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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各自歡喜

孟少游本以為阿染聽到可以離開的消息后會開心,卻不提防他居然是此種反應。仿佛深陷于巨大恐懼之中,連意識都不太清醒,只翻來覆去求孟少游千萬不要有為他贖身的念頭,也一定不能告訴別人。

孟少游無奈,只好扶住他的肩膀,輕輕拍著他的后背,順著他的話說:“好了好了,你不想走,就不走,都聽你的。我誰也不告訴。”

阿染在孟少游的耐心安撫下,終于漸漸平靜下來,似是羞赧于方才的反應,臉蛋紅了紅,忙撒開拽住孟少游袖子的手,歉意道:“孟大俠,若是您有這個打算,能不能帶相思走?”他目光熱切地望向孟少游:“相思很厲害的,長得好,會彈琴,還……”他絞盡腦汁,終于想出一個很有說服力的優(yōu)點:“還吃得少,很好養(yǎng)的。”

孟少游可不覺得屋里那家伙有半點好養(yǎng)的,而且那小子也壓根就不會彈琴。然而他不動聲色,并不將內(nèi)心所想透露分毫,只試探著問:“給他贖身,不要緊么?”

“銀子可能要得多一點,不過也不會多太多。”阿染嫻熟地分析,“相思后背受了傷,這個時候價錢最合適。不然,燕老爹一定會獅子大開口的。”

阿染將小喬當成了正當紅的頭牌相思公子,孟少游剛剛就知道了。可為什么,替這位“頭牌”贖身,會比贖一個普通小倌還要容易?

除非,這個小倌,并不“普通”。

孟少游若有所思。其實,方才他被阿染帶著,在守衛(wèi)森嚴的暖香閣內(nèi)一路暢行無阻時,心中已經(jīng)隱隱有所懷疑,此時見阿染如此反應,更是在心中確定了方才的猜想。

思及此,他便對阿染笑道:“替他贖身是不要緊,可我也要問問他的意見,萬一他跟你一樣,也不想走呢?若是他已有心儀的對象,我總不能壞人家的姻緣。”

阿染點點頭,又可惜地看了看地上摔碎的藥碗,輕聲道:“我再去煎藥。”

孟少游重新折返屋內(nèi),將方才發(fā)生的一切都告知喬相思。他本以為與阿染相處更久的喬相思知道更多內(nèi)情,可誰知他也同樣一頭霧水。

喬相思此前也曾對阿染提過贖身的事,結果卻弄得阿染惶恐不安,他當時便覺得蹊蹺。如今看來,其中必定有什么自己尚未了解的內(nèi)情。

“我——我再問問他,這件事且放一放吧。”喬相思苦思良久,只好咬著牙道。

他自然不愿讓阿染被人欺負,本想著直接砸銀子,一百兩不行,就一千兩一萬兩,總能砸到暖香閣松口。可聽到阿染怕成這樣,一顆心仿佛被丟到了油鍋里,炸得七上八下,疼得他舍不得違逆阿染的意思。

“你也不必太過擔憂,我先將阿染包下。等你慢慢問出緣由,解開他的心結,再贖出他就是了。”孟少游寬慰道,“實在不行,天門駐地離得不遠,召集人手花不了多長時間。”

喬相思知道這一句話的分量,深深看了孟少游一眼:“多謝。”

“阿染也是我的朋友。”孟少游依然笑得和煦,可目光中卻有鋒芒閃過。

身為天門大師兄,當今武林年輕一輩的翹楚,孟少游固然為人和善,可若誰就此認為他軟弱可欺,就不得不先問過他的劍——

至于答案,自喬相思六年前認識孟少游至今,從未見他敗過。

前路艱辛,孟少游卻依舊不縈于心,溜溜達達從屋內(nèi)走出,正巧又遇到阿染端著藥碗回來,便替他將藥端了進去。

阿染沒好意思跟進去,就站在門邊看。喬相思那邊脖子都伸斷了,就是看不到他,頓時覺得今天的藥比往日苦了十倍。喝完藥,就蒙頭睡覺,任由阿染送孟少游出門。

其實也沒睡著,閉目胡思亂想一陣,時而回味阿染那日幫自己紓解時的情態(tài),時而回憶自己趁阿染睡著,偷偷親吻他嘴唇時的觸感。不知不覺出了一身汗,又想起阿染竟然不想走,只覺平生從未遇過如此難題,不免心頭煩躁,不耐煩地扯開被子。

“哎,小心著涼。”阿染走進門,為他將被角掖好。嘴角微微翹著,像是有什么極開心的事。

“你將孟、呃,孟大俠送出去了?”

阿染點頭,看了喬相思一會兒,神秘兮兮地湊到他面前,壓低聲音道:“有個好消息,你猜一猜?”

他離得太近,喬相思的心跳聲大得幾乎擊破耳膜,哪里能聽清楚阿染說什么,眼睛直勾勾盯著那雙一開一合的嘴唇,咽了口口水,隨口道:“什么?”

“孟大俠包了我了!”阿染開心地宣布,“一個月五兩銀子呢!明天拿到銀子,我就給你買包子吃!”

