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玄的眼里,祁風從來都是高高在上,君臨天下,令人仰望的。偶然在這荒無人煙的死亡之境,看到他孱弱無力的模樣,倒讓她覺得可愛得緊。
祁風說:“青兒,你拿著血魂幡,想做什么便出去做吧。我恐怕保護不了你了,只能在這里等著你。”
青玄皺了皺眉:“我把你一個人丟在這里?這怎么行,外面有那么多游魂呢,你一個人還不被他們生吞活剝了?都是我不好,做事不過腦子,沒輕沒重,知道這里是死亡之境,還不由分說地把你拖了進來。”
正說著,院門口隱隱約約探進來了兩個身影。青玄雖然毫無察覺,祁風卻猛地握住了她的胳膊,急急地說:“青兒,那些游魂已經進來了!”
青玄意識到事態緊急,立刻掙裂了手掌上的傷口,伸手一揮,甩出了一片血霧,將院門口的那些游魂隔在了血霧之外。
祁風果斷地說:“別同它們糾纏了,去拿血魂幡。”
青玄猶疑道:“我拿了血魂幡,你怎么辦?”
祁風坦然地說:“你放心,我好歹是昆侖戰神,撐得住。”
青玄點了點頭,兩步奔到玄武巖前,再次伸手,將血魂幡從玄武巖的縫隙中拿了出來。這一次,血魂幡沒有絲毫抗拒,似乎已經完全臣服于她的命令。
她縱身一躍到半空,雙手托起了血魂幡,使出了十成十的血魂術。一只金色的玄鳥從她的身上騰空而起,托著血魂幡,越升越高。血魂幡像是被點亮了一般,紅色的光芒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與她的魂光一般無二的金紅色的光芒,像是死亡之境中許久未見的,初升的朝陽。
那道光芒籠罩著整座雷神府邸,光芒照射的地方,所有游魂皆在瞬間,化成了一縷輕煙。府中重新煥發了生機。院中的一池靜水閃著粼粼的波光,宮殿高高仰起的飛檐,依舊是往日莊嚴肅穆的模樣。
祁風跪在地上,環視著自己生活了千萬年的故居,面無血色,眼中卻有絲絲濕意。青玄落在他的身邊,關切地問:“祁風君,你還撐得住嗎?”
祁風輕輕點了點頭,說:“青兒,你扶我回書房吧。”
青玄應了一聲“好”,便扶起了祁風,回到了書房。書房中一切完好如初,沒有絲毫雜亂,似乎還是當年的景象。可見祁風當年,是將一切打掃得井然有序,才離開的。青玄不能想象,當年他親手關上府邸的大門,離開這個充滿了記憶的故居,是怎樣落寞的心情。
她扶著祁風坐到了榻上,重新探入了他的魂魄。他的魂魄被一片金紅的光芒束縛了,魂魄中一只九霄應龍狂怒地盤旋著,卻怎么也掙脫不開那片金紅的光芒。
青玄想,她施加在血魂幡上的巫月魂力天然便會克制昆侖神族的魂力,這樣耗下去,祁風的魂魄可受不了,必須得想個法子,化解了才好。
一個大膽的想法忽然從她的腦子里冒了出來。既然她的魂魄不會受到血魂幡力量的壓制,如果祁風的魂魄受到了她的保護,是不是也就不會畏懼血魂幡了呢?想到這里,她當機立斷,從自己的魂魄上剝落了一片,用魂力將它強行推入了祁風的魂魄中。
祁風睜開眼,震驚不已地看著青玄,道:“青兒,你,你干什么?你不要胡鬧!”
青玄笑道:“我一向胡鬧慣了,君上不知道嗎?”她口中玩笑著,手上的力道卻半點也沒減輕。
祁風急道:“那是你的魂魄,怎能隨意剝落!隨意送人!”
青玄說:“不過一小片罷了,不打緊。”感到祁風抗拒,她又道,“君上,若是這片魂魄有用,你便不會再受血魂幡所擾。你若過意不去,等我們出了死亡之境,你再將我的這片魂魄還我便是。”
祁風顯然不認同青玄這種玩火的行為:“魂魄是生命之源,豈是想毀便毀,想送便送的!”
見他依舊抗拒,青玄咋摸著嘴笑道:“君上,你就算想同我比試魂力,也不該選這里啊。在這里,我可是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的。你如此抗拒,莫非真的要我對你使血魂術,才肯乖乖就范?”她嘆了一口氣,“反正結局都是一樣的,你不如便從了我吧,省的我倆都白費力氣。”
聽到這句話,祁風似乎真的徹底被打敗了,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糾結了半天,他終于嘆了一口氣,收起了護著魂魄的九霄應龍,任由青玄的魂力在他的魂魄中肆意狂舞。
青玄的那一片魂魄剛被粘在了祁風的魂魄上,血魂幡壓入他魂魄的金紅之光便瞬間湮滅了。強勁的雷霆之力瞬間充盈在他的周身上下,此前的無力和屈辱,瞬間一掃而空。
青玄魂魄被剝落了一片,整個人受到了重創,剛把魂力從祁風的體內撤出,便不受控制地猛地咳了一口血,搖搖晃晃地朝他的身上倒去。
祁風一把抱住了青玄,將她輕輕地放在了榻上,對著半昏半醒的她說:“這里一切交給我,你好好休息。”
青玄癡癡地看著祁風周身耀眼的紫金魂光,心滿意足地笑了笑,說:“君上,我要你一直守著我。”
祁風溫柔地點了點頭,說:“我就在這里,哪里都不去,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