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漣殤卻推著暖卿靠近樓梯口,裝做不知說:“林小姐怎么在你那里?明明我劫持的才是她!我本來不就是輔政王派來殺你的嗎?王爺殺你親人,怕你報仇,一直要找機(jī)會鏟除你這個心頭大患!”這樣說,還不足以激的聞人杰殺自己,但這卻是重要一環(huán)。
聞人杰逼自己冷靜,解釋道:“嬴公主,你自己就是輔政王,你不承認(rèn)也是。你過去都叫我‘小魔頭’,記得不記得?我們在一起,經(jīng)歷劫難,是仇人是夙敵,卻也生死相依。”他企圖讓嬴漣殤清醒,而她卻兩眼盯著手中劍:“我就是來殺你的。”
她,會不會是“亂花迷人眼”發(fā)作了,迷失本性了?聞人杰被這想法嚇的心胸緊縮,又躍上幾步道:“嬴公主,快放下劍,跟我走,我和你慢慢說!”嬴漣殤卻是滿眼殺意:“不可能!我就是要?dú)⒛悖瑲⒉涣四悖瑲⑺残校∧阋倚值埽抑海阏义e人了!”
上天,也許也不會知道嬴漣殤此刻心中苦痛,她不能回避,不能逃,甚至連背過身轉(zhuǎn)過頭,都不行,凄涼,乃至悲壯地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她必須緊盯著聞人杰的眼睛。“你要找的人,不是我!”她是用自己的心臟,將這八個字噴出來的,字字是血。
聞人杰將手中劍一收,退了下去:“聽我一句話,就算你不認(rèn)我,也該為你自己的國家想想,你神志若清醒,就該明白!”他逼迫自己狠心絕情,擺出正義愛國的姿態(tài)。林芙吟也要隨去,而嬴漣殤卻分明看見了她眼中,對溫暖卿代自己被挾的愧疚。
嬴漣殤是個利用一切的人,這一點(diǎn)她怎么會放過?她如水中捕魚一般,將紫色長發(fā)中的“撥琴”抓起,往溫暖卿身上劃去,直到她手臂、肩膀上血痕片片,卻還不停下。聞人杰已經(jīng)出了楚天樓,沒有看見,而林芙吟卻看的一請二楚:“別傷她!”
實(shí)際上嬴漣殤用撥琴極純熟,在溫暖卿身上劃痕,只相當(dāng)于指甲在皮膚上輕輕帶過,并無多少傷害,而她卻兇神惡煞道:“我只要?dú)⒘周揭鳎侔绲哪莻€,無論真身是誰,與我無關(guān)!她的三界火宅,與我后秦仇恨似海,我要讓她吃盡苦頭,凄慘死去!”
林芙吟終究看不下去這殘酷的表演,撲上來道:“嬴公主,放了溫姐姐!我是真的!”說著,將溫暖卿的假臉摘下,露出真容。嬴漣殤目的已是達(dá)到,她飽經(jīng)世事滄桑,閱盡悲歡,不愿和這兩位不喑人間,高貴純潔的大小姐多來往,放開溫暖卿,卻也沒抓林芙吟。
“你?”兩人都是不解,嬴漣殤迅疾出手,捏了溫暖卿的背部一下,她吃痛,驚呼一聲,果然引來了聞人杰。“聞人少俠,你是叫這個名字吧?告訴你,你看看你這小情人的傷,這位林小姐不知是什么緣故,將她劃成了這樣,她的指甲、牙齒可真鋒利!”
嬴漣殤先以假傷溫暖卿,騙擒林芙吟,又誣陷說她傷了溫暖卿,小小手段,就將聞人杰身邊兩個姑娘,糾纏起來。若不是這樣,聞人杰發(fā)現(xiàn)真相后,不會狠下心來殺她。挾持、傷害、誣陷,嬴漣殤這樣做的目的,居然是讓別人來殺自己,真是大笑話。
聞人杰果然走上前來,看見溫暖卿的傷,與林芙吟驚魂未定的模樣。他也是從血雨中殺過來的人,怎么會不知道這其中玄妙?然而在他盯向林芙吟的那一眼中,卻可見過去從未有的隔閡,導(dǎo)致所有這一切的人,也就是她了。林芙吟的心沉入了海底。
“都是正道!那些自詡清高正義、光明正大的正道,嬴漣殤變成這樣,也是被你們逼迫的!”他沒有殺她,他說出的話,卻是連嬴漣殤也想象不到。“好,你們追索我,要我的命,我也給你們看看,究竟誰殺的了誰!你們聽著,這個天下,不是你們的!”
說罷,他從百寶囊中摸出一支小小的煙花,向窗外一放,此煙花卻是黑色,那一粒粒純黑光珠在天空飛竄,分離,永別,陽光如同這世界最光輝的囚籠,被那黑色敲打。嬴漣殤不知他這時何意,卻不會看不見天空中飛速游來的龍、鳳凰,地面上鉆出的星象炮。
“這是?”她有些不解,聞人杰冷笑:“呵,你也有不明白的時候!李離非早就想將那些反對他的武林人鏟除了,在楚城爭位時,蘇淇與與他商議好,就在這里將他們消滅!楚城爭位,奪排名,爭地位,不過是哄騙他們的手段,你還真相信不成?”
嬴漣殤也笑:“你一開始,不也相信了么,還那么認(rèn)真的去毀滅假序位,這是李世子后來告訴你的吧!”正在他們說話的空當(dāng),那被星象炮對準(zhǔn)的小弟子,呼喊哭泣,被龍與鳳凰攏在擂臺處的高人,更是咒罵連連,又龜縮躲避:“誰有膽滅我們?誰?”
聞人杰從楚天樓一躍而下,向眾人喊:“我!”他看到那里有人向自己求饒,媚笑,恭維,爭辯,心中真是得意萬分。嬴漣殤卻在樓上想:怪不得蘇城主這些天,連個人影都不見,他的心機(jī)果然深,把墜夜交給他,小魔頭能放心。不過,當(dāng)日山谷里自己發(fā)現(xiàn)的星象炮,是不是李離非所安放?她靜思暗想,聞人杰如此憤怒,是要向正道復(fù)仇么?
聞人杰等的就是這一刻。“這邪派居然有那么大的本事,軍隊招之即來!”也有人說:“我服你了,放了我們,我們滾就是!”更多的人在呼號:“我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您是大哥,您是皇上!”他不想同情這些勢利眼,向領(lǐng)頭的龍做了個“殺”的手勢!
“別動!”他在這時,已聽不見其他的任何聲音,卻有一個人的話,鉆進(jìn)他的心里。轉(zhuǎn)身看去,嬴漣殤坐在楚天臺窗戶口,兩腳懸在外面:“你敢殺,我就敢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