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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千方百計

  • 憂樂記
  • 史海舟
  • 17966字
  • 2019-12-16 23:30:00

次日清早,大帳里,岳飛還在忙忙碌碌。眾人也是緊張兮兮,原來早已探馬來報,兀術在開封城外安營扎寨,巋然不動。

“還記得今年五月,兀術撕毀和議,分四路南下。兀術真是心有不甘,他居然親率主力攻入開封,金熙宗又派右監軍完顏撒離喝攻打關中,派河南知府李成攻河南府,派聶黎孛堇攻我大宋京東路。眼下的關中,吳玠將軍已病逝,其弟吳璘、種浩兩個都統制和完顏撒離喝所部在關中僵持,雙方相持不下,還算相安無事。在京東路,韓世忠將軍所部攻取了海州,并在淮陽軍附近的泇口鎮、潭城、千秋湖等地擊敗金軍,在淮陽軍城下和金軍僵持不下。這一東一西兩路都是互有勝負。眼下,只有這中路還未決勝負。上次兀術親率主力,在李成一軍的協助下,和我們‘岳家軍’、張俊的‘行營中護軍’,以及的劉锜將軍的兩萬‘八字軍’較量。,順昌大捷后,金軍由此從全面進攻轉為部分防守,兀術和完顏突合速退回開封,韓常守潁昌府,翟將軍守淮寧府,三路都統完顏阿魯補守應天府,金熙宗以潁昌、淮寧、應天三地作為開封的防衛。這兀術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我看其中必有隱情。莫非兀術想揮師南下,奔襲襄陽?豈不癡心妄想,我在郾城就是要阻擊兀術,讓他不得南下。”岳飛神情凝重,嘆道。

岳云看岳飛這般勞神,就安慰道:“父親,孩兒看來,兀術恐怕想與父親一決雌雄。”“不錯,兀術對這襄陽六郡,一直耿耿于懷。劉豫雖說一敗涂地,早已被女真人趕走。可眼下兀術卻想奪回。”張憲也嘆道。牛皋哈哈大笑:“兀術是癡心妄想,被劉锜將軍打得抱頭鼠竄,還有何膽量揮師南下?”“兀術這廝是屢敗屢戰,真是可笑。在黃天蕩敗于韓世忠將軍之手,在和尚原敗于吳玠將軍之手,在順昌敗于劉锜將軍之手,此番我看他必敗無疑,敗于岳大哥之手也是遲早的了。”楊再興也笑道。梁興樂道:“我大宋手下敗將,還敢來挑戰岳大哥,豈不可笑?實在不知羞恥。”

“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可輕敵,想必岳將軍心知肚明。”子午回想往事,嘆道。余下見黃香瞪了一眼子午,就拽了拽子午的袖子:“你看你,這話就不對了。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黃香都不樂意了!”“烏鴉嘴!”普安瞪了一眼余下。武連又瞪了一眼普安:“你也烏鴉嘴。”“你們都是烏鴉嘴。”黃香見狀忍俊不禁。

岳飛嘆道:“子午所言極是,勝敗乃兵家常事,驕兵必敗。兀術此番前來,不可小覷。”“對兀術的一舉一動,我們要了如指掌如若不然,這帶兵打仗就稀里糊涂了。”岳云環顧四周,笑道。

子午靠近地圖,指了指:“開封到穎昌,穎昌到南陽,這中間有郾城。兀術自然知道岳將軍駐守郾城。北上可取開封,南下可退守襄陽。向西可進發京兆府,向東可支援淮西。此為兵家必爭之地!”

“小兄弟所言極是,我等選取郾城駐軍,自然是這番考慮。只是朝廷有令讓我等按兵不動,其實朝廷早已傳話來了,要我們退回鄂州。我們心有不甘,想駐守郾城,靜觀其變。”張憲聽了這話,馬上對子午刮目相看,沒想到子午對這地圖看的清楚明白,頭頭是道所言極是。

余下問道:“劉锜將軍眼下在何處?”“畢竟劉锜將軍打敗兀術不久,做了東京副留守后,自己也元氣大傷,我們也是想馳援一番。可惜金人援軍已到,如今劉锜將軍不得不退守順昌,兀術自然就占據了開封。”楊再興噓唏不已。

牛皋雙手叉腰,氣呼呼道:“我可聽說朝廷有人對劉锜將軍頗有微詞,想罷他的兵。豈有此理!”

“朝廷何人敢如此?”武連問道。梁興義憤填膺道:“秦檜與張俊,這兩個狗官就有這心思。”“兄弟,別胡說。”岳飛緊張兮兮,馬上捂住梁興的嘴巴。“秦檜!這人如何這般耳熟,我好像聽說過這人。”普安大驚失色。

“秦檜當年在靖康恥后被女真人俘虜走了,后來在建炎四年回到了江南,紹興元年就做了當朝宰相!次年被彈劾罷相,可紹興八年,又做了宰相。我看他與蔡京差不多了。時起時落,皇上好像離不開他一樣,就像當年太上皇離不開蔡京一樣。如今他大權在握,呼風喚雨,風生水起。這人很有才華,可他卻力主議和,很令人匪夷所思。他被女真人嚇破了膽,跑回我大宋居然要議和,真是膽小鬼!”岳云介紹道。

“我聽爹爹說過,你們可知秦檜與李清照夫人還是親戚關系,秦檜娶了的那個王氏,居然是李清照的表妹。”黃香點了點頭。牛皋笑道:“別提那臭娘們,秦檜怕老婆,他那老婆,詭計多端,陰險毒辣。李清照我沒見過,可王氏,雖說年輕時候漂亮,但蛇蝎心腸。如今人老珠黃,把秦檜看的死死地。秦檜是個懼內之人。”

“秦檜不是在大金國么,如何逃回臨安了?”子午問道。楊再興介紹道:“秦檜說,他殺了監視自己的金兵,搶了小船逃回。朝臣多持懷疑態度,宰相范宗尹、樞密院李回,這二人竭力保薦他的忠心。不知是何道理,這還是月大哥告訴我的。”

“岳叔叔,你認識秦檜?我可聽爹爹說,秦檜被女真人俘虜過,為了茍且偷生,一定詭計多端,不是什么好人。”黃香看向岳飛。

“好人可沒寫在臉上,他一個文官,能治理好朝政,替陛下分憂就好了。‘人非圣賢,孰能無過?’不能說他被女真人俘虜過,他就是壞人。好了,你們也不必對此議論紛紛,眼下對付兀術,實為當務之急!我們的敵人是兀術,并非秦檜大人。他曾經支持我抗金,銀子錢也拿出不少,至于議和,想必也是上意,我等不可埋怨于他。”岳飛哈哈大笑。

“這倒也是,當年靖康恥,秦檜與張叔夜大人一同被押送北上,張叔夜大人為國捐軀后,許多人都戰戰兢兢,聽說秦檜剛正不阿,很有骨氣。”余下道。

梁興罵道:“在大金國剛正不阿,回到我大宋就縮頭烏龜。看看他出的餿主意,可笑不?‘什么南自南,北自北。’狗屁不通!他就是個無恥小人,縮頭烏龜!”

