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陽下令在魔界全境徹查,很快便查到是南平做了手腳。她并沒有半點遮掩和抵賴的意思。
南平被帶到青玄面前后,平靜而得意地承認了一切。她似笑非笑地看著少陽,挑釁地說:“鳳音君就要回來了,少陽君難道不高興么?”
少陽怒道:“鳳音已經死了,你知道你復活的是什么東西么?”
南平輕輕地笑了一聲,道:“鳳凰不死,玄鳥永生。鳳音君雖死,泣血鳳凰卻能浴火重生。這一點,少陽君不是比我更清楚么?”
她又轉向青玄,道:“還要多謝青玄君,拿回了血魂幡。否則,鳳音君留下的鳳凰石也不能短短時間積聚這么多的力量。”
青玄一直覺得南平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人,同少陽和廣陵都不同,于是忍著心中的怒氣,問道:“你為什么要泣血鳳凰重生?你想要她做什么?”
南平語氣輕松地說:“她是我的君上,我陪她征戰數千年,我想她重生有什么不對么?”
青玄知道南平是在敷衍,于是道:“你若真的尊她為君上,當年她戰敗重傷時,你又在哪里?”
南平抬起眼,看了青玄一眼,又撇過頭,沒有回答。
青玄道:“你不說話,就不怕我毀了鳳凰石和血魂幡么?到時候,你還怎么讓泣血鳳凰重生?”
南平的口氣十分平靜:“我該做的都已經做完了,現在有沒有鳳凰石和血魂幡又有什么打緊?你若想毀,盡管毀去它們就是了。不過,沒有了血魂幡,你還怎么威懾神族?你想和他們昏天黑地地打一場,還是要魔族向他們俯首稱臣,任人蹂躪?即便你想投降,恐怕也不能服眾吧。”
青玄沒有說話,她心里明白,她手握血魂幡,確實一騎絕塵,無人能敵。如果沒有血魂幡,神魔兩族固然忌憚她,卻不會像現在一樣畏懼。
南平又說:“一旦神魔再戰,生靈涂炭,泣血鳳凰可以汲取更多的魂力,變得更強。這一點,身為朱曦玄鳥,你不是應該早就想到了么?若是沒有死亡之境中的那場滅世之戰,你又為何會如此強大?”
青玄問:“你這么大費周章,不惜惹怒我,有什么事是她做得到,而我做不到的么?”
南平的眼神一緊,悲憤地斥責道:“當然有。她會屠盡神族那幫渣滓,你做得到么?你被祁風迷得神魂顛倒,哪里還記得你自己是誰?哪里還記得你同神族的滅族之仇?”她冷笑了一聲,“我原也沒準備非要復活泣血鳳凰,我干了這樣的事,你們自然饒不了我。可你給了他們三天時間投降,青玄君,你的軟弱已經在這個三天之約中體現得淋漓盡致了。是你逼我不得不這么做的。”
她似乎心中有話,不吐不快道:“我同神族血海深仇,忍辱負重了一輩子,便是為了報仇雪恨,你卻總是與我作對,身在魔族,心在昆侖。你是大人物嘛,我斗不過你。祁風也是大人物,我便是自不量力,也只能以卵擊石。既然如此,就讓泣血鳳凰來同你們糾纏吧。我就不信了,你們還有本事把她也拉到神族的陣營里。”
南平臉上掛著笑,卻被青玄一把掐住了脖子,她厲聲問道:“你把她藏在了哪里?”
南平一點兒也不慌張,反而有些幸災樂禍地笑道:“我哪知道,她此時應該在某個女人的肚子里懷著,還沒出生呢?青玄君,莫非你想殺盡天下懷胎的婦人?這招狠是狠了點,說不定會有效哦。”
她笑了一聲,又道:“哦,不對。母體死了,她再找一個母體,重新投胎便是了。難道你還能把天下女子全部殺盡了?這樣也好,神魔人全部斷子絕孫,倒是比我想要的結果更狠一點兒。”
一瞬間,青玄真的很想捏碎南平的脖子,卻最終忍住了。她把南平推向了少陽,疲憊地說:“少陽君,麻煩你把她關起來。”
趙青明白了,青玄臨時改變決定,近乎喪心病狂地用血魂幡和自己的全部魂力封印了天地神魔,一方面是想終結無休無止的神魔之戰,另一方面是想封印泣血鳳凰重生的魂魄,防止她有朝一日覺醒,另天地再次動蕩。為此,她付出了自己的性命,最終落了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她做這些決定的時候只有獨自一人,沒有任何人能夠分擔她的痛苦和煎熬。祁風遠在昆侖,暮生和玉姜不懂這些前因后果,而少陽畢竟只是一個外人。在灰飛煙滅的前一刻,她用血魂術催動了祁風的魂魄,讓他在眾神的眼前,用九天驚雷親手擊碎了她的魂魄,保住了他一生清白的名聲。
趙青想,青玄是心甘情愿死在祁風手里的。即便沒有他那一擊,她也逃脫不了魂飛魄散的結局。只是她在死的時候,該是多么孤獨啊。她一生想要的不多,卻失去了所有。心眼不壞,卻背負了一身的罵名。愛上了一個人,卻不得不同他劃清界限。老天對她終究是不公平的。
趙青唯一不明白的是,祁風的魂魄里有青玄的一縷魂魄,血魂幡的封印對他來說應該是無效的,否則,他在黑水之陰,便該像其他神魔一樣隕落凡塵,怎么可能還身負九天驚雷的神力?可是如今,周稷的魂魄確實已經被血魂幡封印了,里面并沒有半分青玄魂魄的影子。他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她想,這個問題恐怕是無解了。青玄那時已經死了,不會再有記憶。而周稷如今只是一個凡人,魂魄輪回了這么多年,祁風的往事怕是半點印象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