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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真相

  • 歸榮吟
  • 樾筱
  • 4563字
  • 2023-08-26 22:36:27

卻說這位宣和長公主,她是先帝的嫡幼女,還不至四十,母親明肅仁太后出身顧家,所以她和阜芮一樣,都是顧家的公主,她出面保阜芮,似乎并不奇怪。

只是很意外,這位長公主成親后便去了封地,一去多年,鮮少回京,如今卻突然現身京城,還在帝王的怒火中保下了阜芮?

……

清乾殿——

“臣妹拜見皇兄。”

“平身吧。”

承德帝讓人上了茶:“許久未見,不知皇妹這幾年在通州可還安好?”

宣和長公主的封地是通州。

“托皇兄的福,一切安好。”

“此次入京,不妨多留些時候,等朕的萬壽節過了再回去。”

承德帝的萬壽節在十月,而今才七月。

“那臣妹得捎封信給駙馬,此次上京突然,駙馬并不知臣妹要待至皇兄萬壽節。”

承德帝笑道:“無妨,將駙馬和小郡王、小郡主一并接來京城就是。”

宣和長公主的駙馬姓葉,單名一個瑢字,是衍承公府的公子,當年以容貌俊美非常名聞京城,一次入宮赴宴,被宣和長公主看上,宣和長公主在明肅仁太后的宮殿外跪了三夜,求來了賜婚懿旨,而后承德帝添妝無數送這位皇妹出降。

成親后,二人子嗣不順,許久才有了一對龍鳳胎,取名葉安澤和葉安涔(cén),如今這對兄妹年方十一。

“也好,在通州那邊,澤哥兒和涔姐兒身份尊貴,素日里沒什么親近的玩伴,這下來京城,有諸多表親一起,倒也不寂寞了。”宣和長公主應了承德帝的話,隨即話題一轉,“倒是這次,芮姐兒謀害皇嗣和朝中重臣,犯下罪孽,臣妹不明白皇兄為何要我出面保下芮姐兒公主的尊榮?”

“朕不要你保,還有順承公府顧家,總歸你是要保下她的。”

“那太子呢?說到底這件事都是太子謀劃的,芮姐兒不過是幫手罷了,皇兄給太子的懲罰,未免……”宣和長公主的話沒說完。

談及此,承德帝冷笑一聲:“怎么,宣和這是覺得朕給太子的懲罰太輕了?是顧家叫你來打聽的吧……”

“皇兄。”宣和長公主苦笑,“不能找太子和芮姐兒,顧家除了我還能找誰?”

承德帝當年打壓顧家打壓得厲害,如今除了駐守東域的順承公府一脈,朝中已無多少顧家人。

明肅仁太后膝下只有宣和長公主一個女兒,并無兒子,承德帝當年能在奪嫡中勝出,全靠太后和顧家的幫襯,一步步將他扶至高位,可惜后來太后弄權,顧家權傾朝野,承德帝不能容忍,于是在政權穩定后便對顧家進行打壓,終于將權柄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宣和,你該知道朕的,只要顧家守好東域,不叫海賊來犯,朕自會留下順承公府的滿門榮耀。太子與大公主的事,不是他們該摻和的。”

宣和長公主聞言,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她起身行禮:“是,臣妹定會將皇兄的意思告知顧家。”

……

熙和宮——

想明白因為自己,謝家這次逆了圣上的意,夕婧有些惴惴不安,她在想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補救。

柔昭儀琢磨過夕婧的性子,見夕婧低頭沉思,愧疚不已,便知她定是把此事的過錯全攬在自己身上了。

柔昭儀正想說些什么,口中卻突然涌起一股甜腥味:“咳咳咳……”

“娘娘?”聽見咳嗽聲,夕婧面含擔憂地望著柔昭儀。

“無事。”柔昭儀壓下難受的感覺,面色自若地回了兩字。

想著昨日的過失,夕婧總覺得自己應該多做些什么,想了想,她開口道:“……娘娘可是身體不適?臣女會一些岐黃之術,或許能解娘娘之困。”

“你會岐黃之術?你都想起來了?”柔昭儀語氣詫異,可是一開口她就反應過來了,她的血雖是喚醒夕婧天魂的媒介,但是若要天魂真正回歸,還需血魂,而血魂,在阜尚身上……

“娘娘,您在說什么?想起?我難道真的忘記了什么嗎?”夕婧急急追問。

“……”柔昭儀什么也沒說,只是靜靜地看著夕婧,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娘娘,您若是——”夕婧見柔昭儀這番模樣,心一橫,重重地跪在了柔昭儀面前,試圖求其告知。

“你起來!才來郚國多久,就學會這些架勢了?”