“這人也會變,岳大哥萬不可掉以輕心,呢與秦檜稱兄道弟,當心他背后捅一刀,你就后悔莫及了。”張憲也氣道。

岳云一怔,擔驚受怕:“秦檜不會吧,父親與他一文一武,護佑大宋江山社稷,他何必內訌?”

“這說不好,秦檜與蔡京,好像一家人!蔡京喜歡書法,聽說秦檜也喜歡;蔡京時起時落,罷相后可以東山再起,秦檜也是如此。至于秦檜會不會像蔡京一樣,就難說了。”黃香道。

“議和之事,秦檜親力親為。眼下兀術卷土重來,撕毀議和,是何道理?”武連道。

普安氣道:“兀術撕毀議和,也并不出乎意料。金太宗在世,兀術就是揮師南下的急先鋒,金太宗死了,金熙宗登基大寶。兀術想掌控大金國,自然要大顯身手。兀術想做曹孟德,挾天子以令天下!當然這天下,也不過是他大金國的那片土地。”

“我可聽說了,金太宗死了后,金熙宗登基大寶,完顏宗翰就被拿下,劉豫也跟著遭殃。為何如此,原來劉豫這鳥皇帝是完顏宗翰的傀儡。”張憲笑道。

岳云娓娓道來:“你們還記得紹興八年,女真人為何議和么?還歸還什么關中、中原土地,原來并非金熙宗的本意,都是完顏宗磐、完顏宗雋、完顏昌等人的脅迫。紹興九年,金熙宗依靠兀術、完顏宗干、完顏希尹三人,先后誅殺完顏宗磐、完顏宗雋、完顏昌,由此金熙宗才實際掌握了金朝的軍政大權。兀術之所以大權在握,也是誅殺女真貴族后得來的軍權。兀術眼下是大金國都元帥,太保,還是越國王!此番順昌大捷,劉锜將軍與岳大哥,我們差一點就俘虜兀術了。真是欺人太甚!偏偏就讓他跑了!”

“兀術這人一定是條大蟒蛇,說溜就溜,太滑了。你們看韓世忠將軍在黃天蕩沒捉住他,吳玠將軍在和尚原沒捉住他,劉锜將軍在順昌又讓他逃回東京開封去了。”黃香也悶悶不樂。眾人忍俊不禁。

“此番在東京但愿能捉住兀術。”岳飛信誓旦旦,舉起拳頭,緊緊地握了握。子午見岳飛神情恍惚,就嘆道:“如若不是各為其主,想必岳將軍也想會一會兀術了,聽說兀術也智勇雙全。與完顏婁室不相上下!”“完顏婁室可比兀術強太多,完顏婁室號稱大金國‘戰神’,兀術算個屁!”余下笑道。黃香道:“兀術是大金國死里逃生將軍!”眾人又是捧腹大笑。

“言歸正傳,兀術出了開封,自然有什么貓膩。想知己知彼,恐怕還要從長計議。”普安認真道。武連小心翼翼道:“莫如我們前往金營,刺探些消息未為不可。”“你們四人不是認識兀術么?你們去肯定不合適,兀術他認識你們。”黃香大驚失色道。

張憲道:“冒險之事萬不可為,還是謹小慎微的好。”“可不是,我看,兀術也膽小怕事。不敢輕舉妄動!”牛皋捋了捋胡須,笑道。楊再興詭秘一笑,靈機一動道:“我看,我有一個妙計!”眾人看向楊再興。

楊再興道:“誘敵之計,意下如何?兀術素聞岳大哥的鼎鼎大名,一定想偷襲我們。我們何不假裝不知道,讓他來好了。我們以逸待勞,拖住兀術,王貴兄弟在黃河以北與我們配合,一同把兀術圍困在郾城,意下如何?”

“我以為什么妙計,這已是我們眼下所作之事。如若我們又足夠的大軍,埋伏在郾城四下,引誘兀術前來偷襲,一鼓作氣,可生擒兀術。我這個主意是不是很刺激,很大膽。”梁興樂個不住。

岳云喜出望外:“此計果然出其不意,可是眼下沒大軍支援。朝廷讓我們按兵不動,沒讓馬上撤回就不錯了,我們還想出師北伐,豈不異想天開?我們手下實在沒什么人手。”說話間,陷入失望。

“我也想出師北伐,還于舊都。可惜皇上三令五申,不讓出師北伐。留在郾城已是矯詔,如若輕舉妄動就麻煩了。”岳飛難為情道。

子午四人聽了,雖說尚覺有理,可感到疑惑不解,這實在非岳飛的本意。

“那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兀術霸占中原了。如此一來,我們只能退回襄陽了。如若再想回到中原,就不知何年何月何日了。好不容易得到的失地,就這樣付之東流,好可惜。”黃香失望道。

“畢竟皇命難為,我們也沒辦法。”岳云也義憤填膺。

牛皋扎耳撓腮,氣喘吁吁:“氣死我了。”

“順昌一戰,就白打了。”楊再興背過身,氣急敗壞。

梁興氣道:“不甘心,又當如何。就等著回撤鄂州好了。”

“好了,大家都歇息去吧。”張憲噓唏不已。

眾人正要轉身離去,突然見岳飛轉過頭,哈哈大笑。

“不過眼下如若錯失良機,恐怕后悔莫及。我岳飛也不怕皇上怪罪,等打敗兀術,再趕赴臨安謝罪。就留在郾城,看兀術能奈我何?兀術知道我大軍駐地在此,我就是故意讓他知道。他若不來我倒感到奇怪,他來了我就熱情歡迎。此番出師北伐,兵力分散也無可奈何。劉锜將軍的‘八字軍’元氣大傷,皇上又不調撥人馬。只有我岳家軍竭力迎敵了!郾城駐軍少,兀術會突襲,我豈能料想不到?我就是不知兀術何時會來偷襲,這便是我的煩惱所在。”岳飛神情肅穆,斬釘截鐵道。

子午若有所思:“岳將軍不必如此心煩意亂,不管兀術何時偷襲,我方做好準備就好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什么!”

“如何應對兀術,必定要從長計議。既然敵眾我寡,就要揚長避短,避實就虛。”余下道。

普安問道:“此話怎講?”

“我就說說看,我以為,以少勝多者,古來有之。豈不聞,官渡之戰、赤壁之戰、夷陵之戰。”武連道。

黃香笑道:“所言極是,這以少勝多,的確古來有之。”

“兄弟們所言極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為了防止兀術偷襲我糧草重地,我看糧草還要往南。”岳云深以為然,喜出望外,沒想到子午四人如此飽讀詩書。

張憲道:“不是做襄陽么。”

“襄陽太遠!南陽也遠!何況襄陽。”牛皋擺擺手。

楊再興道:“莫非要在郾城不成?”

