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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前世

  • 歸榮吟
  • 樾筱
  • 5289字
  • 2020-03-19 11:56:08

夕婧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黃昏,整個屋里暗沉沉的,周遭沒有一個人,安靜的可怕。

眼睛能視物了,夕婧覺得心里踏實了不少,她環視一周發現自己在一間極為古樸的屋子里,屋子里沒有什么過多的陳設,一張木質床榻,一張木桌,一個木柜子和兩條木質長凳,一眼望過去,這似乎就是全部了。

她秀眉輕皺——

這是哪兒?

“小姐,你終于醒了!”略帶驚喜的聲音傳來,有些熟悉,但謝夕婧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

還有,小姐?

在喊她嗎?

很快,一襲古衣打扮的女子出現在了夕婧面前,身著樸素的桐鳶手里端著飯食,是一碗粥和一碟青菜。

見到生人,夕婧條件反射地往后一縮,她盯著桐鳶,沒有說話,可眼神表現出來的就是——你是誰?這是哪兒?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夕婧不由得神經緊繃起來。

她的服飾……夕婧不由得把目光放在了桐鳶的衣裙上,眸孔稍變。

古裝?

拍戲?

不!不對!

“小姐。”桐鳶放下飯食,走到夕婧面前,“奴婢桐鳶,給小姐請安。”

說著,桐鳶就筆直地跪了下來。

見狀,夕婧一驚,一個念頭掠過腦海——

她,莫不是穿越了!

她沒有死,又活過來了……

“小姐……”桐鳶抬頭,然后,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屋里頓時沉默……

氣氛陷入了尷尬……

桐鳶起身,重新端起飯食,率先打破尷尬的局面:“小姐剛醒,先喝些粥養養胃吧。”

夕婧微愣,沒有動作。

“奴婢知道小姐有諸多疑問,還請小姐先喝粥,容奴婢慢慢道來……”桐鳶把粥端到了夕婧面前。

只可惜,桐鳶并沒有機會在這時把一切都向夕婧解釋清楚,因為此時,她們的庵堂院子來了位“貴客”。

“靜寧師太。”見著來人,桐鳶喚道。

來的女子看著年過五旬,面上已顯皺紋,但舉手抬足間卻氣質不俗,只是她面容淡淡的,看不懂情緒,她身后,跟了一個尼姑。

“你就是謝家丫頭?”靜寧師太看向夕婧,雖是詢問卻語氣篤定。

夕婧看著面前的靜寧師太,眼神迷惑,她……姓謝嗎?

“師太,……”

桐鳶想說什么,可是靜寧師太開口打斷了她——“你們都出去!”

語氣堅定,不容反駁。

“是。”靜寧師太身后的尼姑應了一聲,給桐鳶使眼色,“走啊。”

桐鳶糾結地看了一眼靜寧師太,又看向夕婧,道:“不知師太找我家小姐何事?小姐身子單薄,離不得人伺候,恕奴婢不能離開。”

“大膽。”快走到門口的尼姑轉身喝道,“小小賤婢,竟敢以下犯上,質問長公主!”

長公主?

三個字如平地驚雷。

桐鳶變了臉色,但還算鎮定地跪下告罪:“還請長公主殿下贖罪,奴婢不是有意冒犯殿下……”

而夕婧,顯然還在狀態之外,只是警惕地做了一個后退的動作,看著靜寧師太。

此刻,靜寧師太的臉黑了幾分,看向那尼姑的眼神帶有不善。

嘴太快了……

又轉而對夕婧和桐鳶道:“無妨,起來吧,我如今帶發修行,是昭護寺的靜寧師太而非長公主,不必驚慌。”

“……是。”桐鳶起身,心里卻犯嘀咕。

她是萬萬沒想到,長居昭護寺的靜寧師太居然是位長公主!

現在郚國有兩位長公主,一位是宣和長公主,一位是宣平長公主。

宣和長公主是先帝嫡女,自招了駙馬后便去了封地,再沒回京。

當今圣上并非嫡子,而宣平長公主便是他同父同母的嫡親姐姐。

聽聞宣平長公主十七歲成親,二十六歲喪夫,堂堂的皇室公主,年紀輕輕便成了寡婦,也沒有兒女承歡膝下,未過三旬的她沒有選擇再招駙馬,而是為夫守節,入了佛寺,從此長伴青燈古佛。

想來靜寧師太應該就是宣平長公主了。

只是從未有消息說宣平長公主去的是哪處寺廟,原來竟是在昭護寺嗎?

