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東京夢華
書名: 憂樂記作者名: 史海舟本章字數: 19991字更新時間: 2019-11-15 21:41:00
子午四人前行之際,但見人頭攢動,路過城門,一對駱駝緩緩而過,波斯人東張西望緊隨其后。大柳樹邊,飛過幾只鳥雀,嘰嘰喳喳,令人心曠神怡。頃刻,和樂酒樓近在眼前,子午等人定睛一看,果然非同凡響,黑色匾額矗立高懸,和樂酒樓四個紅色大字,映入眼簾,光彩奪目。人頭攢動,人聲鼎沸,乃東京大名鼎鼎所在。
走了進去,氣派非凡,一個天井下,許多廊柱上雕梁畫棟,溫文爾雅。二樓挑臺,許多隔間,來往皆是書生意氣之人,拿著折扇,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許多美人也是體態婀娜,柳葉彎眉,畫眉麗眼,手捏小扇,邁著小步,徐徐前行。
子午東張西望,普安目瞪口呆,余下瞠目結舌,武連喜笑顏開。正在四人神情恍惚之際,有一個聲音飄來。
“看什么呢,四位公子樓上請,公主殿下和師師姐、明紅姐,早已恭候多時了。”四人轉過身來,原來是那丫鬟月兒。“有勞姑娘帶路。”子午笑道。丫鬟月兒微微一笑,指著二樓掛角處:“我要回去了,你們看就是那個拐角,門口有一個紅燈籠,一個黃燈籠,就是了。”
子午四人轉過臉去,果然近在眼前。丫鬟月兒與子午四人辭別,子午四人噔噔作響來到二樓,隨即來到黃燈籠和紅燈籠的拐角隔間門口。想一想要見大名鼎鼎的李師師了,四人心中自然又驚又喜,也難免緊張兮兮,互相整理一下衣衫,長長呼氣吸氣,真是好生了得。沒想到,四個青春少年,見個姐姐般人物也是如此害羞靦腆,殊不知,他們要見這聲名遠揚之人,自然心中難免有些激動萬分,情不自禁。子午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道:“子午四位來遲,還望李師師姐姐見諒。”門吱的一聲開了,明紅走了出來,子午微微一笑。
“帝姬與姐姐說話,帝姬聽著聽著就哭了。你們進去別惹帝姬。”明紅叮囑起來。四人點點頭。子午四人跟隨明紅走了進去,只聞檀香徐徐,窗簾飄柔。安安靜靜,雅致頗高。窗外居然就是滔滔汴河,垂柳蕩漾,波光粼粼,小舟遠去,風光無限。
眼前一道屏風,上面是一幅畫,青山綠水。“明紅,是子午四個小兄弟來了?”一個柔美有力的聲音飄了過來。“姐姐,是的。”明紅微微一笑。
轉過屏風,子午四人拱手拜道:“姐姐好。我們從京兆府遠道而來,到東京走一走,看一看,特地拜訪姐姐,還望見教。”說話間抬頭看去,這女子果然與眾不同,非同凡響,氣質優雅。額前齊眉流海,發如黑漆,長發飄飄。發簪裝扮,落落大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微微一笑間,身子綽約,通身的柔美與瀟灑,這飛將軍的名號果然名不虛傳,這便是大名鼎鼎,名動京城的李師師。
趙香云馬上不大高興,撅著嘴,悶悶不樂,原來四人都目瞪口呆的盯著李師師,瞅都不瞅自己一眼。明紅倒是不以為然,她自然知道許多男子如若見了李師師不目瞪口呆都是不容易。
“你們怎么了,為何目瞪口呆,傻了嗎?”趙香云氣呼呼。李師師尷尬一笑,她也覺得奇怪,眼前四個公子為何盯著自己看個不住,都把自己看發毛了。隨即微微一笑:“四位小兄弟,你們請坐。”
普安道:“不知姑娘美名,還望賜教?”“明知故問。”趙香云道。李師師馬上招呼眾人坐了下來:“姐姐正是李師師。香云妹妹雖說貴為公主,可她也是我妹妹。我這妹妹有些刁蠻,不過也很可愛。你們恐怕見怪不怪了,是也不是?明紅也是我妹妹,我們三個情投意合,算是緣分一場。”子午四人喜笑顏開,樂此不彼,頓覺氣氛活躍,原來李師師并非不近人情的高冷之人。
普安道:“姐姐真漂亮。”“姐姐真美。”余下道。子午看明紅一眼,不覺尷尬一笑:“姐姐真善解人意。”“姐姐可認我做個弟弟好了。”武連看趙香云悶悶不樂,也尷尬一笑。趙香云笑出聲來:“你們真可笑,又是看來看去,夸來夸去。有完沒完!武連你最可笑,讓姐姐認你做弟弟,你也配?”趙香云果然說話狠毒,不過武連心里雖不高興,可也覺得沒什么。
四人異口同聲問道:“何出此言?”“問你們自己好了。”趙香云搖搖頭。明紅微微一笑:“妹妹開玩笑,不必在意。”“好了,你們幾個在一起真是熱鬧非凡了。問姐姐好了。”李師師道。“姐姐賜教?”眾人看向李師師。
李師師微微一笑:“姐姐素聞遼國幽州有一座潭柘寺,那里有尊彌勒佛。彌勒佛處,有一對聯。”
“怎么說?”眾人追問。李師師不緊不慢道:“正道是: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笑口常開,笑天下可笑之人。”眾人點點頭,頗為拜服。
李師師站起身來,捏著小扇,風姿綽約,仿若仙子,一瞬間神情肅穆道:“東京雖繁華,可也有許多不盡人意之處,這汴河看上去風光無限,殊不知汴河左右無不污臭不堪。就說酒樓每日剩菜殘羹還不是半夜三更就倒入了汴河。東京無險可守,地勢平坦,邊關又是遼國、西夏虎視眈眈。如若有朝一日敵軍騎兵冒險突襲東京,豈不長驅直入,如之奈何?在東京住久了就不能明白,孟夫子所言,正道是:‘生于憂患,死于安樂。’豈不令人擔憂?”