“你們就別開玩笑了。這糧草,我大宋足夠了。士卒也足夠了,眼下的麻煩是,朝廷要不要出師北伐。”梁興哈哈大笑。

“我們就等著兀術來襲擊我們好了。”岳云撓了撓后腦勺,一頭霧水。

黃香氣道:“順昌大捷,兀術嚇破了膽。他恐怕不敢來!”

“這可不一定,兀術這廝,我們有所了解,他雖說是個死里逃生將軍,可心有不甘,屢敗屢戰。”余下一本正經道。

普安笑道:“說白了,就是個不服輸的家伙。”

“不錯,兀術不服輸,除非他被俘虜了,就消停了。”武連點了點頭。

子午樂個不住:“都說了,他是一條大蟒蛇,這蟒蛇可捉起來不容易。要么你捉住它,要么它逃跑,要么它吃了你。”

“可惜我們有天羅地網,它吃不了我們。”岳云樂道。

“該吃飯了,這事要從長計議。”張憲笑道。

“晚上我們再合計合計,大家都歇息去吧!”岳飛仰天長嘆,默然不語。

眾人且走且談,出帳去了。岳云送子午、黃香離去。黃香纏著岳云,喋喋不休,嘻嘻哈哈,說說笑笑。岳云離開,黃香依然依依不舍。余下去拉黃香,黃香回過頭瞪了一眼余下,馬上目不轉睛看向岳云離去的背影,眼神里滿是喜歡。

中午時分,回到郾城城里吃完飯,子午四人與黃香在街市逛著,岳云沒來,黃香有些悶悶不樂。黃香跨馬跑去找岳云,卻無論如何找不到。不知岳云去哪里了,想必躲著自己,黃香胡思亂想,悶悶不樂。

“刺探金營,當然是喬裝打扮了,這易容術我最拿手。你們四個大男人,不方便。還是我一個小姑娘去比較合適。聽說兀術大營需要不少人燒火做飯,這女真人來中原很久,他們也喜歡吃漢人的飯菜。聽說他們喜歡吃川飯。我就去金營做飯去。這趁人不備,也打探些消息。你們四個又不會變聲,你們哪里知道,這易容術后,外貌變了還不能迷惑對方,必須在言行舉止,說話上也要大變樣,你們可以嗎?”黃香靈機一動,得意洋洋道。

“如若知道,就讓明紅來了,他煮飯才好吃。”余下瞅了一眼黃香,嘆道。

“上次在成都的那個姐姐么?什么樣子,我想不起來了,說說看。”黃香笑道。

子午介紹道:“就是那個溫柔的姐姐。”

“就是特別漂亮的,她身邊還有一個,叫做月兒,對也不對?”黃香突然想起來了,笑出聲來。

余下話鋒一轉,認真道:“我倒有一個主意,要不要喬裝打扮一番,化作西夏或者高麗的商人,就說想去開封面見兀術,到時候我們見機行事,刺探些消息,如何?”

“這主意不錯。”黃香喜道。

武連樂道:“當年我們用過這法子,我們喬裝打扮成西夏時節,抵達大金國,面見金太宗,與女真人斗智斗勇。還是歷歷在目,難以忘懷。”

“說說看,你們當年如何出使大金國的,我最喜歡聽故事了。”黃香馬上拉著普安的手,眨了眨眼睛,追問道。

普安娓娓道來:“當年很有趣,出使大金國,是春寒料峭時節,與高麗人、女真人,斗智斗勇。金太宗何其聰明過人,如若不是我們膽大包天,就露怯了。”

“金熙宗想必沒金太宗厲害,我們一起玩,好也不好?我就女扮男裝,我們五個人,一起潛伏開封,看看兀術想做什么。我有一個好主意!”黃香樂道。

子午見黃香古靈精怪,想必會有出其不意的想法,就喜出望外的笑道:“你說說看。”

“我們扮作高麗商人,一起路過東京,就說我們要回高麗做買賣。這比做使節要高出一籌!做使節有些話不能說,有些氣也要忍受。商人大有不同,不談這兵荒馬亂之事,少了許多煩惱。”黃香背著手,原地轉了轉,娓娓道來。

余下不解道:“那我們去了談什么?再說兀術也不是傻子,我們作為商人去找大金國的大元帥,豈不奇怪?”

“你們傻啊,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素聞金熙宗喜歡漢學,什么斗茶、焚香、圍棋皆是頗有造詣。他很喜歡一本書,你們猜一猜。”黃香笑道。

武連納悶道:“他一個女真人,喜歡什么書,我看他野蠻無禮,只知道狩獵。”

“看看你,什么也不知道。還想對付兀術。告訴你們,想對付兀術,就做好對付金熙宗的準備。聽說金熙宗與兀術一般很少分開,尤其眼下!聽說金熙宗害怕被兀術誅殺的三人的門客會偷襲他。金熙宗眼下最信賴兀術!”黃香搖搖頭,笑出聲來。

普安嘆道:“金熙宗喜歡漢學,兀術不喜歡,我們也沒辦法。”

“如若金熙宗到了開封還差不多。”子午道。

余下搖搖頭:“這就不知道了。”

“故而我們要走一遭,打探一番。”普安拍了拍余下的肩膀。

武連笑道:“明日把這想法告訴岳飛將軍,意下如何?”

“笨蛋,告訴岳飛將軍就不好玩了。我看莫如告訴他,就說我們聽說南陽的牛肉味道好極了,想去走一遭,買些牛肉回來,岳伯伯不會管我們的。我們要偷偷去。打探完了,馬上回報!神不知鬼不覺,出其不意。事不宜遲,不可怠慢。”黃香認真道。計下已定,子午四人答應下來。

武連擔憂道:“那易容術又當如何?聲音如何變幻?”

黃香拿出手指頭搖了搖:“不用擔心,易容術的東西,我此番帶來了,還有一種藥丸,吃了嗓子會變化,這小姑娘的聲音會變成中年婦女,這男人的聲音會變得嘶啞。”說到這里,詭秘一笑:“我此番扮作中年婦女,還是上次在南陽的樣子,你們四人就扮作我的伙計,我們五個人,趕著馬車,浩浩蕩蕩從郾城出發,趕往開封。至于車上就放些從襄陽帶來的東西,茶葉、瓷器,我們就說是高麗商人,準備回高麗,路過開封,有禮物獻給金熙宗,讓兀術轉交。”

正在此時,突然有個身影走了進來,笑道:“你們膽子不小?”眾人轉過臉,原來是岳云。黃香馬上靠近岳云,喜樂無比。

“你們方才的話我聽到了,真是不好意思,不是有意偷聽。我以為很是大膽,我也想加入,不知意下如何?”岳云早已聽到他們的話了,只是站在外邊,不動聲色。

黃香馬上點了點頭:“當然可以,我是他們的頭,他們都聽我的!”說話間指了指子午四人:“你們四個與岳云哥哥,一共五個人!我與岳云哥哥是一對夫婦,你們都是隨從,好也不好?”