“出去吧,我不會害你家主子的。”

“……是。”皇家威嚴,桐鳶不得不退。

……

瞥頭見夕婧一臉警惕和緊張地看著自己,靜寧師太微微勾唇:“你不用緊張,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才來了一趟。”

“看看這個。”靜寧師太遞了一封信給夕婧,信封皺巴巴的,十分陳舊。

夕婧木了一會兒才接過信,剛接過來,又聽靜寧師太道:“他說這信只能你獨自一人看,我就先行離開了。”

“他是誰?”夕婧下意識追問,她自方才醒后一直沒說話,聲音有些嘶啞。

“……不重要。”

“至于我是長公主一事,還望你保密。有些不該知道的事知道了,還是忘干凈的好。”

說完,靜寧師太便離開了,只留下了一個背影。

看著靜寧師太遠去,夕婧坐回到木凳上,她聽見屋外靜寧師太吩咐桐鳶不得進屋打擾。

手緩緩捏緊信封。

這信到底寫了什么……

拆開,泛黃的信紙上只有五個字:嫤兒,回家了。

嫤兒?

居然知道她的名字?

家?

什么是家?

夕婧不知道……

前世,她是在福利院長大的,院長姓李,她隨院長姓,名夕嫤。那時的她沉默寡言,沒有其他孩子討喜,也就沒有人愿意領養她,她就渾渾噩噩地在福利院里過完了她的童年。

后來,領她回去的李院長去世了,加之當地政策改變,福利院最終也散了,是她的老師幫著聯系了政府,交了申請,由政府出面資助,她才上完了初中。

中考成績出來了,她是全市前五,具體名次沒有公布。

不久后,當地一所以貴族出名但高考成績平平無奇的私立高中找到她,只因她成績優異,學校方面想要招收優質生源,便想以學費住宿費全免的方式留住她,還有一筆豐厚的獎學金。

那時她太單純了,不知道私立高中里面的那些彎彎繞繞,被說動后,便簽了合同。

上了高中后,她漸漸了解到一個人,是個演員,叫阜尚。

之后,阜尚火了,與之而來的是他的過往史被扒了出來。

沒想到,原來阜尚也是個孤兒。

自知道了這件事,不知道為何,她的心里就有了一種念頭,要去見他!

漸漸的,去見阜尚成了她放不下的執念。

高三的時候,她的成績下滑,學校年級第一的帽子雖然還戴著,但在市里的排名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掉了下去,掉到了五十名以外。老師的態度也慢慢變了,似乎一切都在向糟糕的方向發展。

無父無母的她,成了班里一霸眼中的肥肉,她成了被欺凌的對象,她告訴老師,老師口頭上教育了對方幾句就不了了之。

她自知告訴老師無用,便只好一次次含淚忍著,想著上了大學就好了。

也不知從何時起,她感覺自己的情緒越來越不受自己的控制,她找到學校的心理咨詢室準備去咨詢一番,可等她找到后才明白,學校的心理咨詢室只是個擺設,是學校對外宣傳的那一面光鮮,咨詢無果,她沉著一張臉回到了班上。

從那時起,她再沒去問過老師一道題,做題時,都感覺試卷全是模糊的一片。

她的成績至此跌落谷底,年級第一的帽子丟了,市排名掉到了三百名以外,原來備受夸贊的優秀學生,成了各科老師口中的反面教材,沒有老師不點名批評她一句,似乎批評她就能獲得成就感一般。