子午等人莫不嘆服,沒曾料想大名鼎鼎的東京一枝花李師師居然會有如此巾幗不讓須眉的想法,實在令人刮目相看。“飛將軍”果然名不虛傳。
普安問李師師:“姐姐坐,姐姐如此憂國憂民,令人佩服。不知姐姐素日讀些什么書?”“喜歡李清照的詞,周邦彥先生的詞,柳三變先生的詞。也讀過《道德經》和《南華經》。”李師師道。
余下驚道:“姐姐也讀道家?”“姐姐不是佛教徒么?”武連納悶。子午樂道:“《道德經》也是一本人生在世的智慧之書,誰說是教派專用了。”“所言極是,《道德經》告訴我們,人生在世,要懂得自己寬慰自己。豈不聞,‘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的道理。”明紅點點頭。趙香云樂道:“《道德經》就是之乎者也,搖頭晃腦。”“之乎者也也并非不好,搖頭晃腦也太過夸張。只要平心靜氣讀些好書,就問心無愧了。”李師師微微一笑。
“李清照的詞真不錯。”明紅道。趙香云點點頭:“她是大才女,我可很是羨慕她了。”李師師道:“姐姐最喜歡李清照了,她的詞就是我們女人最肺腑之言。”“也怪我素日不用功,記不得李清照的詞句。看一眼就忘記了!”趙香云撓了撓后腦勺。“我倒記得一首,叫做:《一剪梅》,其中詞句感人肺腑。”明紅道,正道是: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云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不知這詞是什么意思?”趙香云道。“是李清照與她官人趙明誠剛結婚不久。”明紅道。李師師道:“你們想想看,一個初婚少婦,自己官人要出門遠行,心里能開心么?”“肯定不高興了,是也不是公主殿下。”武連低頭而笑道。“有什么了不起,愛走就走了,倒也清凈。一天到晚粘粘糊糊也不好,是也不是?”趙香云不以為然,嘴上雖這般說,心中卻暗笑,剛剛結婚就分別,這男人太過分。“初婚大喜,把娘子一個人丟在家里,總是說不過去。”子午點點頭。“沒辦法,男人要養家糊口,是也不是?”余下道。普安笑道:“這少婦寂寞,原來如此啊。”眾人哄堂大笑。
“你們真搞笑。”明紅尷尬一笑。“李清照作為一個才女,這詞實在道盡了許多真情實感,令人喜歡。還有一首詞,也不錯,叫做《如夢令》,其中詞句令人拍手叫絕。”李師師吟誦道:
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
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
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有趣,好簡單,好喜歡。我一定記下來。這個很簡單,寫的很不錯。”趙香云頓時心花怒發。“李清照還是妙齡少女之時就才華橫溢,這詞言簡意賅,小孩子也喜歡。”明紅解釋開來。子午微微一笑:“要我說,這詞比較有趣。故而小孩子喜歡也是理所當然了。”
“藕花深處有什么,自然是魚兒、葉兒、月兒的。這小姑娘黃昏時分一定是寂寞難耐,找情郎去了。還吃酒,真是膽大包天的瘋丫頭。”余下打趣。普安也打趣:“爭渡,爭渡,好像布谷,布谷,一般。李清照很有趣,她一個小姑娘,居然敢爭渡,看,把鷗鷺都嚇跑了吧。看來小姑娘也活潑可愛,還有點,有點調皮。”“公主殿下,你就是這小姑娘,把鷗鷺都嚇跑了,是也不是?”武連笑出聲來。幾個姑娘含羞而笑。
趙香云撅撅嘴:“胡說八道,小心撕爛你的嘴。你才把鷗鷺嚇跑了。”說著朝武連過來。二人打打鬧鬧,說說笑笑,被眾人勸住,繼續坐下來說話。
“姐姐最喜歡李清照的一首詞,念念不忘,也令人淚流滿面。”李師師吟誦道:
香冷金猊,被翻紅浪,起來人未梳頭。任寶奩閑掩,日上簾鉤。
生怕閑愁暗恨,多少事、欲說還休。今年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明朝,這回去也,千萬遍陽關,也即難留。念武陵春晚,云鎖重樓。
記取樓前綠水,應念我、終日凝眸。凝眸處,從今更數,幾段新愁。
“姐姐,我總是勸你不要總讀這樣的詞,當心傷心難過。”明紅馬上安慰。趙香云道:“姐姐,我也覺得這樣的詞還是少看為妙,太過傷感。”“可是寫的很好,寫到姐姐心里去了,如何不感同身受。”李師師點點頭,頓時熱淚盈眶。“愁啊愁的,這個令人傷心難過,還是放寬心的好。”子午勸道。余下道:“詩仙太白說得好,正所謂:‘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杯玉液酒。”武連道。眾人忍俊不禁。
李師師也破涕一笑道:“武連不錯,還知道遇仙樓有玉液。”“我告訴他的。”趙香云笑道。明紅道:“是啊,悲歡離合,旦夕禍福,愁苦無休無止。”“還是那句話,一起來。”李師師嫣然一笑。“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笑口常開,笑天下可笑之人。”眾人異口同聲道。