余下當然不愿意:“這不合適!什么隨從了,什么夫婦了,想什么呢?我們六個人都是高麗商人,一起到開封面見兀術,有禮物送給金熙宗,希望高麗商人在開封,這賦稅可以少一些,你們看看我這主意,好也不好?做什么都要有一個合適的緣由,想必兀術就不懷疑了,金熙宗也不懷疑。”

“我看不錯,到了以后,如若見到兀術,就夸贊大金國威震天下。如若見了金熙宗就說高麗國王對大金國皇帝陛下很是畢恭畢敬。你們看好也不好。”子午點了點頭。

“不錯,就這樣辦。我還給你們出個注意,到了開封,摸清兀術的軍營布防。多多美言幾句,就說想見識大金國的威武之師。說不定兀術一高興,會讓你們看演習,聽說兀術最喜歡練兵了。”岳云靈機一動,笑道。

黃香瞠目結舌:“莫非岳云哥哥不想一起去了?”

“想去但身不由己,我岳家軍雖說是父親為首領,可軍容嚴整,軍紀很嚴。我不可私自離開。祝你們馬到成功,多加保重!聽了你們的想法,我覺得你們聰明過人,一定會得到兀術的信任。必定不負眾望,我在郾城等你們凱旋歸來,一醉方休。”岳云仰天長嘆。

普安聽了這話,心里頓生信心百倍,喜樂無比。只是感到岳云臉上還有些擔憂之色,不免也提心吊膽。普安歷來古靈精怪,心下有許多辦法對付兀術,一瞬間也不胡思亂想,只好自己給自己寬心。

黃香雖說提議刺探金營,可要想刺探金營,必得先混入東京開封,取得兀術信任。這一件件大事都馬虎不得,也談何容易?一時間也感到棘手,可夸出海口,如若反悔退縮,豈不令人恥笑?也絕非黃香的個性使然,故而硬著頭皮去冥思苦想。黃香一瞬間倒乖巧許多,認真起來,沒了搞怪的模樣。對子午四人和岳云認認真真,說著自己的想法與看法,好似女中豪杰一般,令人感慨萬千。這架勢便是梁紅玉和李清照的融為一體。

“黃香妹妹,此番的主意不錯,不過要謹小慎微,見機行事。兀術如今是驚弓之鳥,故而對細作也多有提防,如若被他覺察就得不償失了。”岳云見眾人交談甚歡,就笑道。

“這又何妨?兀術雖說疑神疑鬼,可他不至于緊張兮兮。我們自有分寸,放心好了。”余下認真道。

黃香道:“可不是,這件事,我在襄陽就想了好久。聽說劉锜將軍在順昌大敗兀術后,爹爹與我就欣喜若狂,就想著北上,會一會他。他可是女真人的四太子,如若打敗他,活捉他,就名揚天下了。”說到這里,馬上嘿嘿一笑:“我還有個想法,如若此番能暗中綁架兀術,就用馬車把他帶回襄陽。交給朝廷處置!”

“想法不錯,可惜難上加難。兀術雖說帶兵打仗總是敗多勝少,可他武藝高強,聰明過人。恐怕難抓住他!”子午擺擺手。

余下急道:“還有,即便抓住兀術,也不能交給朝廷,高宗一定又異想天開想議和,放回兀術。我們就前功盡棄了。”

“好不容易捉到,皇上怎么會放虎歸山?”岳云不以為然。

“這可能性大大的有!我們與皇上是故交,對他是知道的。”普安認真道。

武連也擔驚受怕:“可不是,搜山檢海就把皇上嚇得不得了。”

“你們好糊涂,兀術搜山檢海追擊皇上,皇上對兀術自然恨得咬牙切齒,如若捉住他,一定將他碎尸萬段,也難解心頭之恨!”黃香擲地有聲。

“不錯,兀術是侵宋急先鋒,如若兀術覆滅,想必金熙宗也就不敢揮師南下了。”岳云點了點頭。

黃香道:“如此,天下太平,相安無事,豈不是大大的美事?”

“你們這是異想天開,兀術死了,可大金國又沒灰飛煙滅,死一兩個人,能左右女真人揮師南下的秉性,豈不可笑?”余下笑道。

岳云反駁道:“這話也未必!雖說一兩個人不可阻擋大勢所趨,但至少對時局至關重要。比方說諸葛亮!如若諸葛亮還在,蜀國恐怕滅亡的也不會很快。”

“那倒不見得!諸葛亮出師北伐那么多次,都不成功,可見蜀國就不行。如若休養生息,曠日持久,想必也不會覆滅的太快。都是劉玄德的夷陵之戰和諸葛亮的數次北伐,讓蜀國國力疲憊不堪,故而諸葛亮倒下后,蜀國也就很快倒下了。”黃香居然對岳云的話,不以為然。

“你是說,窮兵黷武不可取了?”武連問道。

普安點了點頭:“當然,自古窮兵黷武都沒什么好下場!”

“不見得,秦始皇就窮兵黷武,照樣席卷八荒,掃清天下,誅滅六國,一統山河,又當怎講?”岳云居然又不贊成。

黃香哈哈大笑:“可秦始皇的秦國早已商鞅變法了,這國力突飛猛進,也不叫做窮兵黷武。大一統實乃大勢所趨,人心所向。秦始皇做了件大快人心之事,自然為人所稱道。”

“沒想到,黃香姑娘,飽讀詩書,懂得不少,佩服,佩服。”子午深以為然。

余下更是喜歡:“黃香,你都讀什么書?如何知道的很是不少了。”

黃香笑出聲來:“你們猜一猜好了,不告訴你們。”

“一定是《論語》、《史記》,是也不是!”余下道。

“黃大人告訴她的,她根本沒讀什么書。”武連道。

普安道:“《資治通鑒》,是也不是?”

“秦始皇,有意思。好歹是中原首位皇帝,世人皆知,不足為奇。”子午道。

“你們真有意思,不錯,你們這樣的好朋友,我交定了。”岳云伸出手,一一握著子午四人。

天色已晚,子午四人相約岳云前去找岳飛,商議對付兀術的策略。黃香按耐不住也尾隨而來。六人且走且談,月光如水,微風習習。遠處蘆葦蕩,波光粼粼,美輪美奐。枝頭躍起一只貓頭鷹,撲著翅膀劃過夜空,不知何處去了。

岳飛見六人前來,就叮囑道:“據探,金熙宗很有可能抵達了開封!”此言一出,眾人一怔,議論紛紛。

“金熙宗在開封,我們如若攻破開封,活捉金熙宗,豈不威震天下了?”張憲大喜過望。牛皋也樂道:“金太宗,咱沒見著,金熙宗這兔崽子,一定要會一會。”“兀術真是粗心大意,居然讓金熙宗到開封,豈不自投羅網?”楊再興笑道。梁興嘆道:“只是據探,消息是否屬實,就難說了。”“對開封的一舉一動,我們不甚了解,實在急死人了。”岳云看向子午等人,使個眼色。