可笑的是,那時的她依然想著只要上了大學就好了,可她沒有意識到,那時候的她,已經完全不能靜心做題了。

而真正奪走她希望的,是高考前一晚上。

她被人拉進昏暗的小巷,是班里一霸找來了一群小混混,他們拳打腳踢,她的頭發被剪的七零八碎,她被壓在冰冷的墻壁上、地上,被對方當垃圾一般蹂躪。

她不知道那個骯臟的夜晚是怎樣結束的,等她再次醒來,已經是大白天,決定著無數考生命運的高考已經開始。

她連高考也錯過了……語文一百五十分,她不敢想象這對她來說意味著什么。

強撐著精神,她拖著殘敗的身子回到自己住的小屋。工地上,一些年輕的小伙子總是在熱搜第一線,而那天早上,他們口中的熱搜第一是#年輕影帝阜尚墜崖身亡,年僅26歲#

好似什么信念忽然就沒了……下午的數學,明日的綜合和英語……她不想再去想這些了。

一柄小刀,劃過薄弱的手腕,一個生命的消逝,如此容易……

……

身子開始不住的發抖……

為什么?

為什么?

上天為什么要如此對她!她到底做錯了什么?

夕婧雙眼通紅,手中的信紙被她死死捏住。

……

她,還有家嗎?

會……有家人嗎?

“會的!這世界上,沒有人是沒有親人的。”空靈的聲音傳來,嚇得夕婧一個激靈——

“誰!”

“謝夕嫤,你本來就是屬于郚國的,只是因為意外,你一部分魂識落入了二十一世紀。如今,魂體歸一,你,終于回家了……”

夕婧愣愣的站著,她不知道是誰在說話,可是真的是如此嗎?

她有家,她不是孤兒,不是……她不是!

“桐鳶!”夕婧朝外喊著,神情激動。

“小姐?”桐鳶聞言跑進屋里,“怎么了?小姐,你,你哭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靜寧師太做了什么?”看見夕婧一臉淚痕,桐鳶急急問到。

“你說,我是誰?我為什么會在這兒?這兒是哪?桐鳶,你一個個說清楚!”夕婧上前抓住桐鳶的胳膊,力道不輕。

“小,小姐,你先放開我,好,好嗎?”桐鳶吃痛,試圖擺脫夕婧的鉗制。

夕婧怔了一下,驀地松開了手:“對不起,你,你說吧。”

“是這樣的,小姐,你是……”

……

入夜,夕婧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

桐鳶告訴她,這里是郚國,她是郚國工部尚書謝長昊謝大人的嫡長女,姓謝,閨名是“夕婧”,卻不是她先前以為的“夕嫤”,按身份來說是妥妥的大家閨秀,母親葛氏是戶部尚書葛正均葛大人的愛女,現為謝家主母,上頭還有個嫡親的哥哥謝千杭……

她,穿越到了一個封建社會的國度……

原來,她真的不屬于二十一世紀,難怪在二十一世紀她是個孤兒,不想那只是她的魂識,她真正的家在郚國,她有父母,還有一個哥哥……

她本應和家人一起共享天倫之樂,奈何她的魂識破碎,一部分魂識到了二十一世紀,在郚國的魂識支撐不了身體,就陷入了昏睡,是虛元大師建議讓她到這昭護寺“修養”以此來遮掩一二,免得這一直昏睡的“怪事”惹人忌諱,被人當妖怪給一把火燒了。

桐鳶說,虛元大師用以形養魂之法,養著她在郚國的魂識,待二十一世紀的魂識逝去,便趁機喚回融合,只是兩方魂識一直沒有融合妥當,她才拖了這么久才醒來。

虛元大師當初給桐鳶說的玄乎,桐鳶給夕婧的解釋亦是半清不楚的,不過,總歸是醒來了,這就是好事一樁。

夕婧無心細究下去,她太累了,這魂識什么的聽起來就是一件玄而又玄的事。

她真的不想去想,萬一……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呢?

夢醒了,就沒有親人了……

……

見夕婧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桐鳶上前勸慰:“小姐不必過于憂慮,奴婢已經傳了信回謝府,明日小姐便可以回府了。”

虛元大師說他圓寂之時,就是小姐醒來之時,只要小姐醒來,就可以通知謝府來接人了。

不過,其實不用她傳信,謝府明日應該也會派人來一趟。大師和謝府應該有些交集,今日大師圓寂,昭護寺閉門謝客,一應喪事是由昭護寺的弟子著手操辦,明日昭護寺就會對外開放,讓香客們入內禮拜,也算對虛元大師這位住持的逝去表示哀悼,謝府應該不會落下……