“方才你們問我,一個佛家弟子為何讀《道德經》,姐姐告訴你們也無妨。佛道儒,三教合一,有何不可?況且我太祖武德皇帝與士大夫共天下,自然對三教九流都寬仁相待了。如今天子是個文人墨客,對讀書人更是坦誠相待。東京許多小報杜撰也罷,轉述也好,就是說些宮中秘密,皇上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何況許多小報實在厲害,把許多名人八卦的面目全非。”李師師道。
“蔡京老賊,也害怕這東京小報,姐姐為了和林靈素合伙搬到蔡京、高俅,還使了銀子錢給小報,杜撰蔡京被皇上斥責的消息,說他們被一網打盡了。蔡京那年嚇得魂不附體。居然也使銀子錢,讓小報杜撰林靈素逛窯子和姐姐李師師鬼混的造謠新聞,實在可惡之極。后來蔡京出面與姐姐與林靈素講和,才算是點到為止。蔡京雖說大權在握,可還不是皇上一句話。那年彗星出現,皇上就罷了蔡京的官,東京尋常百姓拍手稱快。在東京小報‘大戰’中,蔡京雖說懷恨在心,也派人送來血衣恐嚇姐姐,可好在有皇上撐腰,蔡京也是無可奈何,是也不是?”明紅樂道。
“那是自然,蔡京再牛氣沖天,也不敢得罪皇上的人。”武連道。余下道:“蔡京和童貫太過分了。”“如何才能搬到他們。”普安道,“要從長計議,我看太子與康王早就對他們不滿了。”子午道。李師師點點頭:“這個問問公主就知道了。”“太子哥哥和康王哥哥當然不喜歡蔡京、高俅了,他們一天到晚就知道忽悠父皇,我也討厭他們。雖說林靈素與姐姐合謀搬到蔡京諸人,可父皇不同意也沒辦法。太子哥哥他又尊崇佛家,不喜歡道家。自然不喜歡林靈素,也不喜歡姐姐。你們誰這就復雜了,是也不是?”趙香云斬釘截鐵道。
“太子殿下對我也有誤會。”李師師道。明紅道:“這也怪不得他,倒不是信仰不同造成的,也是太子心中或多或少對姐姐也是有所愛戀而已。”“莫非皇上與太子都喜歡姐姐。”子午驚道。“康王呢?”普安追問。趙香云搖搖頭:“你們煩不煩,別問這個。好像天下男人都喜歡姐姐了,姐姐怎么辦?”“說什么喜歡不喜歡的話。太子敢怒不敢言,康王又常年在外。皇上對姐姐也是關愛有佳,不過皇上也是喜歡姐姐的歌聲罷了。”李師師笑道。趙香云尷尬一笑:“也喜歡姐姐這個人。”“不然姐姐怎么是東京第一,飛將軍呢。”明紅點點頭。
“我寧愿與李清照姐姐一樣做個良家婦女,有個官人和兒女,免得一個人孤苦伶仃,只能用歌聲傾訴心中苦悶了,豈不可憐兮兮?知道的人自然明白我心中的愁苦,不知道的自然以為我受寵若驚,錦衣玉食,乃是東京上等人。這天下人間,有許多迫不得已,姐姐便是這其中感同身受之人。人生在世不能如愿以償,總是任人擺布,聽人指揮,難道這也是開心的事了。話又說回來了,如若平平凡凡過一輩子,沒什么驚天動地,豈不虛度年華了?逆來順受也非慘無人道,有些時候想開一些也便很好,不必自尋煩惱。既然身在東京,就有身在東京的道理。雖說東京繁華,許多人羨慕要進來,為此擠得頭破血流。如若有朝一日進來了,才發覺,東京也非很好。在東京謀食并不容易,在東京經年累月出人頭地更不容易。我世居東京,從小到大,看慣了太多的悲歡離合、妻離子散、家道敗落、勾心斗角。做官的來東京,一個比一個有頭有臉,只覺自己官位真是微不足道,都說不出口。做買賣的,你的回頭客比我多,我就是不服氣。做苦工的,今日有便有,明日無便無,也是沒有辦法。養家糊口,只得少些銀子錢去流淚流汗。你們也一路走來,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賣東西的,都是不容易。賣荔枝的吃不上荔枝,賣羊肉的,吃不上羊肉。來一回東京逛一逛,走一走,看一看,玩一玩,熱鬧熱鬧也不枉此生,不虛此行。人生在世,行走江湖,也是很好。見到子午四人,從京兆府遠道而來,也很是佩服你們了,但愿你們以后行俠仗義,保家衛國,出人頭地,青史留名。”李師師神情肅穆,一語落地,看向窗外。聽了這話,子午四人才覺往日讀書甚少,跟不上李師師的思緒飄飛,才覺自己才疏學淺,幼稚可笑。眾人默然不語,看向窗外,但見汴河滔滔,流水潺潺。遠處一帆,漸行漸遠。
李師師坐了下來,似乎看出子午四人的顧慮,就笑道:“如今我們算是好朋友了,不必耿耿于懷,胡思亂想。大可暢所欲言,無所不談。姐姐我少有知音。但愿你們成為我的知音,我也成為你們的知音,好也不好?”子午四人點點頭:“自然很好。”普安與費無極一樣,古靈精怪,總是奇思妙想,也最愛動歪腦筋,故而有意問道:“有些流言蜚語,不知姐姐如何面對?”
李師師馬上明白過來,這指的是皇上寵幸之事,如若后宮皇后與妃子暗中刁難,如之奈何。心下雖有不悅,可面對幾個少男,卻并無半點尷尬,反而使然開懷道:“人世間有三種辦法,對付流言蜚語。”
“姐姐說說看。”武連追問。“別打岔,讓姐姐說。”趙香云朝武連后腦勺輕輕敲了敲。李師師道:“一則,聽之任之,歲月會抹平一切。二則,置之不理,聞所未聞。三則,不聽不理。”
趙香云撓了撓后腦勺:“姐姐說的,妹妹如何聽不懂了?”“以后慢慢就懂了。”明紅拉著趙香云的手微微一笑。子午道:“姐姐果然非同凡響,名不虛傳。”“此話怎講?”普安道。余下道:“子午快說。”