這話,含義頗深啊……

夕婧仰頭望著柔昭儀,愣愣的,不知該說些什么。

見夕婧沒動,柔昭儀又道:“你且起來!坐好,我慢慢說與你聽。”

……

關于夕婧的事,柔昭儀其實知道的不甚清楚。

“人有三魂,天魂、地魂和命魂。天魂司掌一生之喜樂,地魂司掌一生之悲苦,而命魂則司掌生命之本原。

你既然在昭護寺待過,應該聽過虛元大師,似乎,是在大師圓寂后你就回了謝家。

虛元大師曾告知我說,我會遇到一個人,那個人在幼時丟了天魂與地魂,唯有命魂得以用血魄保住,那個人也是血魄的主人,也就是你。

虛元大師說他只能召回對方的地魂,而以我的血為媒介,可以讓你逐步意識到天魂。若再有血魂相助,天魂歸位,三魂歸一,你可成為完完全全的謝夕婧。”

起初她以為那人是阜尚,可是后來虛元大師告訴她不是。

世上存在血魂與血魄二玉,二者雙生雙成,阜尚是血魂的主人,而她要喚醒的天魂則是血魄的主人。

她等啊等,等到了夕婧,上次那碗西瓜汁的試探,她確定了七分。

那碗西瓜汁里,她暗中加了一滴自己的血,如果夕婧真的是血魄的主人,那她的天魂會有一定程度的蘇醒,而今日夕婧告訴她自己會岐黃之術,她猜測這應該就是夕婧的天魂所承載的記憶和能力。

……

“我是靈使,我的血可以逐步讓你意識到天魂,如今你做了伴讀,日日入宮,只要一個月,天魂的存在你便可清晰明了。”

這也是柔昭儀讓夕婧入宮做伴讀的原因之一。

聽了柔昭儀的話,夕婧想起了桐鳶曾說的“虛元大師以形養魂”,二者的話并沒有多少出入。

夕婧神色復雜地低著頭,嫉妒、怨恨的情緒在她眼中一閃而過,她咬著嘴唇,再抬眸,眼眶已然深紅。

“為什么?我為什么要想起天魂?我的人生一團黑暗,‘一生之悲苦’的我為什么想起另一個自己的‘一生之喜樂’?”憤怒、不甘和悲愴,這句話,夕婧幾乎是吼出來的。

“可是‘一生之喜樂’也本就屬于你。人生有喜樂悲苦,只有經歷所有,人才會成長。”

夕婧不說話了,她本就不是善言辭的人,她心底閃過無數念頭,都是反駁柔昭儀的,可是卻不知怎么開口。

她只知道,她如今得知了那所謂的天魂的存在,她只愿永不想起,“悲喜”的落差,她為什么要去承受?

如果生來就身處黑暗,便一直黑暗就好了,憑什么要讓光透進來,張揚自己的美好?

她決不認為這是救贖,那光不過是一面鏡子,將人的不堪照的更加清楚,亦不過是一只推手,讓人在深淵中越墜越深罷了。

想到這兒,夕婧又邪惡地、報復似地想到,若是那所謂的天魂得知自己這地魂的過往,又當如何?

柔昭儀還想再勸:“可是,婧姐兒……”

“沒有可是,姑姑,天魂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您的身子珍貴,勿要再為我取血損傷了。”

夕婧執拗,喊出“姑姑”二字來打親情牌,柔昭儀見狀也只得作罷,她給夕婧留了余地:“婧姐兒,我不逼你,若日后你還是想明晰天魂的存在,隨時告訴我,這是我的使命。但你務必記住,若要天魂完全回歸本體,還需‘血魂’。我的血只能讓你感知一二,比如……你口中的岐黃之術?”

“……”夕婧冷冷地撇了下嘴,她就說怎么突然懂得了醫術,原來都是那所謂的天魂擁有的,如此,不要也罷。

殿內寂靜良久,還是夕婧先開口:“娘娘身為靈使,讓我感知天魂是您的使命,那么,娘娘您真的是謝家的姑娘嗎?”

身份已經說開,這亦沒什么可瞞的,柔昭儀搖頭:“你是謝家真正的女兒,我卻不是,等我完成使命,我——”

柔昭儀忽的住了口,似是想到什么,身子一僵,她當初醒來時,虛元大師告訴她,謝家女兒只是她的身份,她完成使命后,等著她的就是一個“死”字。

察覺到自己的忐忑,柔昭儀心中苦笑,她早該做好準備的,虛元大師說,血魂和血魄的主人于天下萬民是利好,為了天下萬民,總要有人要做出犧牲,他們靈使便在其中,而虛元大師已經付出了生命。

夕婧不知柔昭儀為何住口,但看對方模樣,便知柔昭儀不想再談論此事,可她還有疑問,這一切的一切,她都想在今日問個明白。

“娘娘可有過去?完成使命后可會再回到原來的地方?”

夕婧問的隱晦,可柔昭儀和她見過同樣的世界,又怎不知她問的什么?

