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量刑程序理論研究的現狀及其不足
就量刑程序理論來講,學者們已經進行了一定程度的研究。筆者查找了關于量刑方面的博士、碩士論文、中文專著、文章,并查閱了美國、英國、加拿大、德國、法國、日本、中國香港地區、中國臺灣地區等國家和地區的法律規定、相關文章。
縱觀上述研究現狀,筆者認為現有的文獻在量刑問題研究方面已經取得了很大的進展。首先,在基礎理論方面,一些研究者開始對大陸法系國家定罪量刑合一模式及英美法系定罪量刑分離模式進行了一定程度的研究,并對各自的優劣得失進行了分析。其次,一些實務工作者對也逐漸開始認識到我國司法實踐中法官在量刑問題上享有太大的自由裁量權,因此需要通過制定一些關于量刑問題的實體和程序性操作標準。再次,越來越多的學者逐漸認識到,量刑與定罪所解決的問題不同,量刑不僅要考慮犯罪行為本身的嚴重性,同時也要考慮犯罪人個人潛在的社會危險性,因此很多學者認為未來我國量刑制度的改革應當首先要建立社會調查制度,這種設想已經首先在我國少年司法實踐中成為現實。最后,自許霆案之后,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關注我國定罪、量刑合一模式對刑事辯護帶來的消極影響,也開始關注法官在定罪問題上的自由裁量權應當受到限制。同時,很多學者在分析我國目前量刑程序存在的缺陷之后,紛紛提出了改革我國量刑制度的對策和立法建議。
盡管目前的研究已經取得了一定的進展,但從世界各國對量刑問題的研究來看,大陸法系國家由于沒有專門的量刑程序,因此在量刑程序的研究上十分薄弱;英美法系國家一般都實現了量刑程序的獨立,但是從各國研究量刑問題的重點來看,主要還是研究量刑指南的制定、適用和修改,對量刑程序理論的研究也有所欠缺,所以在量刑程序問題的研究上還有很大空間。
第一,從研究內容來看,現有的研究沒有深入研究量刑程序的基本理論。傳統定罪程序中所要解決的問題主要是證明檢察機關起訴的犯罪事實是否成立;而量刑程序中所要解決的問題則是如何確定最佳的刑罰。傳統定罪程序中要求檢察官和辯護律師之間對抗,法官居中裁判,被害人在定罪程序中一般不具有獨立的主體地位;而量刑程序中法官往往積極地探求某些方面的事實,檢察官和辯護律師之間常常也并不是積極的對抗,很多國家刑事訴訟中的被害人在量刑階段具有獨特的地位。傳統定罪程序往往要講究實體公正、程序正義、對被告人進行特殊保護等價值理念,而量刑程序之中,被告人已經被定罪,此時無須對被告人再進行特殊保護;量刑程序中程序正義已經不再是其追求的最重要的目標,效率、真實和量刑公正將會取代程序正義而成為量刑程序中最主要的價值目標。所以,在量刑程序中,量刑的構造模式、量刑目的、量刑價值等基礎理論亟待研究。
第二,從量刑程序設置方面來看,現有的研究也不夠深入。我國未成年人犯罪案件中社會調查報告在制作主體、內容、審查程序、作用等方面與英美法系國家的量刑前調查報告都有所不同,未來我國量刑程序獨立后,社會調查報告如何規范亟待研究。同時量刑程序中如何規范法官的自由裁量權、量刑程序中檢察官的作用、辯護律師的作用及被害人的作用等方面的問題都需要進行深入的研究。
第三,從量刑證據及其證據規則方面來看,現有的研究還有待進一步深入。量刑程序中,很多事實和信息實際上已經不是“能夠證明案件事實情況”意義上的證據了,比如社會調查報告中包含的被告人人格、學習經歷、家庭生活情況、學習情況、工作情況、前科狀況等,幾乎是與被告人目前所犯的罪行之間沒有任何自然關聯性,但是這些事實卻在量刑程序中大量適用。這些事實和信息能夠構成證據法理論中的“證據”,如果可以稱為證據,其證據規則有何特殊性?此外,量刑程序中是否存在證明對象?其證明責任是一元的還是多元的?證明標準如何?這些問題都需要進行認真的研究。
以上從三個方面論述了量刑程序問題研究方面的不足。面對研究現狀中的問題,筆者意圖從這三個方面出發研究量刑程序問題,從量刑程序的基本理論、量刑程序設置和量刑證據及其證據規則等方面試圖進行一些嘗試,依照“小處著手、大處著眼”的方法,期待能夠實現理論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