李師師道:“但說無妨。”“我來解釋好了。”普安笑道。子午點點頭:“普安頭頭是道,他解釋的比我明白。”“姐姐出口成章,與李清照不相上下。”普安道。李師師擺擺手:“李清照姐姐是個大才女,姐姐我可比不了。不但目下比不了,恐怕后世也比不了。”“各有千秋,姐姐何必自慚形穢。”明紅道。“李清照嘛,我想她應該是‘詞國皇后’。”趙香云道。“姐姐呢?”李師師問道。“飛將軍還不夠?那就‘東京歌后’如何?”趙香云道。“這個不錯。”明紅點點頭。
李師師微微一笑:“不敢當,不敢當。”“聽說姐姐唱歌很好聽,何必太過謙虛。”子午道。“姐姐何不唱一曲。”余下起哄。“如若不是性情中人,沒有真情實感,如何會繞梁三日,余音裊裊了?”普安贊道。“公主殿下,難道不喜歡姐姐唱歌?”武連給趙香云使個眼色。趙香云拉著李師師的胳膊,輕輕搖了搖,撒嬌道:“姐姐。”“姐姐就唱幾句好了。他們大老遠的,來一趟東京,算是給他們接風洗塵了。”明紅道。“好,獻丑了。就唱周邦彥的《蘇幕遮》好了,想必你們離開京兆府一定很掛念故鄉了,是也不是?”李師師微微一笑。
片刻,明紅彈古箏,趙香云抱琵琶。李師師站在前面唱起來:
燎沈香,消溽暑。鳥雀呼晴,侵曉窺檐語。
葉上初陽干宿雨,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
故鄉遙,何日去?家住吳門,久作長安旅。
五月漁郎相憶否?小楫輕舟,夢入芙蓉浦。
“沒想到,帝姬還會琵琶?”武連笑出聲來。“怎么,你以為我什么也不會?告訴你,我最喜歡琵琶了,大唐的白樂天不是有一句話嘛,說的很不錯。叫什么來著?”趙香云氣呼呼,冥思苦想。武連擲地有聲:“猶抱琵琶半遮面!”“對,就是這句。”趙香云叫道。“你方才也沒半遮面,是也不是?”余下起哄。眾人哈哈大笑。
正在此時,門吱的一聲突然開了,探出一個腦袋,“師師,今日如何興高采烈,多日不唱,目下卻唱起歌了,媽媽我一聽這曲子,就知道師師今日高興,是也不是?”只見一個半老徐娘模樣的老媽子,雖說上了年紀,可仿若三十出頭。
“李姥,師師有禮了,您老這是偷聽了?”李師師微微一笑。原來這老媽子就是李師師的救命恩人,叫做李姥,這人能說會道,年輕時也是才貌雙全,如今年過半百,手下有幾個東京城的貌美如花的歌妓,這頭牌當數李師師,李姥對李師師照顧有佳,絕不勉強李師師接待凡夫俗子,如若宋徽宗抵達,李姥也是仔細打點,細致入微。李姥待人接物也實在,故而有許多東京酒樓的掌柜都買李姥的面子,凡是李姥知會的,他們想方設法也會去做。李姥在江湖上也有個綽號,名曰,東京李姥姥。李師師引薦眾人與李姥認識,眾人一一見禮,李姥也一一回禮,李師師與李姥說了幾句話,就退了出去。
“明紅姑娘的古箏彈的真不錯。”子午贊道。李師師道:“妹妹古箏自學成才,乃是東京無出其右的高手。”“見笑,見笑。”明紅尷尬一笑。“還要說姐姐唱的真是不錯。宛轉悠揚,悅耳動聽,飄逸空靈。歌中有故事,故事中有真情實感。實在身臨其境,感人肺腑。”普安喜笑顏開。“真情流露,自然要打動自己,才可感動他人了。”李師師道。“這樂律的確非同一般,不是人人都會,天生麗質加后天努力也是秘訣所在了。”明紅道。“我也喜歡唱幾句,就是氣息掌握不好。可能是調子掌握不好,情感掌握不夠。”趙香云道。
李師師認真介紹道:“以字帶聲,以聲帶情,以情動人。唱歌要唱字,唱字要唱韻。如若唱的字沒有韻味,那么情感也就無從談起,是也不是?再說,調性是基石,如若跑調,就很難唱歌。豈不聞,白樂天所言:‘未成曲調先有情。’這調如何才可擁有和掌握,最重要的便是要有情。帶著情去唱歌,這調也就成調,曲也就是曲了。先是字,再是韻,再是調,最后是曲。一個曲調必得從字入手。吟誦數遍,自然很有感情,有了感情,把這曲調依附到字上,按照高、低、快、慢、長、短、抑、揚、頓、挫、起、伏,唱出來,自然就是一首美妙之曲了。”
“很受教了。多謝姐姐指點一二!”趙香云點點頭。“過獎,過獎。”李師師微微一笑,看向子午四人,問道:“你們此番到東京,不知所謂何事?”余下道:“逛一逛,走一走,看一看,玩一玩。”“年輕人嘛,就喜歡走遍天下,行走江湖。”武連道。趙香云道:“他們隨他們師父來的,他們師父去五臺山了,他們留下來在東京陪我玩。”“五臺山?”李師師驚道。明紅看向窗外,喃喃道:“東京到五臺山,好遠。”“騎馬的確也要走幾日。”子午道。“你們師父讓你們留下,在東京真放心。不怕你們貪玩亂跑被人騙?”李師師疑惑道。余下道:“莫非東京騙子很多?”“騙子哪里都有,只是東京人多眼雜,難免上當受騙,買東西一定要小心謹慎,不可自尋煩惱。”明紅叮囑道。子午聽了這話感到心中一怔,一股暖意襲上心頭,這明紅實在善解人意。
“我覺得還好,你們別疑神疑鬼。”趙香云悶悶不樂道。子午對李師師開玩笑道:“報告‘飛將軍’,恒山派玄空道長遭契丹人和黨項人圍攻,已經駕鶴西去了,家師與師叔去五臺山為慧能方丈祝壽,順便告知一下,讓他老人家知道這樣的悲痛消息。”眾人忍俊不禁。
李師師追問:“恒山派不是與五臺山很近么?莫非五臺山不知道恒山派發生的變故?你們為何不去幫忙?”子午、普安,面面相覷,一臉尷尬,心知肚明,自己三腳貓的功夫,不添亂就不錯了,一時語塞,默然不語。
