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境中的雷神府邸的構造,同青玄那個世界并沒有什么差別,想來,祁風是原樣復建的。院子里的游魂少了許多,祁風凌日劍鋒掃過,三兩下便把他們都清理干凈了。
越往后院走,紅光越勝,路上的游魂便越少。青玄想,祁風的后院里埋著什么好東西么?既是好東西,當初他離開死亡之境的時候,怎么不把它帶走呢?
后院湖邊的一個角落里有一塊巨大的玄武巖,玄武巖中滲出的紅光,將整塊石頭都染紅了。這塊玄武巖對青玄來說倒是一個新鮮玩意,她此前在祁風的府邸并沒有見過。她剛準備問祁風這里面是什么東西,一回頭,便看到祁風的臉色格外蒼白,仿佛在竭力忍受著某種巨大的痛苦。
青玄趕緊后退兩步,扶住了祁風的胳膊,關切地問:“你受傷了嗎?還是哪里不舒服?”
祁風搖了搖頭,指了指那塊滲著紅光的玄武巖,說:“青兒,你知道這里為什么沒有游魂么?”
青玄靈機一動:“因為這塊石頭?這塊石頭什么來頭?怎么會有這樣妖冶的光芒?”
祁風流著冷汗,說:“這不是一塊普通的石頭,而是我用九天驚雷鑄成的一道封印。”
青玄奇道:“這里封著的是什么?”
祁風答道:“血魂幡。”
“啊?”青玄的眼睛瞪得老大,“鳳音的血魂幡?”
祁風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青玄心中一陣唏噓,死亡之境已經成了一片荒漠的虛空,幾近坍塌,可這血魂幡居然還能擁有如此巨大的能量,連九天驚雷鑄成的玄武巖也封不住它。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問祁風:“那我們來這里干什么?”
祁風艱難地抬起胳膊,指了指玄武巖,說:“拿到血魂幡,便能把外面的游魂全毀了。”
青玄看了看祁風虛弱的樣子,心想,他這個樣子,自然是不能拿著血魂幡出去打架的,于是指了指自己,說:“你要我去拿血魂幡?”
祁風點了點頭,難得地玩笑道:“那可是巫月族的法器,我便是想拿,它也不肯從了我吧,自然是你去拿。”
青玄覺得祁風說得很有理,自從她靠近血魂幡,便重新感到了周身上下充盈的魂力。她剛準備拿祭月劍劈開玄武巖,忽然又覺得不對。既然她的魂力恢復了,祁風怎么會衰弱成這樣?于是她回頭問道:“祁風君,你是因為受了血魂幡的影響,才如此虛弱嗎?”
祁風說:“是,離它越近,我便感到一股越強的力量,在撕裂我的魂魄。這種感覺,同當年在戰場上對陣鳳音一模一樣。”
青玄又問:“我為什么什么異常都沒有?”
祁風苦笑了一聲,說:“你是巫月族人,又是朱曦玄鳥,血魂幡自然奈何不了你。否則,我也不會帶你來這兒啊。”
青玄停了手,說:“那我若真的把血魂幡從這玄武巖中拿了出來,你豈不是會有更大的不妥?”
祁風說:“我沒事,忍一忍便好了。這恐怕是死亡之境中最后一件還有力量的法器了。你若想在外頭走動,有了它,我們便安全了。”
青玄想了想,覺得祁風說得有理,事有輕重緩急,外面鋪天蓋地的游魂,不知是不是已經翻過了祁風府邸的大門。她也不能一直不停地是使血魂術,畢竟,以魂魄為祭,每使一次,她的魂魄便多一絲損傷,長久下去,總會達到一個她承受不了的極限。況且,她的鮮血也總有流盡的時候。想到這里,她對祁風說:“那你離我遠點兒,再遠點兒。”
祁風退到了湖的另一邊,似乎緩過了氣來,微笑著說:“好了,你自己小心。”
青玄拔劍出鞘,將十成十的九天驚雷之力注入了劍鋒之上。伴隨著一道紫金的光芒,玄武巖從中裂成了兩半,祁風設下的封印,被她震裂了。縫隙中射出一道血紅之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睛,她感到了那道光束中厚重的法力。
她將手伸入玄武巖的縫隙中,回手一拉,一面七彩的經幡隨之而出。血魂幡在她的手中劇烈地震動著,似乎想掙脫她的束縛,直到她的鮮血將整面經幡全部浸透,它才緩緩安靜了下來,攤開在她的手上。
她仔細地打量了一遍這面傳說中弒天戮地的經幡。它的一面繡著一只翱翔九天的血色鳳凰,另一面繡著七彩的經文。經文中的那些上古文字,她一個字也看不懂。
青玄剛想把血魂幡拿起來給祁風看,問問他那些七彩的經文寫的是什么,一轉身便發現,他已經單膝跪在了地上,臉色蒼白如蠟,地上噴濺了一灘鮮紅的血液,唇邊的鮮血尚未凝干。
青玄想為祁風療傷,卻又不敢靠近他,情急之下只好把血魂幡又塞回玄武巖中,兩步奔到了他的身邊,焦急地問:“祁風君,你還撐得住嗎?”
祁風有氣無力地自嘲道:“看來我還真是高看了自己。”
青玄說:“你如今沒有魂力護體,自然虛弱得如同凡人一般。承受不了血魂幡的力量也不奇怪。”說著,她便伸手,將自己的魂力探入了祁風的天靈,想看看他的魂魄有沒有損傷。這一探,嚇了她一大跳,他的魂魄已經碎得七七八八,勉強還粘在一起。這哪里還是一個昆侖神君無可匹敵的應龍之魂?它離魂飛魄散恐怕只剩下一個手指頭的距離。
青玄想,一定是剛才她將血魂幡拿出來時那道紅光,將祁風的魂魄震碎成這樣。她小心翼翼地將他的魂魄重新結好,口氣頗為埋怨地說:“祁風君,你傷成這樣,怎么不早喊我?”
祁風輕緩了一口氣,臉色紅潤了些,滿臉尷尬地說:“哪里是我不想喊你?不過是我傷太重,發不出聲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