黃香卻瞪了一眼岳云,示意不可將秘密告訴岳飛,就笑道:“岳叔叔,我想與子午四人去南陽走一遭,給你打個招呼,我們明日出發。”“我們從不南陽路過,知道那里的牛肉味道好極了,就想去買些牛肉。”子午見岳飛不解,就解釋道。余下道:“再說,一時半會兀術也恐怕不敢輕舉妄動既然相持不下,我們就不必在此停留,軍中糧草要留下給岳家軍,我們就不浪費了。”“我們去去就回,算是為諸位買些好酒。”普安道。武連見眾人疑惑再三,就道:“對付兀術,還要從長計議。等我們回來后,你們一定有好主意了。”“你們不必言不由衷了,我知道了,你們想去開封刺探金營。想法也不錯,不過要小心謹慎。”子午四人與黃香哪里知道,岳云早已把他們的想法告訴了岳飛,岳飛微微一笑。

岳云尷尬一笑,看著子午四人與黃香。好在岳飛居然沒反對,而且同意了,黃香就沒埋怨岳云。子午四人也釋然起來。張憲等人對此,雖說并不贊同,可也不反對。“你們此去,要多加小心。素聞兀術多疑,奸詐。心狠手辣!”張憲道。牛皋嘆道:“還是你們年紀輕輕,膽子大。”“可不是,我們也不是不敢冒這個險,只是小打小鬧可不痛快,再說當細作,我們沒這個本事,就喜歡真刀真槍,廝殺一番。”楊再興大手一揮。梁興點了點頭:“不錯,你們如若前去,一定要多加小心。既然你們有想法,自然也早有準備,望你們馬到成功。”

“金熙宗若在,你們的勝算就大些,金熙宗喜歡漢學,兀術為了討好金熙宗,自然就竭盡全力,這便是破綻。既然扮作高麗商人,就大大方方去。茶葉、瓷器要多一些,一輛馬車如何夠,軍中調撥兩輛,一共三輛。三輛車,分別裝上不同的東西。瓷器一車,茶葉一車,還有書籍一車!這女真人眼下最喜歡我大宋的三樣東西,便是茶葉、瓷器、書籍,金熙宗更是喜歡的不得了。瓷器用景德鎮的,茶葉選取西湖龍井。書籍,我看金熙宗喜歡的《論語》不可少!你們抵達開封,要說自己從成都而來。不可說從襄陽而來!素聞許多高麗人最喜歡成都,金熙宗與兀術那樣聰明過人,他們豈能不知?再說,高麗對女真人俯首稱臣,他們不會為難高麗人的。如若兀術問你們,為何岳家軍不抓扣你們,你們就說,岳家軍對高麗網開一面,也不為難商人。想必兀術不會有所懷疑!”岳飛仰天長嘆,細致入微的叮囑道。

聽了這話,子午四人與黃香喜出望外,欣喜若狂。沒想到岳飛不但不反對,還出謀劃策,深謀遠略。

“將軍所言極是,佩服,佩服。”子午拜謝道。

余下道:“此番,我們一定細細觀察開封的一舉一動。”

“我們素聞兀術喜歡在開封城外練兵,此番便是個大好時機。可密探不少消息!”黃香樂道。

武連擔驚受怕:“如若兀術讓我們去看,我們不可顯出急不可耐,還要委婉拒絕。”

“我們套好說詞就是了,你說高麗沒威武之師,我說想回高麗。兀術一聽我們想回高麗,自然就不起疑心。讓我們看看他的練兵,也未為不可。”普安道。

岳飛分析道:“你們一定要抓住兀術的心態,他在大宋這里吃了敗仗,心里自然窩火。你們要多說大金國威震天下的話,讓兀術心甘情愿請你們去看他的布防,這才是此番密探的最高境界。”

“見了兀術要見機行事。”岳云笑道。

張憲道:“四位小兄弟,真是神仙人物,聰明過人。”

“你們凱旋歸來,哥哥我與你們一醉方休。”牛皋拍了拍子午四人的肩膀,哈哈大笑道。

梁興拱手道:“年紀輕輕,聰明過人,佩服,佩服。”

“你們要記住,你們也是岳家軍!”楊再興一一抱著子午四人,路過黃香,差點抱過去,黃香低頭躲過。楊再興樂個不住,黃香也樂個不住。眾人更是忍俊不禁。

子午語重心長道:“我們自從抵達郾城就自認是岳家軍了。”

“可不是,如今岳家軍名揚天下,我們也算沾些榮光。”余下喜樂無比。

黃香道:“如今兵荒馬亂,兀術手下號稱威震天下,可在岳家軍面前卻不堪一擊。”

“要說靖康恥,實在不是什么奇恥大辱。與其說是女真人威震天下,倒不如說我大宋膽小如鼠。”普安道。

武連道:“可不是,當年李綱大人與張叔夜大人,他們都可以固守東京。還不要說,種師道、種師中、姚平仲,這將才不少,可惜朝廷不聽,朝廷不用,也是沒辦法。別說天要亡我大宋,實在非天災,實乃是人禍。”

“我聽說有個叫做郭京的,你們可知?”岳云饒有興趣。

“我知道這人,當年我們在東京,就見過他,他當時還是一個小校,并不起眼。后來誅滅六賊,他還招搖撞騙過。”余下介紹道。

岳飛問道:“你們所說六賊,便是蔡京等輩,是也不是?”

“不錯,我爹爹說過的,我記憶猶新。聽說蔡京在潭州餓死了,真是好笑。”黃香捂嘴暗笑。

子午笑道:“可不是,蔡京就是餓死了。只不過他在潭州餓死在了寺廟里,卻不是道觀里。”

“蔡京生前吃的東西可不一般,恐怕皇宮里也不過如此。他最后卻沒吃的。”余下笑出聲來。

普安道:“也不是沒吃的,只是有人聽說他是蔡京,都不賣給他。”

“這是為何?”武連撓了撓后腦勺,一頭霧水。

張憲笑道:“我知道,世人皆知蔡京是大大的狗賊,他的銀子錢上太惡心。人們嫌賺了他的銀子錢,背后會有人指著鼻子罵他們,戳他們的脊梁骨。”

“咱可不認得什么蔡太師,他會遺臭萬年。”牛皋咬牙切齒。

梁興道:“蔡京這人,死有余辜。可聽說這人也才華橫溢。”

“才華橫溢有什么用?難道太上皇不如蔡京么?這舞文弄墨不但趕不走女真人,還被俘虜了去忍辱負重,豈不可笑?”楊再興恨恨的道。

岳飛潸然淚下:“不錯,舞文弄墨趕不走女真人,惟有金戈鐵馬。”

岳云見狀,馬上勸道:“父親,切莫如此。”

“如今太上皇早已駕崩,但愿他在天有靈,保佑我大宋恢復中原,直搗黃龍。”余下也噓唏不已。

“出師北伐,還于舊都。”黃香舉起拳頭,信誓旦旦。

子午看向岳飛,只見岳飛眼里含淚,如何也落不下來。岳飛的眼神目光如炬,看向大帳外,眨了眨眼睛,嘆息不已。

余下道:“明日我們就出發了,諸位不必擔憂,我們回來,諸位一醉方休。”

“天色已晚,我們就歇息去了。”普安拱手道。

武連笑道:“郾城百姓最近也沒什么夜市可玩,他們都為岳家軍忙忙碌碌,很是辛苦。”

