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去,薛嵐對于陸廣白來過的事情只字不提,霍枔一邊看新聞一邊給薛嵐捏肩,聽見她問。
“今年還是不去么?”
霍枔動作一怔,半晌又繼續捏,語氣平穩。
“阿婧她們去就夠了。”
薛嵐嘆了口氣,拍拍她的手背,“好了,你去睡吧,今天也累了。”
霍枔沒什么睡意,躺在床上閉著眼,過了會兒還是起身,從抽屜里翻出了一本相冊。從五歲到二十五歲,她和季以棠所有的照片都在里面,初中之后還加了吳雙玥和賴婧的,四個姑娘一樣年華正好、青春洋溢。
她一張張翻看,最后抱著相冊無聲落淚。
隔天一早霍枔就開車走了,霍父叮囑了幾句,讓她路上小心。薛嵐在門邊看著,臉色很不好。
“也不知道阿枔什么時候才能緩過來,都一年了。”
“她們兩個認識二十年了,陪著小棠的時間比老季他們都多,難過是正常的。”
薛嵐無不惋惜地說,“可惜了小棠那孩子,怎么這么倔。”
霍枔開過了江寧收費站,路上接到陸廣白的電話,邀請她參加生日會。霍枔直接拒絕了,雖然陸廣白早就預料到,可心里還是覺得難過,緊緊捏著手機問她。
“為什么?你從來不肯陪我過生日。”
“你跟二棠生日是同一天。”霍枔沒過多解釋,這一句就夠了。
陸廣白果然沉默了一會兒,想起他出國前的幾次生日,除了成人禮她給他做了一頓飯,送了禮物外,后來再也沒有在生日那天約到過她。
“......這說明,我們很有緣分。”陸廣白放低了姿態,有些哀求地說,“阿枔,給我一個機會。”
霍枔沉默了很久,掛斷電話前說了對不起。
半小時后她停在江寧某處公寓樓下,她仰頭看了一會兒,才慢騰騰上去。
公寓里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這次隔得時間有點久,屋子里蔓延著清冷的霉味,不知道一天能不能打掃完。
霍枔脫了外套,從臥室開始動手收拾,公寓不算大,八十平米,兩個人住綽綽有余,季以棠離開都一年多了,易恂卻一次都沒回來過。
她忙到晚上,也只將臥室和小書房收拾好了,隨意在書架邊靠坐著,從身后抽了本書出來翻了翻,模糊間好像聽見有人敲門,她瞬間清醒了。
陸廣白站在門外,手上抱著一捧黃色野菊,臉上神色未定。
陸廣白記得季以棠,霍枔第一次提起她的時候,語氣格外溫柔懷念,那是她唯一一次跟自己提起她的生活,所以他記得很清楚,甚至還有些嫉妒那個被她稱作二棠的女生,能陪在她身邊那么久。
他讓助理去查了資料,才知道季以棠已經在一年前因病去世了。
唯有死亡永恒。
季以棠在霍枔心中本就占有極重的位置,現在就更重要了。
他抱著花一時不知該不該開口,霍枔卻已經從他手里接過花放在了鞋柜上,說。
“等我一下。”
她進去穿了衣服,拎著包出來,“去吃飯嗎?”
陸廣白愣了愣,立刻點頭。
霍枔帶他去了一家燒烤店,晚上生意紅火,等了一會兒才空出來一個靠窗的桌子,陸廣白不太會烤肉,霍枔也沒讓他動手,全程都沒怎么說話。
“以前二棠很喜歡來這家店,我們聚會也總是約在這兒,她走了之后,再也沒來過了。”
霍枔明明沒喝酒,臉上卻被熱氣熏得泛紅,眼底水汽氤氳,說不出的好看。
陸廣白沒插上話,眼看著她一邊烤肉一邊落淚,心疼得不知該怎么辦,來往的客人奇怪地打量著他們,還以為陸廣白做了什么讓她傷心的事情。
兩人離開的時候,霍枔哭得眼睛都腫了,一個不留神就被臺階絆倒,陸廣白眼疾手快將人抱進懷里,直接打橫抱起塞進車里。
他關上車門的時候,目光劃過她從裙擺下露出的白皙腳腕,眸光一凝,下一刻霍枔就把腳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