己在贖罪。

林希聽著地上人的喘氣聲趨于平緩，斂眸，毫不留情在常月背上刺了一刀，刀子入肉的聲音，門后的人都能聽清，頭皮發麻。

極力掙扎，臉部扭曲，變形的聲音，疼痛讓她渾身痙攣，顫抖不停。

常月痛暈過去，林希轉頭看向沈安安，很和善的笑，“要我救救你嗎？要我帶你出去嗎？”

沈安安半撐著身子，舞裙破損凌亂，精致妝容被淚水沖花，狼狽又可憐。

這句話沒有讓她松氣，反而是更緊張。

當時林希跌跌撞撞跑出來，向她求救，她也這么問了一句，然后把她踢回常月等人的身邊，一起施暴。

“你燒了我頭發，差點毀了我清白，一言不合的暴力，鼓動大家都來欺負我，怎么算才好？”

林希完全沉浸在重生前和重生后的這些暴力回憶之中，因為剛才受了傷，臉色有些蒼白，定定的看著沈安安。

她不解，小心翼翼問了句：“什么頭發？”

林希后知后覺摸了摸長發，這一動作讓她想起了許星辰，心臟疼痛起來。

外面的叫喊越來越大，他們應該很快就會破門而入。

不能多想什么，林希從昏迷的常月身上拔下刀，濺了一臉的血，常月抽搐了一下，生命體征快速消逝著。

“那我也要你最珍貴的東西。”

女孩猶如地獄惡鬼，逆光而立，陰森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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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塵雨中狂奔，進入禮堂。身后還跟著讓他站住的保安。

幾乎剛進去就看到了教導主任，大聲叫道：“我要找林希！”

教導主任身邊還站著學生代表蘇幕和林木，他們剛才也有說過類似的話。

“那個，林希同學……”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高塵扯著領子拽走。

“帶路！她出了事我殺了你們！”

主任認識他，心里很慌，對著剛來的保安不停使眼神，讓他們離開，腳下踉蹌的向著后臺走。

林木和蘇幕默聲跟著。

門外的人已經破門而入，一群人在化妝室里面，一群人在外面圍著看熱鬧。

教導主任強撐了口氣，吼道：“都給我讓開！”

門外人群散了一點，高塵松了他的衣領，推開人群進入。

屋內的場景讓他這個見慣鮮血的人都一身冷汗。

惡鬼尋仇，也不過如此。

常月中了兩刀，出氣多進氣少，滿地都是她的鮮血。

沈安安趴在地上，被挑了手筋腳筋，仰著臉，眼邊有刀鋒留下的痕跡，像是想挖了她雙眼一般。

而林希呢……

高塵抬眼往里看，坐在椅子上，白裙染成了血紅，臉上也是如此，閉著眼睛，腳邊扔著血污的刀，猶如死了一般。

一些后進來的人對她動了手，還能看見裙上有些腳印。

高塵狠狠喘了幾口氣，嘶啞著聲音說：“滾開。”

那些人不為所動。

高塵攥緊雙手，喊出的聲音震耳欲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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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續如同被人定在原地，頂著暴雨，看著吹散的硝煙和死于爆炸后，連全尸都沒有的幾人。

中年的男人，沒有忍住熱淚。

遠處有消防車聲響起。

熱淚掉落，從臉頰，到脖頸，最后沒入領口，好似灼傷了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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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車的聲音呼嘯而至，車影在暴雨中不太清晰。

林蘇看著從救護車上跳下來的高塵，心里暗道一聲不好。

接著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畫面，護士抬下來的擔架上，是滿身血跡的女孩。

他飛奔過去問情況，高塵回答了什么他都聽不進去，連帶著他聲音的顫抖都沒有聽見。

林希突然睜了眼睛，伸手握住林蘇的，聲線顫抖：“他……呢……”

這時候的林蘇已經接到了消息，許星辰……許暗，死無全尸。

側了側頭，忍著自己的酸楚，不肯回答。

林希吐了一口血，眼淚止不住的流。

兩者混合在一起，無邊的悲傷。

“病人肋骨斷了四根，有一根刺入了肺部，情況很不樂觀。”

醫生的話說完后，林希哭的更加嚴重。

“對不起……對不起”

醫生皺眉道：“不要說話。”

林希嘴里不斷涌出血跡，“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