挾著溫暖卿的人很是不滿,卻也只得將她推了過去。谷瑜一走上來微笑道:“還不走?”這笑面之人的厲害,有不少人都體會過,見了就渾身冷汗,灰溜溜退去了。“聽說溫姑娘和聞人少俠的婚約,還是那奸王定的,你們可不要手軟!”路黨主風鈴一般笑著離去。
溫姑娘,和聞人杰定了婚約?林芙吟緊握著他還給自己的發簪,恨不得再戳他幾十個窟窿!這樣嫉恨卻也不是辦法,她想了半晌,看四周無人,林冽也出去籌備晚飯,對溫暖卿說:“溫姐姐!是我的緣故,才讓贏公主中毒,我想求聞人杰原諒。”
溫暖卿起先并不明白,擰著秀眉:“你盡管去,我不介意。”林芙吟輕推她:“哎,不是!要是他因為嬴漣殤,不原諒我怎么辦?萬一他把嬴漣殤中毒看的比我們倆都重要,怎么辦?如果他受嬴漣殤蠱惑,再不親近我們,怎么辦?”她有意一口一個“嬴漣殤”,心中早想到此人是自己的敵人,只有先同溫暖卿交好,聯手排擠她,自己才有勝利的希望。
溫暖卿是真正的仙子,就是在這緊要關頭,情仇危難時刻,也不動一點心,冷的怕人。但是誰又知道,她心中千回百轉,都是在想,與輔政王的關系,會不會讓他對自己有看法,他對嬴漣殤,究竟是怎樣?“一切聽命運安排,還能怎么辦。”她已心亂如麻。
林芙吟知她已動心,勸道:“這樣,明天你扮做我,去看看聞人杰,問他究竟怎么想,行嗎?”她語調懇切,溫暖卿長嘆一聲,接過了她遞上來的假臉假發,換了衣裳。
翌日,聞人杰心中仍如冰雪覆蓋:輔政王!嬴漣殤啊嬴漣殤,你就這么惹人厭,誰都要殺你!我看你這次,拿自己的頭去換解藥!“誰?”他回頭看去,卻是“林芙吟”。“芙吟,怎么了?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我不怪你,我和誰計較,也不會和你計較,你放心。”
溫暖卿聽了,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改不了自己寒若冰川的性子,站在一旁,一言不發。聞人杰笑了:“來!”說著,挑起她的長發,“小淚人,你犯點錯算什么啊?你就是因為想害我,我們才認識。在我心里,你永遠不會犯錯,你做的,就是對的。”
“怎么,這次不哭了?”聞人杰為她編著辮子,用發簪將那柔潤的長發一絲一絲撥開,他不知道,自己的溫情,卻給了那偽裝的人!林芙吟躲在樹后,眼看著他用盡所有的溫柔,給那裝扮自己的溫暖卿,再也撐不住,淚水如晶瑩雨花,滴滴摔落。
她的余光掃去,更看見林冽與嬴漣殤一起說笑,他們沒望見自己,揚著頭過去。“你們!”她帶著哭腔跳出來,“林冽,你還真是見異思遷!”林冽看見是她,不知該如何解釋,深吸一口氣道:“你又不是嬌柔小姐,大家都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都是朋友!”
“有你們這樣的朋友?”林芙吟積怒己深,質問得鋒利刻薄。聞人杰在別處聽到林芙吟的聲音,驚異萬分,正推門出來瞧時,嬴漣殤竟捉起寶劍,向他殺來!
嬴漣殤早已在心內謀劃,自己中毒已深,無論殺不殺“輔政王”都活不了,但若自己現在就說明身份,無人會信。何況過去原本就自稱是輔政王手下,不如此時,先裝做王爺知道了要殺他換解藥之事,派自己先鏟除聞人杰,讓他們殺了自己,再揭露輔政王身份,這樣一來,只犧牲自己一個,卻換得他與朋友往后不被正道追索,也很不錯。
聞人杰先愣住了,頭腦中想了幾萬種理由,也不知她現在為何要出手殺自己,只得揮起太阿相敵。不會是她忽然想著報殺死女兒之仇,也不會是她對自己的什么行為不滿,不會是這樣,不會是那樣……他完全依著本能揮劍,心中不知是恨是痛,是酸是苦。
嬴漣殤知道這般耗下去,絕不是辦法,裝做要取“撥琴”的模樣,趁他躲閃,一步躍過,將劍架在“林芙吟”身前,挾她往遠處飛去。她之間趁與林冽散步之機,早把地形探勘清楚,飛速閃過河水、樹叢,又由巨石迷陣中飄走,來到舊日楚天臺對面的楚天樓上。
然而,這里地勢并不特別復雜,聞人杰要尋來,也不過一杯茶的工夫。就在這段時間內,嬴漣殤將溫暖卿的假臉摸了摸:“我自家的丫頭,我還不認得了?別裝了,失身份!”并將她摔在椅子上:“丫頭,聽我說,你的一切都要按我的計劃,就算是為了聞人杰!”
溫暖卿本還尷尬,生怕她發覺自己心思,不知如何對她解釋,卻見她并不計較,又說“為了聞人杰”,不得不點頭答應。嬴漣殤將自己計劃全盤托出,并明言:“要讓他殺我,并不容易,只有利用你們,要他恨我,哪怕只是一瞬間,只要他出手殺了我就行!”
“王爺……”溫暖卿不是不明白她的決絕,對她自己也是這般狠毒,嬴漣殤嘆息:“我可以死,但是后秦國的敵人,必須都陪葬。我救的是他聞人杰,我殺的是后秦敵人,聞人杰和他真正所屬于的那個國家,以及三界火宅,我一個也不會放過,聽懂沒有?”
“真正屬于?難道他不是三界火宅的人嗎?”溫暖卿疑惑,嬴漣殤只搖頭說,你以后會明白,“我死了,你和林芙吟,也前路堪憂!”她這話,更讓溫暖卿不解,又不好詢問,正在此時,就聽見了聞人杰的腳步踏至樓下:“嬴漣殤,你在這里嗎?在嗎?”
“我在,你來做什么?”嬴漣殤將溫暖卿壓在劍下,同她一起來到樓梯口,并看見是林芙吟先上了樓,聞人杰隨后。“嬴漣殤,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和你這么久的兄弟,你不能告訴我嗎?”他沒有再靠近,害怕這個錯亂的嬴漣殤,動手傷害溫暖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