“多少年了,中原黎民百姓被劉豫壓榨,如今又遇到兀術的兵荒馬亂,他們也苦不堪言。”余下道。

“不錯,這打仗不好玩,且不說勞民傷財,兵荒馬亂就夠苦不堪言。”岳云道。

“我倒想起了杜工部的《兵車行》,其中有幾句,讀來令人感慨萬千。”岳飛語重心長道:

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爺娘妻子走相送,塵埃不見咸陽橋。牽衣頓足攔道哭,哭聲直上干云霄。

黃香聽了也熱淚盈眶:“岳叔叔,我最不喜歡杜工部了,他的東西總讓我哭。讓我笑有那么難么?”眾人卻笑不出來,一起低下頭,默然不語。

次日早上,岳飛引眾送子午等人的大隊人馬,往開封趕去。臨行前,眾人辭別,依依不舍,不在話下。

“千萬小心謹慎,不可粗心大意。蛛絲馬跡也不可透漏出去!我郾城駐軍很少,如若兀術得知,必定反撲而來。”岳云叮囑再三。

“放心好了,你們放心好了。”余下道。

黃香似笑非笑:“放心,他們放心不了。若想放心,我們就要大鬧東京!”

“六月份東京有什么可鬧的?”余下認真道。

武連喜道:“我素聞七月初七是七夕節,這節日不得了,大街小巷都是花姑娘。她們花枝招展,喜笑顏開,打扮的漂漂亮亮。”

“我大宋當年,這節日喜慶的不得了。豈不聞:正月觀燈、二月踏青、三月賞桃、四月流觴、五月競舟、六月納涼、七月乞巧、八月賞月、九月賞菊、十月畫像、冬月參禪、臘月踏雪。一年四季,也不覺枯燥乏味。”黃香頭頭是道,掰著手指頭,娓娓道來。

“莫非如今我大宋就不行了?我看這節日照樣過,東京雖說被叫做了開封,可東京開封府,原本也沒錯,是也不是?雖說眼下兵荒馬亂,可黎民百姓的日子照樣過,天塌不下來!反正有大高個頂著,看,我也不算大高個,我不怕!”普安自嘲道。這話惹得眾人捧腹大笑,樂此不彼。

子午見岳飛一言不發,只是微微一笑,就對岳云耳語:“岳云,你父親如何一言不發,我們要走了,莫非無話可說?”

“他不是無話可說,只是擔憂你們。怕你們有所閃失,替你們的安危考慮。”岳云喃喃道。

“小子們,你們年紀輕輕,膽大包天倒也沒什么,不過要謹小慎微。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如若不然,可是掉腦袋的大事。”張憲神情肅穆道。

牛皋不以為然:“沒什么大不了,眼下這天氣酷暑難耐,你們到了東京,這急躁可要不得,別像咱一樣,大大咧咧可就麻煩了。”

“咱也是自由自在慣了,不喜歡拘束,就喜歡東征西討,哥們弟兄走南闖北,很是快活。”楊再興笑出聲來。

梁興也感慨萬千,馬上叮囑道:“你們到了東京,可別貪玩,當心兀術的細作把你們給忽悠了。”

“兀術既然在開封按兵不動,自然也對開封的防守了如指掌,你們不可粗心大意。別沒探聽到兀術,反而被兀術反過來玩弄了。”岳云也擔驚受怕。

余下不以為然:“你們別小看我們,我們當年可是去過金太宗哪里,喬裝打扮成西夏時節。”

“別吹牛,你們也不害臊。”黃香當然不相信。

岳飛雖說聽種浩介紹過,但也擔心受怕道:“畢竟當年你們跟著你們家師父,什么事都有人可照應,此番有所不同。你們四個人與黃香,五個年紀輕輕,有些事,如若拿不定主意,又當如何?”

“岳叔叔,既然如此,就讓岳云哥哥陪我們一起去,豈不很好?”黃香靈機一動,馬上對岳飛耳語。

岳飛馬上擺擺手,并不同意,隨即對黃香耳語開來:“這可不成,不是我怕你們有所閃失,顧忌云兒的安危,只是帶兵打仗他不錯,至于這打探消息就勉為其難了。再說云兒前去,如若見了兀術忍不住暴露了,你們豈不前功盡棄,是也不是?”

“好吧,好吧。”黃香點了點頭。

余下見黃香與岳飛說悄悄話,就悶悶不樂,可不能說什么,就言不由衷道:“離開東京許多年,沒想到此番要故地重游了。”

“你們當年也去過東京?又開玩笑。”黃香歪著腦袋,不屑一顧,以為他們開玩笑。以為他們在深山老林,不會下山到東京。

岳云笑道:“這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東京是天下第一大都會,令人趨之若鶩,也在所難免。”

“不錯,我們不但去過東京,而且當你時常去。”子午點了點頭。

余下娓娓道來:“東京的汴河,東京的冰雪,東京的蘆葦蕩,東京的漁舟唱晚,東京的茶肆酒樓瓦肆,我們記憶猶新。”

“可不是,我們與李師師就在東京見過,可惜沒見過李清照。”武連笑道。

普安“這也算很大的遺憾。李師師姐姐告訴我們,她對李清照夫人的詞,很以為然。”

“快打住!吹牛有什么用?牛肉吃多了,是也不是?”黃香馬上用手示意。

眾人哈哈大笑,笑聲傳向遠方。

片刻,子午等人的大隊人馬辭別岳飛等人,漸行漸遠,但見小河淌水,嘩嘩作響。綠樹成蔭,微風習習。

“我們真去東京開封么?”子午雖說行走江湖許多年,可此番前去深入虎穴也不免提心吊膽,就看向眾人。但見,子午、普安一輛,車上裝著瓷器;余下、黃香一輛,車上裝著書籍;武連單獨一輛,車上裝著茶葉。三隊人馬,還有岳飛派來的三個小卒分別在三輛車上駕車。余下、黃香的這輛車有棚子,黃香坐在里面,看護著幾箱書。余下在外邊與小校換著駕車。浩浩蕩蕩,車輪滾滾。

聽了這話,余下大驚失色:“你不會害怕了吧,我們返回去還來得及,這不丟人現眼。量力而行實為英明之舉。豈不聞‘識時務者為俊杰!’我們還沒到開封,你就膽小如鼠,如若到了恐怕就尿褲子了,是也不是?”

“子午,素知你沉穩,可這些年了,你如何行走江湖,越來越膽小如鼠了?當年我們跟隨師父去大金國見金太宗,世人皆知金太宗是老狐貍,很不好對付。照樣被我們收復的服服貼貼。兀術當年不是也在場么?又當如何?我們照樣全身而退,可見也不過如此。如今一個年紀輕輕的金熙宗,就把你嚇破了膽,豈不可笑?”普安也打趣道。

武連問道:“說了半天,金熙宗今年多大年紀了?”

