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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逼迫

  • 風月如刀
  • 筱媟
  • 3191字
  • 2020-04-03 21:02:00

已經“因病過世”數年的慕容乾自然是不能正大光明的走進慕容府的,更不可能前呼后擁引人注意,因此慕容乾一人進府,子夜和車夫都退到一街之外等候,并勒令他們不許靠近。

這一兩年,煙雨樓主行事更加高深莫測、行蹤詭秘,一旦他出了煙雨樓,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去向,更不可能任由身后跟著尾巴,但子夜還是個小孩子,無親無故、無依無傍,慕容雪墨自問是能夠掌控的,因此,反而對子夜沒什么戒備之心,讓她負責部分內外的聯絡,煙雨樓里的人都知道,要見樓主,先問子夜。

這天也一樣,子夜收到樓里消息,但又一早被樓主下令不得入內,只得在門外發出訊號,三聲呼哨,兩短一長,是為示警。

派來報信的小廝是俞管家派來的,他是慕容家的在籍家奴,雖然是從外地調回來的,但對中間的利益勾連多少有所察覺,因此,俞管家反應快速的派人出來送消息,又很謹慎的讓他只找子夜,不找樓主,因為他吃不準,這件事到底是不是重要到要打擾樓主骨肉團聚。

但對于子夜而言,這個消息如平地驚雷,是需要樓主立刻去處理的,她不知道樓主去那個黑沉沉的大院子里干什么,見什么重要的人,派來的小廝不太機敏,一路跑過來氣喘吁吁,一開口就說,觀琴姑娘滿身是血,人已經去了大半,車夫還算穩得住,一邊安撫一邊細問,子夜卻是已經慌了神,沒等詢問完就發出了信號。

子夜的判斷是對的,慕容乾出來,一聽是觀琴出了事,下令立刻回十八巷,連快掉下去的帽子都來不及整理。

馬車在官道上噠噠往前,慕容雪墨掀開車簾催促,猛地被前方落日刺了眼,旋即放下車簾,派來的小廝實在不算可靠,問了半天也是顛三倒四的說了些無關重要的散碎細節,觀琴受了什么傷、是否請了郎中、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在哪發生的,一概不知,饒是慕容雪墨從來長于推理謀斷,能從煩雜細碎的事情中理出脈絡并抓住最主要的點,也還是沒想到什么,但從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就確定了一件事:要救觀琴,不單因為她是煙雨樓主最重要的臂膀之一,掌管著整個十八巷的消息渠道,更因為只有她和木舜華曾經見過昔年的慕容乾,沒有變成煙雨樓主慕容雪墨之前,手無縛雞之力的世家公子。

但以時間長短而論,他“死去”也不過數年,遠不及他身在宮中、與家族親人千里之遙的年數,可從他踏入慕容府的那一刻起,那種撲面而來的陌生感,讓他清楚的看到虛空中一根連著自己血脈的線,搖搖欲斷。

年少時,他從來不認為慕容家的血脈于他有多重的涵義,但如今年歲漸長,自己一語一行,皆與家族相牽,是血液的傳遞,也是前程的謀劃,即使他不再是慕容長孫,潛意識里還是背負著家族的命運,即使他如今已經權傾江湖,卻仍然懷念昔年心思純善、似無煩惱牽掛的世家公子。

人的心和腦,才是最魔障的東西,將所有久遠的、狼狽的、殘酷的、傷人的事情混成一團名為記憶的東西,蒙上一層朦朧的罩子,讓人想不起當時當事的情感,卻被懷舊的情感、一時的軟弱所亂,以假為真。

外面人聲鼎沸,充滿煙火氣,正是集市收市的時候,小販們急急忙忙的收攤,要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出城,原本寬敞的馬路擠擠攘攘,又不能驅趕民眾,走了許久,才拐進了十八巷。

日落時分,正是十八巷開始熱鬧的時候,路上已經有三三兩兩的行人,衣衫靚麗、滿面春色的青樓姑娘揚著彩色的絲巾招徠客人,煙雨樓的門楣上,高掛著紅色的紙皮燈籠,隨著黃昏的風搖動。

馬車停在離后院最近的側門,慕容雪墨不等車夫放下腳踏,便匆匆跳下車沖進后院,此時大多數人都在前院,只有幾個雜役在院中收拾。

木舜華過世之后,觀琴搬出花樓,住到了后院角落的小院子里,跟子夜所住的廂房很近,院子中央立著一棵合歡樹,枝丫遮蔽了大半個院子,雖是深秋,江南依然草木翠綠、生機盎然,但慕容雪墨無暇欣賞這些,他一進門,就聞到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暗紅色的血跡從腳下一直延伸到房門口。

大夫已經來過,止血包扎之后,開了補身的藥,語焉不詳匆匆離去,那位頭發半百的大夫已經不怎么愿意來煙雨樓了,盡管診金豐厚,但要么是疑難雜癥要么傷重難治,自己無功受祿,頗為打擊。

觀琴昏睡著,大半張臉都被埋在錦被里,裹成一團,慕容雪墨在床邊站了站,轉身回了書房,俞管事隨后跟了進來,手里提著一個青色的包裹。

“怎么回事?”慕容雪墨在椅子上坐下,一手按了按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誰干的?”