聽桐鳶所言,想著明日就能回家,夕婧心中有期待,但更多的卻是忐忑。

……

翌日,謝府。

葛氏和慕氏給謝老夫人請過安后便準備離開前往昭護寺,可是還沒走出謝老夫人的慈安堂,謝老夫人的心腹便傳了信來——桐鳶有信,謝府可以迎回五小姐了,五小姐在昭護寺后庵靜候謝府來人。

葛氏得了信,大喜過望,立刻和慕氏一起往昭護寺而去,一路上不停地催促車夫。

“大嫂真是心切呢,婧姐兒又不會跑了。”妯娌二人同乘一輛馬車,見葛氏難得的心急失了態,慕氏打趣道。

“我同婧兒近九年未見,送她去時還是個小奶娃娃,也不知她現在是什么模樣,像我還是像她阿爹……”葛氏眼中充滿了向往,那是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憐惜、愛意。

“大嫂可別興奮地忘了婆母交代的事。”慕氏提醒道,接婧姐兒回府是一回事,可謝老夫人還讓她們去悼念虛元大師的。

“不會忘的。”葛氏道,慕氏不知道,她是知道的,虛元大師就是謝老太爺,她公爹,公爹去了,她做兒媳的肯定要好好悼念,做好應盡的本分。

……

馬車很快到了槃屺山下,昭護寺在槃屺山山頂,想去昭護寺,必須步行上山。

葛氏和慕氏下了馬車,她們所在之處已經停了數輛馬車了,前來的不外乎是京城有頭有臉人家的家眷。

“謝大夫人,謝三夫人。”迎面走來一婦人,穿著利落,眉眼間帶著英氣。

“孟夫人。”葛氏迅速掩下先前過于激動的神情,淺笑著打招呼。

寧西侯夫人阜莜,以郡主之尊嫁入了寧西侯府孟家,平日里不愿別人稱她“寧西侯夫人”,故而“孟夫人”便成了私下里慣有的稱呼。

先皇子嗣不多,四子兩女,寧西侯夫人的父王是先皇長子,受當年奪嫡風波牽連而死,寧西侯夫人是其唯一的血脈,被先帝的肅仁皇后保了一條命,養在了宮中。

后來,肅仁皇后成了明肅仁太后,臨死前給阜筱指了一門親事,便是孟家。

寧西侯是武將,寧西侯夫人這一被顧太后嬌養大的郡主在嫁人后也染了些丈夫干脆利落的習性。

謝老夫人和寧西侯府老夫人交情匪淺,葛氏和寧西侯夫人也有些來往。

倒是慕氏,因為身份差距過大,和寧西侯夫人并不相熟,此時站在一旁頗有些尷尬。

“走吧,既是遇見了便是緣分,一起上山?”寧西侯夫人相邀道。

“好。”葛氏應了一聲,和寧西侯夫人并排向前走,只是細看,還是可以看出葛氏略微靠后,錯開了小半步。

這便是尊卑,寧西侯夫人的誥命是二品,葛氏是三品,像是并排而行這種情況,自然不能僭越。

若是身處市井倒無需過于在意這些禮儀尊卑。

可是不論是寧西侯府孟家還是謝家,在京中都是有臉面的人家,便不能亂了尊卑、失了體面,徒惹人笑話。

這要再被御史一彈劾,目無尊卑的帽子一旦扣下,又是麻煩。

那些御史,慣會沒事找事。

“孟夫人,我記得過不了幾日便是縣主的生辰了吧。”

寧西侯夫人的女兒,昭寧縣主孟曦,在孟家行三,從小被精心教養,是毫無疑問的名門貴女。

“嗯,就在七日后,她整十歲生辰,謝夫人屆時可否賞臉光臨寒舍,來湊個熱鬧?”說到女兒,寧西侯夫人的一直有些清冷的臉色緩和了些。

“自然。”葛氏笑應。

……

慕氏緊跟在后頭,看著前頭的相談甚歡的二人,手中的帕子被她絞得有些緊。

謝三爺是白身,她沒有誥命,京城貴婦圈里根本沒有她的位置。

連被喊一聲“謝三夫人”,她都覺得是笑話一場。

真的好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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