她能接受自己的死亡,卻不知該如何與夕婧言說。想了一會兒,柔昭儀緩緩道:“我有過去,那個地方和你記憶中的應該一樣,過去的我是一名催眠師,而今在郚國,我也以此安穩立于后宮。”

“多謝娘娘解惑。”

今日說開后,那碗西瓜汁讓夕婧猜測柔昭儀與她見過同樣的世界,如今猜測得到證實,夕婧心中一松,她不用再擔心柔昭儀看透她的來歷了。

……

謝府——

夕婧今日回了謝府后,就告知了府中眾人圣上話中的深層意思,自是引起了軒然大波,謝老夫人欣喜中又有些怨她不夠機靈,沒領會到圣意,害得葛家那邊的出面違了圣上之愿。

而得知丈夫極大可能安然無虞,葛氏的高興則更明顯。

至于三房那邊,神情倒是頗為復雜。

隨后,夕婧就被趕回婧苑了。

謝家是一個家族,夕婧年紀小,因她之過造成的麻煩,也只能家中長輩來善后。

她做不了別的,今日被罰抄的十遍《徵禮》卻還是得抄完。

……

清乾殿——

承德帝正在批閱奏章,半晌,他停了筆,而立在他龍案前的墨衣男子,正是佟爍。

“既知謝卿無礙,給小七的證據,樓主給早了。”

聞言,佟爍挑了挑眉角,面露諷刺:“謝大人傷了雙腿,還不知要將養多久,在陛下眼里,這是無礙嗎?”

“他還活著,而太子和常興已經為此付出了代價,佟樓主,你該知道,至此,你們已無法將太子拉下馬,咄咄相逼,于你們無益。”

“確實。”佟爍煞有其事地點點頭,“為了保下太子,大公主殿下一己承擔了大部分罪責,而為了保住大公主,連一向不摻和朝堂紛爭的宣和長公主殿下竟也入京出面求情,至于宣和長公主為何會出現,想來陛下比佟某更加清楚,對太子兄妹,陛下可真謂是深謀遠慮。”

“沒有到那一步,他們是朕的兒女,朕為他們打算,有何不可?”說完,承德帝一頓,“小九想要謀江山,這點兒算計還不夠,他如今身陷北滄,等什么時候能夠脫身回來,再來與太子斗法不遲,而今身在局外做法,莫要叫他國鉆了空子,毀我大郚基業。”

佟爍忽然問:“若九殿下有脫身之法,卻是要請陛下出兵北滄呢?”

“小九還在北滄,無論是里應外合還是調虎離山,若此法能重創北滄,還我郚國北境十數年安寧祥和,再無烽煙,如此利我郚國百姓之事,朕沒有理由拒絕。”

“愿陛下記住今日之言,我相信我們殿下必不會叫陛下失望。至于謀奪江山社稷,陛下您實在是多慮了。”

……

翌日,便有驛員奏報朝中,謝長昊找到了,正在回京路上。

擺在明面上的就是,謝長昊落水被洪流卷走,順流至一處偏僻村落,也是他命大,被村民所救,他的雙腿嚴重受損,幸好那村中有一游醫暫住,醫術高明,保住了謝長昊的腿,因為行動不便,謝長昊拖了很久才去到縣城見到了縣令,這才有了消息傳出來。

而事實則是明樓的人先一步找到那村子見到了謝長昊,才安排他離開村子去縣城。

那村子偏僻,離縣城甚遠,村民一般不去縣城,謝長昊雙腿不便,若不是明樓來人,他也難以離開村子去縣城。

……

謝家得了消息,立刻派人前去接應,得知謝長昊雙腿受傷,恰巧曲大夫在治療外傷方面頗有心得,也一同離開,雖然謝長昊的傷已經處理過了,但曲大夫去一趟,謝家眾人也更安心。

可人生在世,偏偏就有不湊巧的事,曲大夫離開沒兩日,謝千楨的情況就不太好了。

這一日休沐,夕婧才給謝老夫人請完安,剛走出慈安堂,一面生的丫鬟匆匆跑來,竟是謝千楨突然沒了氣息。

夕婧心下一個咯噔,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等回過神來,她已經跑進了謝千楨的楨院。

“五小姐。”屋里還有一個小丫鬟,守在謝千楨的榻邊,見夕婧風風火火地跑來,有些無措。

夕婧哪里管得了她,她看著榻上昏迷不醒的男孩,立刻上前面去拍對方的肩膀,邊拍邊湊耳朵邊喊:“謝千楨!謝千楨!”

可惜榻上的人對她毫無反應。

夕婧又立刻去觸對方的頸動脈,已然沒有了搏動。

至此,夕婧再不耽擱,立刻將謝千楨放置在地上,謝千楨只著一件里衣,夕婧很快就解開了對方的衣服,開始心肺復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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