“聽說二十一歲!二十出頭,比我大好多,不過與你們幾個差不多年紀。”黃香笑道。

余下笑道:“我今年與金熙宗同齡啊!好失望,他都做了皇帝,我卻是一介布衣。”

“我今年二十二歲,更無地自容!”子午笑道。

普安樂道:“那我也羞愧難耐了,是也不是?”

“我比金熙宗小一歲,如此看來,我是最小的一個了。”武連看向余下。

黃香言不由衷道:“胡說八道,我才最小。岳云哥哥今年也是二十一歲,不過金熙宗是二月份出生,岳云哥哥是七月份出生。很有意思啊,他們居然是同一年出生的。金熙宗做了大金國的皇帝,岳云哥哥做了大宋岳家軍的少將軍。沒法比啊!”

“黃香,你對你的岳云哥哥失望了,是也不是?如若他做了皇帝,你就可以做皇后了,是也不是?”余下打趣道。

“再胡說八道,我撕爛你的臭嘴!”黃香坐在馬車里氣呼呼道,隨即伸手去抓外邊余下的嘴巴。

“看看你,撕爛嘴巴就撕爛吧,還臭嘴。你又沒吃過,如何知道我的嘴巴是臭的還是香的?”余下喋喋不休。

黃香閉上眼睛,當作沒聽見,心里卻樂個不住。

子午道:“開封,這名字好奇怪,還是東京好聽!”

“開封過去叫做東京!汴京!還是東京好聽!”普安也贊同子午的看法。

武連娓娓道來:“夏朝,自帝杼至帝廑在開封一帶建都二百一十七年,稱之為老丘。大禹為避商均而居陽城之東。商朝,在開封一帶建都二十七年,史稱囂。春秋時的鄭莊公在今開封城南朱仙鎮附近修筑儲糧倉城,取‘啟拓封疆’之意,定名啟封。”

“戰國魏惠王六年,遷都于大梁。引黃河水入圃田澤,開鑿鴻溝、引圃田水入淮河。水利既興,日趨繁榮。他還修魏長城、聯諸侯,國力日盛,乃得稱霸于諸國,使大梁成為當時繁華的名都大邑之一。后來,秦國戰將王賁堵截黃河大堤,引黃河水入鴻溝,淹沒大梁城,致城毀人亡,成為一片澤國。”黃香噓唏不已。

余下道:“我也知道一些,據說,秦設大梁縣。西漢,又設浚儀縣,不過此時啟封依然得以流傳于世。可漢景帝登基大寶,就有了些改變。‘啟封’二字因避漢景帝劉啟之名諱,故將啟封縣改名為開封縣,這便是‘開封’這一名稱的最早由來。”

“東漢,‘啟封’早已變成‘開封’,無人再提‘啟封’二字。”子午笑道。

普安道:“北周武帝建德五年改梁州為汴州,這是開封稱‘汴’之始,由縣治改為州治,失落了近百年的開封又逐步的恢復了元氣,開封也成為北魏對南部各朝作戰的水運線上的八個重要倉庫之一。不可小覷!”

“隋朝置陳留郡于浚儀縣,后改陳留郡為汴州。隋煬帝時期開鑿的兩千多千米的大運河中段是聯通黃河與淮河、貫穿汴州的汴河,大運河黃河至淮河段又稱通濟渠。這東京的漕運便如日中天了!”武連喜樂無比道。

黃香道:“唐高祖武德四年,設汴州總管府,下轄汴州、洧州、杞州、陳州四州。唐太宗貞觀元年,設河南道,道治浚儀縣。唐玄宗天寶元年,汴州一度改設為陳留郡。”

“朱溫滅唐初開國,升汴州為開封府,建名:東京。由此開封叫做東京!后梁滅,繼起的后唐定都洛陽,于開封置汴州。石敬瑭建立后晉,又從洛陽遷都到開封。他還是覺得開封比洛陽更有帝王之氣。”子午笑道。

余下道:“契丹攻克后晉都城開封,后晉滅亡。耶律德光在開封登基,改開封為南京,改汗稱帝,定國號為‘大遼’,這便是遼太宗。”

“遼軍北撤后,后漢立國仍定都開封,后來,郭威發動澶州兵變,滅后漢建后周。郭威勤政愛民,勵精圖治,國力強盛。”普安噓唏不已,對郭威登基大寶頗有不快之感。

武連道:“后來,后周世宗柴榮即位。他在郭威的根基上,整頓朝綱,勵精圖治。三次征伐南唐,奪得‘淮南十四州’,并恢復了江淮漕運,使開封熱鬧非凡。”

“后來,我太祖武德皇帝登基大寶以來,就叫做東京開封府了。可惜,靖康二年,靖康恥后,女真人狗膽包天,居然改東京稱為‘汴京’,可老百姓更愿叫做開封。我們還是叫做東京,心里也快活些。”黃香道。

子午仰天長嘆:“如今叫做開封比較好!我大宋將在開封,開疆擴土,一往無前,直搗黃龍,興復大宋,有何不可?”

“好了,別吹牛了,我看我們此番如何對付兀術,實為當務之急。”余下樂道。

“兀術眼下恐怕是戰戰兢兢,沒什么宏圖大志。這金太宗死了,金熙宗年紀輕輕繼位。如若大金國一敗涂地,兀術便是大大的罪人,他如何擔當得了大金國的千秋萬代,他自然比我們還要提心吊膽。”普安不以為然。

武連道:“我眼下不知道,金熙宗聽兀術的,還是兀術聽金熙宗的。”

“金熙宗又不在東京,呢就別胡思亂想了,我們想好對付兀術就行了。”子午道。

余下認真道:“此言差矣,如若金熙宗也在,又當如何?”

“大不了,我們想好兩套說辭,一則金熙宗在場,二則金熙宗不在。這面面俱到,馬虎不得。”普安推心置腹,若有所思。

武連也笑道:“本來想著來東京玩一玩,這倒好,緊張兮兮,要在東京與兀術斗智斗勇了。”

“這才好玩,夠刺激。”黃香樂道。

余下道:“我們玩的算不得什么,我們比起郭京就差遠了。”

“你是說當年靖康恥的郭京大法師?這人真有趣,我聽說他會幻戲,參軍入伍,混口飯吃。后來欽宗得以賞識,他居然做了大法師,會撒豆成兵。結果女真人攻破東京,郭京就跑了,是也不是?”黃香笑得咯咯作響。

余下道:“聽說他死了,死的很難看。”

“他長的如若難看,死的也難看,真是可憐兮兮了。”黃香假裝黯然神傷,為郭京感到傷心難過,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余下道:“郭京又有什么錯?可到底是郭京的錯。”

子午等人一路前行,路過穎昌只住上一晚次日便行。黃香在路上與余下打打鬧鬧,說說笑笑,多了許多快活,二人更相和睦,惹得武連羨慕嫉妒,也束手無策。抵達東京開封,路過南熏門,子午四人鼻子一酸,不覺潸然淚下,久違之感,襲上心頭。