“樓主出門不久,觀琴姑娘就叫了馬車說要去鄉下,出門不到一個時辰,門房聽到敲門聲,發現馬車停在門口,觀琴姑娘渾身是血躺在車里,馬車夫不知所蹤。”俞管事將青布包裹打開,拿出一件淡紫色的外衫,上前鋪在書桌上,又默默退后,“這是觀琴姑娘時換下來的外衫?!?

“先不要報官,派人沿北城外搜索,務必找到車夫,觀琴的情況隨時通報我?!蹦饺菅┠珦]手讓他下去,俞管事原本是慕容老爺派到煙雨樓的眼線,得觀琴求情才在慕容雪墨的嚴查下留得一命,煙雨樓的日常事務也由他負責歸總,觀琴的事情,料來他不會從中作梗。

俞管事悄無聲息的退下,慕容雪墨這才收斂心神,翻看衣物,并不在乎衣服沾血臟污。

絲綢外衫已經被血浸透,胸口處被利刄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應該是被人當胸刺中,心肺失血昏迷,被暗衛送回來。觀琴雖在煙雨樓中,卻向來不涉江湖事,不在江湖,從來與人為善,誰會對她下此狠手?

從刀法來看,不像是江湖人士所為,難道是路上遇到賊人?

進門時,觀琴隨身的行李就放在床邊的椅子上,銀兩衣物完好無損,不圖財不圖色,卻要一招致命,更像尋仇,觀琴得罪了誰?

思來想去,不得其所,慕容雪墨將血染的衣服丟到一邊,起身往觀琴的房間去,她應該是聽了自己的話,去鄉下探望病重的父親,這才遇險,她若是因此喪命,自己難辭其咎。

觀琴臉色蒼白,呼吸微弱,慕容雪墨拉過椅子在床邊坐下,心里驟然涌起忐忑,又有些傷感,不久之前,在同一張床上,木舜華的生命像被抽走了絲的春蠶,此刻居然又是觀琴:觀琴,你要活下來,我會幫你脫去奴籍,你要活著,這才有意義。

像是聽到了他心里的聲音,觀琴忽然輕啟唇瓣,發出了一聲疼痛的呻吟,聲音很低,呼吸聲卻漸漸清晰了起來,沒過多久,她慢慢睜開了雙眼:“樓主?”

慕容雪墨揚手叫人將藥拿進來,示意觀琴別再說話:“先好好休息!”

“樓主!”丫頭伺候觀琴吃藥,慕容雪墨起身欲走卻被叫住,“我有話跟你說?!?

丫頭垂首退下,慕容雪墨想想重又坐回椅子上:“等你傷養好再說不遲。”

“我越界了,樓主!”觀琴掙扎起身失敗,反倒因為碰到傷口,又累又痛的直喘氣。

慕容雪墨眸底一暗,面色不變:“你做了什么?”

“我派人去崇致坊劫持了那位姑娘!”觀琴暗自握緊雙拳,“馮公子帶人襲擊了我的馬車?!?

慕容雪墨心里一驚,面色微動:“你想干什么?”

“他在姑蘇一日,樓主就擔憂一日,煙雨樓在江湖上的聲名越來越響,一旦有人知道,會威脅到你,威脅到煙雨樓。”觀琴雖然虛弱,思維卻很清晰,“我曾請求他離開姑蘇城,承諾給他安家費,但他拒絕了。”

慕容雪墨有種被人看穿的窘迫感:她說的不錯,盡管馮清拒絕了他,他還是不能像對待其他人那樣對待馮清,除去他身邊的那些人,或許就能讓他重新回到自己身邊,就像當年那樣,相依為命,他一直是他的軟肋。

誰會奪走他,就殺掉誰,這樣瘋狂的想法,曾在他腦子里橫沖直撞。

“小靈現在在哪?已經送出城了嗎?”若是小靈因為他受到傷害,無疑會讓他們的關系更僵,當務之急是先把小靈送回去,但是,馮清畢竟是公門中人,當真會以武犯禁,持刀傷人嗎?更何況是對一名弱女子?

想到這兒,他看向觀琴的眼光不免帶著審視的意味:“你怎么知道是馮清?車夫死了?”

“他蒙了面,帶著四五個人,把車夫趕走了,用刀逼我說出小靈的下落,沖動之下砍了我一刀,沒有要我的命,反而將我送回了城?!眳认氯ビ辛诵Ч樕t潤了些,說了一大段話,長出了一口氣。

“觀琴,你知道我的規矩?!蹦饺菅┠珶o意多糾纏,起身往外走,“我不會殺你,但我也不能放了你,不要再有下一次。”

走到門口,又聽見觀琴緩緩開口:“舜華說的對,你每付出一點感情,最后都會變成刺傷你自己的匕首?!?

“觀琴,守住你自己的本分。”煙雨樓主語畢“嘩啦”一聲拉開房門,快步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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