“一言難盡,不知道怎么回事。”武連馬上搪塞道。余下沒想到這一層,隨即大嘴巴道:“我們也不怕姐姐笑話,不添亂就不錯了。”“添亂?”李師師、明紅異口同聲,詫異萬分。武連馬上捂住余下的嘴巴,給趙香云使眼色,示意她千萬兜著點。“聽說太原府到五臺山的路上有不少契丹人和黨項人,他們幾個上終南山沒多久,這三腳貓的功夫去五臺山很危險,如若遇到契丹人和黨項人,一定會被他們的打的落花流水。與其一敗涂地,不如陪我玩。”趙香云詭秘一笑點點頭,馬上揭短。四人低頭,尷尬一笑。
“公主殿下,好厲害,一點面子也不給我們。”普安一臉無奈,輕輕搖頭,微微一笑道。“公主殿下,我們目下雖說是三腳貓功夫,這不假,我們也心知肚明,頗為自責,不過一顆拳拳報國之心,天地可鑒。”余下氣呼呼。“我不信,怎么辦?”趙香云馬上搖搖頭,蹙眉而笑。“我有,總該相信了吧。”武連舉起拳頭,信誓旦旦。趙香云馬上點點頭,又隨即搖搖頭:“更不相信了。”“這個,可不是要人信不信的。”普安道。子午道:“做出來才是正道。”子午等人悶悶不樂。
“有志氣就不錯。”明紅樂道。李師師神情肅穆:“姐姐信。”“為什么?”趙香云詫異萬分。“讓姐姐說完。”明紅勸道。“姐姐相信你們以后一定會行俠仗義,保家衛國。”李師師擲地有聲。“作為男子漢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間,自然要有所作為。相信你們會行走江湖,仗劍天涯。”明紅道。子午看著這明紅,想來言語不多,安安靜靜,落落大方。目下又這般說話,自然心下頗有好感。隨即問明紅道:“明紅姑娘,你這名字很好聽。”
“我本姓張。學名叫做,張明紅。只是覺得不好聽,故而大家叫我明紅,很少叫我的全名了。”明紅道。“家師叫做張明遠。”子午道。“沒規矩,師父的名字也亂叫。”余下道。武連道:“反正師伯不在,隨便叫一下,也沒事,余下何必小題大做。”“一派胡言。”普安道。“此話怎講?”子午道。普安道:“隨便叫唄,反正都不在。”眾人破涕一笑。
明紅道:“家父在雄州販馬,是個員外。人稱雄州張員外,年紀大了,前些年身體很好,可后來體弱多病。去年去世了,娘親也生病上個月走了,留下我與弟弟,弟弟目下在家里。還有一個哥哥,小時候在雄州走丟了,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如若有朝一日他活在世上,恐怕也難以認出來,畢竟當年年紀太小。長大成人,自然變化很大。”
“叫什么名字?”普安一怔,馬上問道。“你管人家叫什么名字,這是明紅姐的傷心事,別讓他難過了。”武連打斷。余下也打岔:“就是,揭別人的傷疤,你就那么開心?”普安一時語塞,明紅默然不語。
“家師也姓張,這般說來,都是張家人。”子午道。“莫非是親戚也未可知。”余下開玩笑。普安不以為然:“胡說八道。”“我姓武,告訴大家一個秘密,我和武則天一家人。”武連打趣起來。眾人忍俊不禁。
“沒事,但愿我們可以成為一家人。叫做‘東京一家人’。好也不好?”李師師語重心長。“此話怎講?”趙香云道。明紅解釋開來:“姐姐的意思是,我們萍水相逢,緣分使然,可以交個朋友。”李師師點點頭:“所言極是。”“姐姐近來可好?”子午問道。李師師笑道:“得過且過,不過琴棋書畫,偶爾游山玩水,也不過在東京郊野。想去蘇杭卻不得空閑。”“這是何故?”普安追問。明紅道:“皇上隨時召見,自然不可遠離東京。”“我也想去蘇杭,聽說那邊是天堂。不過父皇要我好好學琵琶,可沒工夫亂跑了。”趙香云悶悶不樂。
“蘇杭的確很美。”李師師道。余下嘆道:“這韋莊詞作曾說:‘人人盡說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是也不是?”“大唐白樂天曾說,‘江南諸州,蘇為最大。’可見蘇杭,蘇杭,蘇州就跑到杭州前面去了。可見蘇杭聲名遠揚,人人都想去,走一走,看一看。”武連樂道。“當然,莫說姐姐想去蘇杭,我也想去。只是姐姐與我一樣,都困在東京肯定就不開心了。”趙香云道。明紅道:“姐姐心事重重,憂國憂民,令人拜服。”
“我們幾個也一樣,不信問問看。”子午道。“當然,青城山上好久,總想下山到成都府走一走,看一看。”普安點點頭。“終南山上也一樣,京兆府還是比上山好玩。”余下道。“山上憋得慌,下山到東京來,很開心的。”武連喜笑顏開道。“從青城山到成都府,從成都府到終南山,從終南山到京兆府,從京兆府到開封府,一路走來,的確心情不錯。”普安喜樂無比道。“如今見到公主殿下,見到兩位姐姐,心情更是美麗無比。”武連樂道。“怎么這般會說話。”明紅微微一笑。
李師師點點頭:“別看你們小小年紀,說話還是很有鳳度。看來也讀過不少書,知道許多道理,聽普安頭頭是道了許多地名,看來這圖本方位知道的很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既然如此,各地的風土人情自然也有所了解了。”“當然,當然。普安最拿手。”武連傲然起來,好像他知道一般。“成都府與京兆府有何相同之處,有何不同之處?”李師師問道。“成都府,沃野千里。京兆府也是一馬平川。這便是相同之處!京兆府有渭水,成都府有郫江。京兆府在漢唐叫做長安建都定國,乃世之名城,成都府雖說不及京兆府的漢唐雄風,卻也在三國做了西蜀劉玄德和諸葛亮的國都。”普安道。眾人頗為嘆服。