這南熏門,多年以前,可是子午四人進出東京的必經之路,還記得多年以前的春花秋月,冬去春來。如今看上去卻事過境遷,南熏門依然,而大宋卻已南渡。如今女真人、契丹人、中原人、高麗人、黨項人、日本人、大理人,依然在大街小巷走來走去,卻少了當年的熱鬧非凡,和儒雅之氣。多了許多兵荒馬亂后的悲涼和慘淡。汴河水依然,垂柳蕩漾依然,波光粼粼依然,但來到這里卻百感交集,走在東京汴河邊,子午等人思緒飄飛,眼里含淚。黃香卻嘻嘻一笑,東張西望,樂此不彼。這倒不是黃香毫無國仇家恨之情,只是黃香素來不喜形于色。內心卻是哀莫大于心死,早已滿不在乎。

子午等人來到和樂酒樓,讓小卒帶著馬車去歇息,五人上了客房,坐在二樓,遠眺窗外汴河。垂柳蕩漾,波光粼粼,鳥雀漸飛漸遠。眼前,樓下女真人身披鎧甲,巡邏而過,很是大煞風景。四人定睛一看,樓下幾個宋朝小孩子奪得遠遠的,不敢哭,不敢鬧,只是眨了眨眼睛,一臉茫然。

突然,咯吱一聲,門輕輕被推開,兩個小廝微微一笑,走了進來。一個大眼睛的店小二端上幾盤菜,放到桌子上,笑道:“幾位客官,你們要的飯菜齊了?這客房可還滿意?”

黃香笑道:“不錯,靠著汴河,風景如畫。”

“風景如畫是不假,可惜今非昔比。”另一個小眼睛的店小二惋惜道。

“此話怎講?”子午詫異萬分。

“兀術眼下霸占東京,賦稅不少。為了揮師南下,進攻臨安,聽說女真人從白山黑水遷來許多女真人。”大眼睛的店小二低聲細語,戰戰兢兢道。

余下問道:“東京,還有賦稅?我們聽說女真人為了休養生息,減少賦稅許多年了,為何突然又收稅了?說說看。”

“金太宗死了,金熙宗繼位,可沒什么實權,兀術、完顏希尹、完顏宗干,這三人幫著金熙宗這小崽子奪權后,兀術就撕毀和議,意圖揮師南下。你們想想看,兀術可是揮師南下的急先鋒,金熙宗乳臭未干,想掌控大金國,自然要依靠兀術,兀術想做什么,金熙宗能不支持么?眼下東京,比起李綱大人當年,就差遠了。話又說回來,靖康恥時,欽宗皇上派王時雍、徐秉哲那兩個狗東西大肆搜刮老百姓,把我這酒樓都糟蹋的不成樣子,能拿走的都拿走了。我恨他們反倒比恨女真人更厲害,你們不明白,我就不說了。”小眼睛的店小二噓唏不已。

“這件事,我也聽說過,王時雍號稱‘金人外公’,是也不是?”黃香點了點頭。

“不提這狗賊了,他當年還在開封府坐堂,我罵他八輩祖宗。玷污了開封府的名聲!如若包拯在,恐怕都氣活了。聽說,今年年初李綱大人在福州撒手人寰了。”大眼睛店小二說罷潸然淚下,低下頭,慢慢的走了出去。

“幾位客官不必在意,他就是多愁善感慣了。”小眼睛店小二卻嗔笑一下,退了出去。

武連也鼻子一酸,滾下淚來:“李綱大人,我們都沒見上一面,沒想到他就撒手人寰了。”“還記得東京保衛戰,李綱大人與我們同生死,共患難。”普安潸然淚下。

黃香見二人這般模樣,本想笑,愣是憋住了,馬上問道:“不至于吧,李綱,你們認識他,他可不認識你,他是做過宰相的,你們如何見過他,小老百姓別告訴我,你們與他是故交,我可不信這樣的笑話。不會吧,東京保衛戰,你們也在,這玩笑又大了。”“這個不騙你,我們都在場,你愛信不信。”余下馬上對黃香耳語。

黃昏時分,東京夜市早已人頭攢動,雖說女真人眼下霸占東京,可女真人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魑魅魍魎。他們也盼著東京熱鬧非凡,畢竟人心思定。大金國想長此以往,入主中原,必得得民心。故而東京依然是恢復了往昔的歌舞升平。黃香拉著子午四人在東京逛夜市。汴河邊,州橋夜市,還是當年的模樣。子午四人的心緒仿佛回到趙香云尚在的時候。眼前的黃香,便如同趙香云。武連走著走著,差點想抱住黃香,如若不是余下眼疾手快,就尷尬了。

走在汴河邊,子午道:“還記得那一年在東京,明浩也在,熱鬧非凡。”

“明浩是誰?”黃香一臉茫然。見黃香這般模樣,武連道:“一個小孩子。”

“就是明紅的弟弟。”黃香依然不明白,普安就笑道。黃香點點頭:“你們和小孩子一起玩,好幼稚。”子午樂道:“和小孩子一起玩,就幼稚了,這說法可新鮮了。”“我想起一個謎語,要不要猜一猜?”余下逗黃香道。黃香搖搖頭。

普安道:“怎么了?黃香,不開心么?”“如何不開心?莫非我們又惹你生氣了?”武連看向黃香。黃香搖搖頭:“你們說小孩子,今日樓下的小孩子見了女真人都唯唯諾諾,膽小如鼠,這令人匪夷所思。”“這也沒什么,我聽說當年江南方臘一敗涂地后,童貫大軍到了江南,小孩子也這樣。”余下道。子午道:“兵荒馬亂就是不好,看把小孩子嚇得。”“不錯,為了以后少些兵荒馬亂,我們要做大宋的英雄好漢,保家衛國,實為當務之急。”武連點了點頭。“當務之急是對付兀術!”普安看向遠方,撿起一顆石子,扔出去,只聽咕咚一聲。

余下目不轉睛看著黃香:“黃香,想什么呢?”“我們該回去了。”黃香坐在汴河邊,身后是燈籠高掛,她捧著臉,回頭看了一眼余下。片刻,眾人離去,且走且談。

回到酒家客棧,眾人意猶未盡,不過東京人多眼雜,他們也不敢怠慢,就怕玩物喪志,忘了大事。女真人抵達東京后,何嘗不是如此。兀術進了東京也是如此。子午四人與黃香,年紀輕輕,更是如此。

子午問道:“如何見到兀術,你們說說看。”“誰去見兀術,這是當務之急。”余下道。普安道:“見到兀術,要說什么?”“老大,說說看,此番前來,可是你的主意。”武連看向黃香。黃香看向余下:“余下,你說呢?”“我好好想想看,不著急。易容術要萬無一失,馬虎不得。”余下搖搖頭。黃香一臉不悅,走了出去。

“我想到了!”余下急道。黃香回過頭,做個鬼臉:“我自有辦法,你們不用管。到時候跟著我去見兀術就對了,睡覺了!”

夜色深深,汴河依然燈火通明,波光粼粼。幾艘小船上的漁燈依然星星點點,琵琶女還在賣唱,東京之夜,美不勝收。大相國寺,還有游人,流連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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