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以棠從以色列回來之后就辭職了,她能感覺自己身體越來越不好,季父季母當然也發現了問題,他們倒是清楚季以棠的脾氣,自己不說的事情問了也不會說,只好跑到霍家去問霍枔。
那天薛嵐剛從醫院回來,她術后保養不錯,只是每天還在吃藥,不能勞累。霍枔見到兩人,心里就咯噔一下,擰著眉把薛嵐送進房間。
霍父跟季父聊得不錯,季母就拉著霍枔的手,輕輕拍著說。
“阿枔啊,你跟小棠認識這么多年了,她有事肯定會跟你說的,她從江寧回來就不對勁,瘦成那個樣子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霍枔沉默著,其實到這個時候已經瞞不住了,但是她不確定季以棠是不是想自己說,她真的沒有多少時間了。她從江寧回來的時候,整個人光彩都沒了,就像一下子抽空了所有生氣。
霍枔想到這,突然紅了眼眶,她反應極快地轉過頭,但是季母還是看見了,她似乎猜到了什么,猛地抓住霍枔的胳膊,聲音都在發抖。
“她是不是......是不是病了?”
霍父和季父聞言都看了過來,霍枔僵硬地點了下頭。
“是胰腺癌。”
季母當時昏厥了。
霍枔手忙腳亂地將人扶住,霍父開車送人去醫院,霍枔一邊給季以棠打了電話。
霍枔和季以棠是切實的青梅青梅,某些方面極其相似,比如口是心非,某些方面又完全相反,比如季以棠從小身體不好,三兩天就往醫院跑,直到成年后才稍微好一點,霍枔卻很少生病,抵抗力一流。
霍枔從來沒覺得她這么討厭醫院,從薛嵐生病開始,她到醫院的次數比她之前二十年都要多,站在急診室外的時候,她感覺一陣煩躁,到現在她還是無能為力。
季以棠背著包趕過來,看一眼急診室外的情況,大概也猜到了,她拍了拍霍枔的肩,走到季父面前,季父眼眶也泛著紅,抬手揉了把她的頭。
“等你媽出來,你跟她說。這么大的事,你想瞞我們到什么時候?”
季以棠嘆了口氣,她根本沒打算說。
季母有高血壓,一時情緒激動才會暈倒,醒來的時候看見季以棠坐在病床邊,立刻就哭了。
“媽,你別哭。”
季以棠拂掉她的眼淚,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為人子女,確實做得不夠。
“你辭職在家,是想把最后的時間留下來陪我們?”
季以棠沉默半晌,訥訥開口。
“你們就我一個女兒,我卻不能給你們養老送終,是我不孝。”
“怎么就......怎么......”
季母淚流不止,話也說不全了。
一行人到晚上才出院,季以棠還讓季父季母做了個全身檢查,兩人身體健康,除了血壓高之外就沒有大毛病。
霍枔跟在季以棠后面,臉色蒼白,當初她聽季以棠說自己不治療的時候,心里還是抱著一絲僥幸的,如果成功了呢?如果化療可以控制病情呢?她是不是可以活得久一點?
可是季父季母竟然都沒有反對季以棠不治療這件事,這讓霍枔更加難過。她將人送回季家,跟著季以棠進了她房間。
“真的不治療嗎?真的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阿枔,你怎么也猶豫起來了?我們以前不是說好的嘛?”
季以棠挽著霍枔的胳膊,輕輕晃了晃,就像小時候一樣,這個親昵又有些撒嬌意味的動作,成功讓霍枔崩潰了,她一把抱住季以棠,哽咽道。
“我不想失去你啊笨蛋!”
季以棠蹭了蹭她的側頸,討好地說。
“那我們說好,下輩子還要做姐妹啊。”
霍枔終于痛痛快快地哭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