“到了東京開封府,才感覺京兆府的確夕陽西下了。”子午道。“如若定都京兆府,想必姐姐會離我們更近,也會早些年相識了。”余下道。普安道:“目下見了也為時不晚。”“如今見了叫做相見恨晚。”武連道。“油嘴滑舌,我就不相信。”趙香云撇撇嘴,不大相信。“我相信。”明紅點點頭。“姐姐也相信。”李師師道。“為何?”趙香云撓了撓后腦勺。“你看。”明紅給趙香云一指,趙香云轉過臉去,馬上忍俊不禁。原來武連瞅著趙香云目瞪口呆起來。眾人哈哈大笑,樂此不彼。
“時候不早了,你們應該回去了,我與明紅也該回去了,如若有空,你們下次到東京,我們再相聚。”李師師微微一笑。“怪我不好,應該叫一桌菜來,大家說說笑笑,吃吃喝喝,熱熱鬧鬧,多好。”趙香云悶悶不樂。“下次再吃吃喝喝也可以,為何初次見面就吃吃喝喝,豈不奇怪。”明紅道。“明紅姑娘所言極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子午道。“無緣對面不相逢。”余下道。“錯了,應該是無緣對面不識君。”趙香云馬上糾正起來。“后會有期。”普安道。“姐姐可以見我們一面,心里很高興了。”武連道。“好,后會有期,明紅,替我送送公主他們。”李師師站了起來。“不用客氣。”趙香云微微一笑。“客隨主便。”子午道。眾人喜笑顏開,相互告別。離開酒樓之際,子午對明紅微微一笑,明紅也是微微一笑。子午四人出了酒樓,向汴河邊的鬧市而去。
在虹橋處,趙香云看著橋上橋下甚為高興,武連過去笑道:“趙姑娘,看什么呢?”為了公主身份不暴露所因此離開皇宮自然要如此稱呼趙香云了。趙香云知道武連是個道家弟子,便要有意開他的玩笑,忙道:“武連,你們京兆府和成都府好,還是我們東京開封府好?”武連想了想,這公主殿下為何這樣問,敷衍一下便是,看看她是何意思。便嘆道:“那還要說,東京乃是大宋京師之地,京兆府和成都府不過邊關城池而已。”趙香云想,這家伙敷衍我呢,便笑道:“太膚淺了吧?你就知道這一點。”
武連忙道:“那還有什么?”趙香云故意略帶害羞的盯著武連忙道:“是京兆府和成都府的姑娘漂亮,還是東京開封府的姑娘好看?”武連笑了笑想,她捉弄我了,我就將計就計和她繞彎子兜圈子得了,說一些不明不白,難得糊涂的話,看她如何,便道:“在京兆府,我曾看到過一位大嫂和她女兒。當時我才六歲,是母親領著我,我看了一眼那女孩,那女孩卻瞪了我一眼,我就十分莫名其妙了,她長得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扎兩個羊角小辮子,又蹦又跳的,很可愛,可是我看見一個小男孩比她還讓我心動。”沒等言語下去,趙香云忙道:“停,停,停。武連,你真的是妙語連珠吶,我問你姑娘,你胡扯什么小姑娘和小男孩,又是少年之事,一點頭緒都沒有,太差勁了。”說著便轉身而去。
子午等人見狀便道:“武連,怎么,又惹人家生氣了?”武連笑了笑嘆道:“我故意逗她的,她倒是,唉!”說著不再作聲。頃刻幾人又來到靠近大相國寺的地方,此時此刻可謂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好生了得。
只見,趙香云在前,子午等人隨后。聽的是,叫賣吆喝聲,聲聲入耳。看的是,過往行人處,人山人海。
趙香云指了指路邊攤位忙道:“看這些好吃的,什么旋煎羊、白腸、鲊脯、黎凍魚頭、姜豉類子。你們要不要?”
“沒銀子錢。”子午四人目瞪口呆。武連笑道:“別開玩笑了,趙姑娘有錢!”此言一出,趙香云哈哈大笑道:“你們光想占便宜,吃白食!”
“出門在外,也沒想逛街。”普安樂道。“看看就好。”余下道。“肯定不便宜。”子午道。“你們都是摳門鬼么?”趙香云反問。“我不是,我大方。”武連撓了撓后腦勺。“那你大喊大叫,趙姑娘有錢,還以為你會請客吃飯,沒想到居然想蹭吃蹭喝,豈有此理?”趙香云笑出聲來。子午、普安、余下樂此不彼,武連尷尬一笑。
走了走,趙香云又笑道:“夏月里有麻腐雞皮、麻飲細粉、素簽紗糖、冰雪冷元子、水晶皂兒、生淹水木瓜、藥木瓜、雞頭穰沙糖、綠豆,甘草冰雪涼水、荔枝膏、廣芥瓜兒、咸菜、杏片、梅子姜、萵苣筍、芥辣瓜旋兒、細料馉饳兒、香糖果子、間道糖荔枝、越梅、離刀紫蘇膏、金絲黨梅、香棖元,都是用梅紅匣兒盛貯的。冬月里頭便是盤兔、旋炙豬皮肉、野鴨肉、滴酥水晶鲙、煎夾子、豬臟了。你們說東京的美味佳肴多不多啊?”接著一口氣嘆道:“東京城的商鋪牌號可有意思了,你們想知道么?”武連故意不讓趙香云喘氣,隨即道:“當然,請說?”趙香云毫不示弱,心知肚明,武連這故意逗自己開心,就道:“像是曹婆婆肉餅、王媽媽茶肆、丑婆婆藥鋪、宋五嫂魚羹、王小姑酒家、李大娘香坊。”“如何都是女性名號?”武連疑惑道。
趙香云指著武連的鼻子,笑道:“因為她們好,她們比男人好。你們臭男人,一個個口臭嚴重,腳臭惡心,從頭到腳,臭氣熏天。什么肉餅了,茶肆了,藥鋪了,魚羹了,酒家了,不就臭了么,至于香坊,你武連最好不要去,進去香香的,出來臭臭的,怎么辦?人家如何可以開店。”子午四人,一個個笑得前仰后合。
武連并不生氣而且眉開眼笑,撓了撓后腦勺頗為認真的問道:“如此多的店鋪了,茶肆了,酒家了。一旦起火怎么辦?”
