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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晦月⑦

  • 朔月之影
  • 一顆梵塵
  • 3029字
  • 2022-07-03 13:45:09

今天是聶翔的生日,我給他發了生日快樂的祝福,如果沒有收到回復的話,他的死亡判決可能也下來了。但是很幸運,我很快收到了他的消息:

“你的音樂很好聽?!?

一時間,我特別難受,短短一句話,卻字字挖心。我倒在床上苦笑,鼻頭像嗆了白醋。我這輩子,竟然也能救人的命。

到雨卉家里,大家都聚集在茶幾前,為我出謀劃策。愁悶的氛圍下,大家各自聊起秋月的過去,也不乏抬起樂器抒發自己的情思,秉持這份音樂的初心,我們冷靜地交談。當問題迎刃而解,夏暮試著撥打秋月的電話,那頭卻意外地接通了,揚聲器話筒里傳來持續清晰的雨聲。

與此同時,之前沒能留意到的,外面的大雨,也漸漸起來了,我問雨卉要傘,雨卉急忙為我找來,和夏暮她們短暫告別后,大家一同目送我沖進凜冽的雨水中。

踏入必經的廣場,個別人像老鼠一樣,還在四處逃竄,也有持傘的聰明人正向目的地疾步而行。

雨線朝我傾斜,我穿長褲的腿腳全部濕透。為了更快和秋月相見,我只好收起那阻力過大的長柄傘,冒雨奔馳。

人工河的堤壩由粗重的黑鎖攔起,在那寬闊的步道上,街道的水經樓梯灌入,與上面本就蓄滿的水匯合。于是那大片的積水就涌進堤壩邊緣,倒進河水里,或許正因如此,河水的流速,更急了。和我疾馳的腳步一樣,和我的心跳一樣。

雨水的顆粒也許只有綠豆大小,但他們數量龐大,藉由濕潤的冷風拍打在我臉上不再是酥麻的感覺,而是一種痛感。突然間我變得不是那么喜歡雨,只覺它礙事。不過此時還是有一定的好處,因為雨的寒冷,可以為我吸收掉不少熱量。

長時間快跑,我感到肢體鈍化,并且體內的能量無法繼續維持身體這般超負荷工作。嗓子也干澀,仿佛里頭長出了血泡。抵達霞江三橋后,由于視線沒有晃到秋月,我迅速躲到爛尾樓的石柱旁邊,躺了下去。

已經沒有力氣再做其他事了,現在只能思考,只能把多余的精力輸送到大腦,拜托它思考找到秋月的辦法。

既然霞江三橋沒有她的話,那她會出現在哪兒呢。她輕生的念頭打消了嗎?為什么她會短暫的地接通電話呢?為什么在那晚挽留她后,會繼續對我冷淡,而不是重歸于好呢?

帶著這些在心頭灼燒的問題,我重新站起來,繼續尋找秋月的下落。

我將爛尾樓的一樓和二樓找遍后,去往其他幾座沒有完全塌毀的樓房,執著地沒有放棄查看任何一處角落。最后我又重新走入雨中,失落地問自己,要空手而歸了嗎?顯然我的第一意識表現出拒絕。

我用手掌虎口架住額頭,將頭頂的雨水導向別處,防止模糊眼睛視線。于是我踏上了霞江三橋,這座我與她相遇相識的橋梁,這一座將爛尾樓和山郊相連的狹窄水橋。

從橋頭緩緩邁步到橋尾,在我顛轉想要返回時,她剛剛走出堤壩通往橋頭的臺階。我們彼此都沒有意料到對方的出現,我也沒有料想過她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與我最近的地方。

雨淋濕了潔白的她,滿身濕透的她溫潤如玉,哪怕是陰天弱光的反射,也將她繪制得十分明亮,像是她自己成為了奇特的光源。

傍晚的暴雨和狂風,我們分別站在橋的兩頭,秋月站不穩似的左右傾倒,我逆風前行。

當我走到三分之一進程時,秋月開口呵道:

“還沒明白嗎?”

我茫然,她又平聲和氣地說,“不清不楚的曖昧,該結束了。”

秋月的話令我意外,雖然我也想到過這點。

所以她是認為我們之間遲遲沒有確認關系,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于是在等待我的回應。

倏然間,我想起了夏暮和我談過的話。我問夏暮我和秋月要建立什么樣的關系時,她卻告訴我,秋月需要的僅僅是陪伴。說實話,我不太明白。

僅僅是陪伴的話,秋月缺少過嗎?她的朋友不少,所以這陪伴,僅僅是朋友也并不能完成嗎?

