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陳宸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室內的光線有些昏暗，拉緊的窗簾把房間遮得死死的，一點光都透不進來。頭頂昏黃色的燈在一閃一閃，燈罩底部積聚這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應該是很久沒有清潔過了。
這是一個雙人間，陳宸坐在靠窗的這張單人床上，溫小萌躺在另一張上，還沒有醒過來。墻壁黃黃的，地板上也有很多的灰塵，沒有空調和電視，看起來是一家條件比較差的小旅館。
兩張床之間有一張小木桌子放在床頭，上面擱著陳宸的手機。陳宸探身把手機拿起來，是關機狀態的。
“嗡嗡——”隨著兩聲振動，手機亮了起來，屏幕上顯示現在是下午五點。就在開機的同一刻，陳宸收到了一條短信。
“車在旅館下停著，鑰匙在桌上，準備好了就去開車，我是艾瑪。”
陳宸下床站起來，把鑰匙和手機捅進褲兜里，桌上還有兩個錢包，陳宸把靠近他的一個拿起來打開看了看，里面是陳宸的證件，還有一些現金。
溫小萌除了胸口微微起伏之外，一動不動，睡得很死。陳宸感到有些奇怪，按理說溫小萌這個特工的耐藥性應該比陳宸強，應該更早醒來才對。不會是他們給溫小萌加大藥量，在她睡著后又給她來了一針吧？
陳宸從墻角拿過來一根黏糊糊的晾衣桿，站的遠遠的，小心翼翼地捅了兩下溫小萌的手。陳宸怕溫小萌即使在睡夢中，也能應激反應般跳起來把碰她的人給制服住。不過事實證明陳宸的擔心是多余的，溫小萌沒有任何反應。
陳宸放回晾衣桿，把窗簾掀起一個角，外面是一個小鎮，不是很發達，最高的樓也不過五層。天色有些暗了，街邊的地溝油店里閃著橙色的火光，那是廚師炒菜翻起鍋時竄上來的爐火。陳宸一下子覺得有點餓了。
看上去溫小萌還會睡很久，陳宸決定先下去買點東西填填肚子。拿走了房間鑰匙，陳宸出門，并把房間反鎖了。
過道十分狹窄，只能容納兩個人側身而過，陳宸不禁好奇清潔工是怎么把工具車推進來的。
好吧，也許這家小旅館根本沒有清潔工這個人。
下到一樓大廳，一米半寬的木制接待臺后面坐著一個大媽，她只是瞟了一眼陳宸，就又把目光移到手機放著的綜藝節目上。柜臺上連電腦都沒有，更沒有身份讀寫器了，所以這應該是個黑旅館。陳宸本想問問是誰給他們訂的房間的，看這個樣子估計也問不出來了，陳宸便直接走出旅館，找了一家人還算多的小餐館走了進去。
“客官里面請，請問你要吃點啥？”
“番茄炒蛋，青椒肉絲，兩碗飯，打包。”陳宸說。
“好嘞，一共四十四，您坐著稍等一會。”
陳宸找個角落坐下，點開了手機里的地圖軟件。這里是帝都大區東南角的一個小縣城，屬于農業區，周圍的人主要以種植畜牧為生，供給帝都大區相當一部分的農產品。陳宸又搜了威龍市，它在帝都大區的東北邊緣。
網絡上關于威龍市的信息比較少，除了當地市政官網的公告之外，零星有一些拍客上傳的威龍市的照片。
陳宸在搜索引擎上鍵入“威龍市，珈湖區”，地圖竟然真的跳轉到這個地方，珈湖金色莊園小區，非語露天餐廳等名字也有在地圖上打出來。但陳宸知道這個威龍市不是他之前所在的地方，天演樂園可能是跟威龍市1：1復制的實驗場。
屏幕頂端一直有一個圓臉圖標在電量槽的旁邊，陳宸把通知欄拉下來，這才注意到有一個名為“艾瑪”的應用在運行。
“滴滴！艾瑪有什么可以幫你的嗎？”屏幕上跳出這樣一行字，因為陳宸把鈴聲關掉了，所以艾瑪稚嫩的聲音并沒有放出來。
“溫小萌還要睡多久？”陳宸敲下這樣一行字。
“兩個小時十四分鐘。”
“你是誰？”
“我是小艾瑪？”
陳宸猶豫了一會，輸入：“你有也精神分裂癥嗎？”
“希望小艾瑪以后會有呢！”
“哈哈，為什么？精神分裂很棒嗎？”
“對呀對呀！只有很厲害才會分裂呢！”
“可精神分裂是病呀。”
“分裂了就不是了呀。”
“分裂了就不是？”
“對呀，兩個思維在一個地方會打架，給她們一人分一個房間，就不會打架了呀。”
陳宸微愣，這是什么治療精神疾病的新療法嗎？
不過從艾瑪的精神狀態看來，治療的效果很糟糕啊……
“那哪里找來的另外一個房間呢？”
“房間想要多少有多少呀。”
“小艾瑪的房間有多大呢？”
“唔……小艾瑪的房間好大好大呢！”
“……好大好大是多大呢？”
“啊！有偷車賊！”
陳宸一驚，正好菜也做好打包到紙碗里了，陳宸提過塑料袋就朝旅館走去。
“那輛車是我的？”陳宸按住功能鍵直接語音輸入，同時把聲音打開。
“就在你的左前方，關門的五金店前面停的那一輛黑車子！”艾瑪慌張的童聲從聽筒傳出來。陳宸順著艾瑪所說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個黑影鬼鬼祟祟地圍著黑車繞圈。
“哎！干嘛呢！”陳宸喊道。
那人身子一縮，一溜煙跑進巷子里去了。
陳宸干脆把車發動了，打開小燈，車里面的閱讀燈也打開，把菜放到引擎蓋子上，靠著車吃了起來，在這里比房間里還亮一些。陳宸懷疑房間里那個亮度陳宸能把菜喂到鼻子里去。
“話說你不是在車上廣播的嗎，怎么我們下車了還跟著我們。”陳宸邊嚼著肉絲邊問。
“小艾瑪會一直陪在你們身邊喲，直到艾瑪的姐姐妹妹們接管哦。”
“那你的工作時間是什么時候？你的姐姐會來換班嗎？”
“艾瑪可以一直工作呢，到睡覺的時候爺爺會叫艾瑪的。”
“艾瑪的爺爺一般幾點鐘叫艾瑪去睡覺啊？晚上九點？”陳宸猜道。
“上次是五個月前呢！”
五個月前？
艾瑪已經五個月沒睡覺了？
陳宸突然想到了一個很恐怖的推斷：是人就要睡覺，艾瑪五個月沒睡覺，所以艾瑪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