趙香云道:“開封府和軍巡鋪都會管的,放心好了。方才說的好吃的多不多?你們記住沒有?”一個個趕忙搖搖頭。余下笑道:“當然多,當然多。算是小吃了,對吧?就是太多,記不得。不要說大飽口福,大飽眼福也不枉此生了。”子午嘆道:“有人到這里來一遭已是微幅不淺,如何可以一一品嘗,怕是看都看不過來的。”普安忙道:“是啊,我們看一看都是眼花繚亂的不得了了,還別說是一一去觀賞,一一去品嘗了。”“你們哪里知道,如此之多,我們怎么會一個一個的去看,只是熟悉熟悉也就是了,見了不眼生,也就夠了。你們四個看,那便是瓦子。不如進去觀賞觀賞如何?”趙香云指著一條小巷的盡頭說道,頓時喜笑顏開,活潑可愛,令人喜歡。幾人放眼望去,果然是一個三層的樓宇。
武連笑道:“那感情好,看來里面熱鬧的很啊!我就最愛湊熱鬧,哪里熱鬧哪里走。不知道有沒有蹴鞠的好所在,也好大顯身手一番。”余下忙道:“自然好了,看看去。蹴鞠,不知道瓦子里有沒有表演的。”趙香云忙道:“原來武連你喜歡蹴鞠啊,不知道你比高俅怎么樣?高俅能蹴鞠一個太尉,不知道你能蹴鞠個什么?”武連尷尬一笑:“高太尉的腳不一般,我比不了,也不敢比。”余下道:“好好蹴鞠,說不定可以蹴鞠成一個駙馬爺。”此言一出,武連、趙香云面面相覷,尷尬不已,害羞之態,一目了然。
子午忙道:“我們真的累了,走不動了。”“你們三個去吧。我們在這邊茶肆等待如何?”普安笑道。“才走了多久,你們就累了。大男人的,一個個就不如我姑娘家了,真是不可思議。”趙香云馬上緩過神來,為了緩解尷尬隨即搖搖頭很不高興。普安忙道:“實在對不住,走不動了,實在不喜歡逛街,我們就歇息去了。”子午道:“趙姑娘千萬見諒,有武連、余下作陪,你一定會玩得開心。我們比你大幾歲,反而壞了你的興致,就吃罪不起了,是也不是?”“愛去不去,男人就是這樣,為何就不愛逛街?何必頭頭是道,說個理由,不要聽,好嗎?”趙香云一臉嫌棄頭也不回的離開,武連、余下緊隨其后,漸行漸遠。
子午和普安跟隨店小二上了二樓,坐在名為聚香茶肆的地方。此時,兩人噔噔而上,只見幾個人低聲細語的聊天,桌上一壺茶,茶香飄來。子午環顧四周看到一個書生模樣的人在看著一本書,津津有味的,不時口中道著“妙”字,喜悅之色不言而喻。普安忙道:“地處鬧市,竟也怡然自樂的讀起書來,實在佩服。”子午忙道:“切莫高語打擾了人家,就不禮貌了。”說著兩人要了一壺淮南茶,就不再動彈了。
看著樓外熱鬧非凡的街市,感慨萬千著東京的繁華。子午指了指外面,普安看了過去,果然是個好地方。原來眼前一棵大柳樹,枝繁葉茂,美麗不已。實乃碧樹高聳,萬條垂下。俯瞰大柳樹,再往前面沿著一個小巷看去,汴河風光盡收眼底。檣櫓在船,桅桿矗立。河水濤濤,飛鳥翔集。
趙香云、武連、余下,三人還在街上走著,只見眼前便是潘樓酒家了,竹竿挑著米黃的幌子。酒樓外面買賣熱鬧非凡,珍珠、香料、鋪席令人眼花繚亂;衣物、書畫、珍玩使人賞心悅目。
“來,大黃梨了。又香又脆,又甜又大,吃一個想兩個。吃了我的大黃梨,小寶寶不哭也不鬧;吃了我的大黃梨,老爺爺不掉牙,老奶奶不打呼嚕不翻身來床不響;吃了我的大黃梨,小哥哥風流倜儻,高中狀元郎;吃了我的大黃梨,小妹妹更漂亮,小姐姐不用再化妝。”一個小男孩過來了,拎著竹筐,腦袋上扎著兩團發束,臉蛋肉嘟嘟的,邊笑邊說,嘴巴利索的不得了。武連暗笑,目不轉睛瞅著這小孩子,這小家伙,兩眼圓圓,炯炯有神。
“炊餅,熱乎乎的炊餅。吃我炊餅,沒災沒病!吃我炊餅,天天高興!”一個漢子挑著扁擔過去了,喜笑顏開,也吆喝的帶勁之極。“真是能說會道。”余下心中暗笑。
“客官里面請,久住王員外家,必定高中狀元。去年新科狀元,便是在我家客棧下榻,故而一步登天,考上功名,升官發財。”一個店小二,把白色毛巾搭在肩頭,喜笑顏開,對過往客人這般說話。有書生果然駐足,聽這小二說話,有人就走了進去,店小二趕忙招呼,熱情萬分。余下一聽,笑出聲來。
“哎呦喂,客官,里面請,里面請。我孫羊店乃東京第一店。何謂第一店,便是名揚天下的第一正店,客官可吃飯、吃茶、夜宿,來東京,如若住了我孫羊店,必定高中狀元,財源滾滾。”一個中年婦女走了出來,雖說并非妙齡少女,可也體格風騷,喜笑顏開。如若不是背后的孫羊店三個大字,還以為她是那樊樓的媽媽了。這婦人瞅向對面,瞪了一眼那久住王員外家的店小二。武連一看,樂此不彼。
“今日,我們請來兩位說話人,說兩個話本,一個叫做《五代史》,由大名鼎鼎的尹常賣今日主講。尹常賣,自幼飽讀詩書,別看他一個年輕人,卻口才了得。他所說《五代史》曾巡演大江南北,江南許多官老爺都請他去說話,今日諸位有耳福了,且聽尹常賣帶來異彩紛呈《五代史》,敬請期待!另一個叫做《說三分》,由名揚天下的霍四究主講,霍師父的《說三分》早已家喻戶曉,他連大理國都去過,今日《說三分》非比尋常,霍師父會講桃園三結義的故事。如若老少爺們高興,再加一個《唐三藏取經的故事》,意下如何?”一個說書人拿著折扇,眉飛色舞,鏗鏘有力,說話間,表情豐富,繪聲繪色。頓時人聲鼎沸,拍手叫好者比比皆是。趙香云仔細聽著,的確頗為有趣。余下、武連樂此不彼。
“小人張山人,今日說諢話,如若心煩意亂,想必聽了會沒有煩惱,開懷大笑。閑話不說,且聽小人說說看。眾所周知,唐朝時候有個宰相叫房玄齡,相傳這個宰相是非常怕他夫人的,此話怎講?據說,有一次下了早朝,房玄齡在宮門口一直徘徊,不肯離去,皇上出宮路過,見到后就很奇怪,問他,你在這里干什么?怎么還不回家去?房玄齡就說,昨晚得罪了我夫人,今早來時,她還在生氣,我怕回去沒有好果子吃,請皇上下一道圣旨不讓我夫人生氣,我才敢回家。皇上聽后詫異萬分,想不到堂堂大唐宰相竟然如此懼內,這要傳了出去,豈不讓世人笑話,同時也為房玄齡感到不公,于是皇上就想到了一個主意:說房玄齡有功,賞賜美女數名,送回家中想要殺殺房玄齡夫人的銳氣,房玄齡的夫人看到皇帝賞賜的美女,自然大怒便關著房門不肯出去,皇上便派皇后來勸說,沒想到皇后卻碰了一鼻子灰。皇上知道后,非常生氣,就親自對房玄齡夫人說,如若你今日同意了朕賞賜房玄齡的那些美女為小妾便罷,如若不然,朕便賜你毒酒,這女人真厲害,聽后二話不說,馬上拿起毒酒便喝,皇上心中大驚,這等女子朕都會感到害怕,別說房學齡了,可這女人喝到嘴里就不停搖頭,嘴里叫道:‘好酸!皇上居然用醋來酸我。’”只見一人神采飛揚,說說笑笑。眾人哄堂大笑,余下、武連、趙香云也哈哈大笑,前仰后合,好生了得。
武連忙道:“真是熱鬧非凡了,好地方。”“還有更好更熱鬧的地方,就是瓦子里面。去不去?”趙香云如此一語落地。余下轉過身來忙道:“去,當然去。到了東京,當然要好好逛一逛,玩一玩。不然后悔莫及,是也不是?”