如果我們是戀人的話,那我倆面臨的問題,又都能夠輕松化解了嗎?我未將她當成過戀人,也不想要這么做。我反感陷入一個誤區,那就是男女間最親密的關系是愛情。我覺得愛情太高貴,我經營不好,又覺得愛情太廉價,不能很好地囊括我們。

我們可以做戀人,當我說出,“秋月我愛你”之后,或許我們就可以正式開始相戀。

可我不想。我承認我愛她,但我不想局限于此,因為我可以愛任何人,我可以誰都愛。

秋月早就成了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雖然她“一昔如環,昔昔都成玦”。我們相互依賴,也相互探尋和幫助,共同成長至今,她教會我療愈人心的樂曲演奏,也改變我看待繁世的眼光,讓我感受到煙火氣息,令我懷揣一份對人世間的熱忱。

她的影響下,我明白了母親的執著,也明白了母親無知背后的純樸。我大概知道,秋月不完美,她的母親一樣不完美,可秋月能夠接受不完美的自己和不完美的母親,因為她將眼光放得開闊,放得長遠。

思索這些,花費了不少的時間,同時雨也小了些。秋月仍面朝我在橋頭喪氣地立著,時不時地向我投來委屈的目光。

“秋月!我們是親人啊。”

“雖然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但這不礙于我們的親情?!?

“秋月你聽到了嗎?”

“你是我至親的親人??!”

我大聲地訴說,向秋月走近。

秋月停止哽咽,黑霧繚繞的眼眸漸漸撐開,從晶狀體反射出兩道醉人的星光。

不知道這答案是否有誤,但我們緊緊擁抱在了一起。那以后,雨水再也沒有了毒素。

“我們并非親人,但我們之間的關系早已超過血脈相連?!?

這件事情,也告一段落。秋月與我和好,我們也都回到了當初。

“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秋月輕聲應后,右手拇指按響了小字三組的c鍵。坐在她旁邊的我也跟隨著奏響和弦。

我們一個低音區,一個高音區,協同演奏的這首曲子,層次更加豐富。相比鋼琴加小提琴的二重奏,花樣雖少了些,但樂曲的意境是大相徑庭的。并不是說兩人演奏同一架鋼琴有什么獨特的技法,而是這意境的創造源自我們倆人,是我們作為演奏者賦予了平凡的曲子,或者說單調的曲譜一種感情。感情中有我們對音樂的熱愛,當然,也有傾訴者對故事的講述。

《月橋》是我們歷經幾天幾夜的奮戰,才終于寫完的一首新曲。蛾眉月朦朧的今晚,是我倆第一次完整地演奏它,由于秋月忘了帶小提琴,我倆就依附著同一架鋼琴,沒想到效果出奇得不錯。

“我突然想到一句詩?!?

因為沒有一心二用的能力,我停下琴鍵上的雙手,問,“什么詩?”

秋月吟道:“峨眉山月半輪秋,影入平羌江水流?!?

“似乎很有意境。”

“沒錯?!?

“而且你發現了嗎,月亮每天升起的地方都有所不同,但都會倒映到河水中。隨著河水的流動,仿佛月亮也化成了液體。”

“真所謂是月出四方??!”

“江流宛轉。”

“???”

秋月終止彈奏,朝我瞪大眼,“什么?”

“你說月出四方,我就想到了江流宛轉?!?

“哦~”

秋月將肘搭在我肩膀上,重心稍稍朝我傾倒,同時小臂架住她的下顎。我僵冷的臉頓時能感覺到她鼻息的熱量。

“那我再說個……什么呢……”

“有了!月明星??!”

“快接快接!”

“其曲悠揚?!?

“烏云……”

秋月腦袋仰起,若有所思地動著水靈的嘴唇。

“烏什么烏,無月待月歸?!?

“哇!絕妙!”

“那我來接,有月……有月待月晴?!?

“很好嘛。最后一句了哈。”

一切顯得寂靜無聲,此時她等待著我的詩句,我卻不自覺地走了神。我凝望著她那星星點點的眼球,里頭似乎還是那樣澄澈,黑棕色的瞳孔,也像被泉水洗滌過一樣透亮。

“雖有驟雨陰云?!?

“不枉新月停。”

我生日那天,終于向她坦白了一直被我蒙蔽的真相,也就是倒計時的終點。我告訴了她,有關死亡的答案。

“我不會死?!?

眼睛里已經沒有了驚訝,她平靜地說,“那就好。”

越是在意死亡,死亡就會越快來臨。而我計時的目的,可能只是為了對時間這一概念產生實感吧。

“快過年了呢,從明年開始,我們ShadowMoon也去參加livehouse的演出吧!”

餐桌上,夏暮舉杯慶賀著公歷新年的到來,也對農歷新年,許下了美好的愿望。

我們大家都隨她站起來,將玻璃杯“叮叮當”地碰撞出清脆聲響,確保每個人的杯子都互相迎接過。

“也祝愿我們,摘下理想之星,固守純潔之月,未來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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