喬相思攥了攥手里的錢袋,又重新藏回了被子。

算了,等明天吃完包子,再拿出來吧。他心想。不知為何,阿染承諾的包子,好像比山珍海味更加美味,似乎值得一嘗。

從遐想中回過神,喬相思發(fā)現(xiàn)阿染依然直直盯著自己,那灼熱的目光讓喬相思禁不住臉蛋一紅,嘟囔著問:“又怎么了?”

“相思,嘿嘿。”阿染討好地笑笑,依然小心翼翼望著喬相思,“孟大俠包我,你會不會不高興啊?”

喬相思心說這小子也怪可憐見的,這么喜歡自己不說,好容易賺到點銀子,還要怕自己誤會,便干咳一聲,道:“我不是那么小氣的人。”

“我就知道!相思最大度了!”阿染立刻拍馬屁——娼妓之間的友情十分微妙,他可是看過不少因為搶客人反目成仇的曾經(jīng)好友,更不愿因此與相思產(chǎn)生嫌隙。

喬相思哪里能體會到其中深意,他已經(jīng)被阿染這句馬屁拍得飄飄欲仙,滿腦子亂七八糟的念頭,還在繼續(xù)吹噓自己的“大度”:“當然。我告訴你,等我日后娶了老婆,也是不會管人家交朋友的。但是你不行,如果換成是你,唔,你的朋友,我得先看過再說。畢竟你這么笨,萬一被人騙了就不好了,我得替你把把關。”

騙子么,不是圖財就是圖色。所以,長的比我丑的一概不行,沒我有錢的也不可以。喬相思暗道。不過話說回來,天底下有比我好看,還比我有錢的人么?

沒有!他喜滋滋地想。

阿染見喬相思沒有絲毫不滿,暗中長長舒了口氣。心想孟大俠說得果然不錯,相思早已心有所屬,不喜歡他,也不會跟他走。

正逢喬相思朝他一笑,阿染也情不自禁露出笑容。兩人相對傻笑,都覺心滿意足。

總之,這一番交談下來,真稱得上是皆大歡喜。喬相思睡了這會,也恢復大半,便被阿染扶著坐到桌前,兩人一起吃孟大俠留下的飯菜。

因看到桌上有一盤蒸熟的螃蟹,喬相思便撇嘴:“都什么時候了,還吃這個。”

阿染不明所以,只道:“你不方便,我剝給你吃。”

其實喬相思是嫌此時過了蟹肥時節(jié),母蟹不好吃。但阿染既然這樣說了,他就勉為其難地點頭應許,等著阿染給他剝蟹肉。

阿染雖沒吃過螃蟹,但他在宴席上伺候過別人吃,很快便剝出滿滿一殼蟹黃蟹肉。喬相思接過嘗了一口,竟覺十分香甜,比自己吃過的正當時令的團臍霜蟹還要鮮香幾倍不止,不知不覺都吃光了。

阿染見他胃口大開,心中成就感十足,比自己吃到螃蟹還要開心,更加賣力地剝了起來。

“我不吃了。”喬相思道,“你也少吃,這玩意吃多了難受。”轉念一想,又瞇起了眼睛:“突然這么殷勤,你不會做什么虧心事了吧?”

“我從不做虧心事。”阿染擦擦手,瞅瞅喬相思,期期艾艾道,“只是,你、你上次出的主意很有用,我想再請教你一下。”

喬相思不答,慢悠悠吃了兩口菜,才想起自己上次出了些什么餿主意,心下一動。

“再教你么,倒是可以。但不能白交。”他一邊思索,一邊慢慢道,“我問你件事,你如實告訴我,不許隱瞞。”

“嗯!”阿染一心向?qū)W,用力點頭。

“今天孟少游想要贖你,你為什么不答應?是不是……舍不得我?”喬相思暗暗觀察阿染的表情。

阿染臉色白了白,搖搖頭,輕輕放下手中的筷子。

“你不是一直想要出去開面攤么?有人愿意幫你,你應該高興才是啊。”喬相思繼續(xù)道,“你上次說怕給人添麻煩,但你這點小麻煩,在人家那里,壓根就不是麻煩。”

“你不懂。”阿染還是搖頭。

“我不懂,你就跟我說啊!”喬相思加重了聲音,“你到底當不當我是——自己人?”差點說漏嘴。他暗自慶幸。他還等著阿染主動向他表明心意呢,可不能自己先亂了陣腳。

阿染則被喬相思愈發(fā)沙啞的嗓音嚇了一跳,為了防止對方發(fā)火,忙道:“不是不是,呃、不對,唉,我告訴你就是了,你別氣壞了身子。大夫說要平心靜氣,才能好得快。”

“那你就別氣我。”感受到阿染的關心,喬相思平靜下來。

阿染愁眉苦臉地支著腦袋,嘆口氣,望著桌上的燈盞怔怔想了會兒,方幽幽道:“其實,前幾年,我不是這個樣子的。那個時候,我還有些熟客,也有不那么愛打人的客人喜歡點我。”

喬相思可不愿意聽這個,不耐煩道:“后來呢?”

“后來就這樣了嘛。”阿染指了指自己。

喬相思差點被氣死:“你糊弄我呢!”

阿染卻正色道:“相思,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非常非常可怕,讓我做了很久的噩夢。你……真的要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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