“我再叫子午他們去,一塊去人多熱鬧就好玩了。”說著武連向聚香茶肆跑去,可人來人往,這跑也變成了徐步前行。許多小孩子如若被撞到,就是武連的麻煩了,故而只得跟隨人潮挪動,頃刻過來搖搖頭。
趙香云笑道:“算了,他們不去就不去,有什么了不起的,一點面子都不給我,他們不去,我們去。”說著趙香云、武連、余下,三人往前面那瓦子去了。
瓦子是個三層樓宇,二層掛一高大的匾額,上書:虹橋瓦子。四個綠色大字印在黑色漆匾上,典雅別致,可見一斑。整個建筑氣勢恢宏,過往行人絡繹不絕,頃刻里面傳出陣陣喝彩聲。許多人在門口排成了長龍隊伍,他們如何能進得去。趙香云靈機一動,引他二人從后面去了,演員們正在化妝。熙熙攘攘,忙忙碌碌。不能彼此相顧。
三人小心翼翼前進著,正在此時,只聽的是:“你們是做什么的?還不快點把那些旗子搬到前臺,在這鬼鬼祟祟干什么,當心扣你們工錢!”余下和武連頓時被唬的一身冷汗。趙香云倒是不緊不慢道:“那是自然,我們馬上便去。”三人轉過身去,那人竟然不見了身影。如若夜幕降臨,還以為活見鬼了。武連遲疑之際,趙香云耳語道:“怕什么,我們從那前面進不去,便從后面來。這便叫做走后門,且看看去也未為不可。”武連又欲再言,趙香云已拉著他去了。余下頓時覺得他便是多余的了,跟著他們在此像是不合時宜不覺搖搖頭笑出聲來。趙香云嘆道:“余下,傻笑什么,快走。”他們便一個人四個旗子,抱在懷里往前臺來了。
只見,瓦子之中很大,設施十分講究,亭臺樓閣置于其中,雕梁畫棟的十分大氣美觀。抬頭一望是個露天的天井。一共三層,底層是普通席位,不過最前面的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坐的,一個戲臺,前面是一個小廳子,呈“眾”子狀一字擺開了一些桌椅。廳子四方四正的,兩側是游廊,紅色燈籠一個個掛在廊中,天井被黑色幔帳遮蓋起來以后,瓦子里面黑乎乎一片,好在燈籠點起倒顯出了一些看戲的氣氛。原來這是東京的一個久負盛名的大瓦子。他們一個個目瞪口呆,這自然是指余下和武連了。演員們上場后,三人趁人不注意悄悄地溜進了觀看場。
瓦子之中,人們看著,相撲、上竿、走索、踢瓶、弄碗、捏弄幻術等節目,趙香云可謂百看不厭,一個勁的拍手叫好。武連生怕趙香云有所閃失,自然是寸步不離,亦步亦趨。趙香云笑道:“不錯,不錯。”頃刻演出結束,趙香云帶著武連、余下依依不舍的離開了,和子午、普安二人會合后,一個個往皇城而來。
子午看著前行之中的趙香云呼道:“‘老大’,慢一點。東京我們并不比你熟悉,就是在京兆府,我們也不敢東馳西騁,不熟悉之處自然不可冒然而去。你在東京自然甚為熟悉了,可憐可憐我們吧?”趙香云笑道:“怕什么,即使你們真的丟了,我讓我大哥派人全城搜捕不就行了嘛!”盡皆驚愕不已又笑道:“什么,我們又不是通緝犯,還全城搜捕。”趙香云嘆道:“該幽默時你們不懂,不該幽默時你們逞能,我真的不懂你們。快走,快走。”“趙姑娘,我們可走不動了。你慢點,行不?”余下抱怨道。“趙姑娘,我們歇一會!走不動了,真的走不動了。”子午叫嚷道。普安也拱手討饒,樂個不住道:“找個客棧歇息一下,把此些物品裝起來好拿一些,趙姑娘,意下如何?”
武連卻笑呵呵的道:“趙姑娘,我能走動。咱倆就逛去。讓他們歇息一下,如何?”“好吧,這回就聽大家的,武連,你能走動。行,你就自個逛去,想多久就多久,沒人攔著你,我們歇息去。”趙香云言畢,余眾便一塊去了。武連笑道:“一個人,沒意思,沒意思。哎,等等我啊,你們。”說著便追了上去。
他們走進了一家大街正中的客棧,此客棧為皇室所開,名為金明樓。界首巷也在附近,乃是金銀彩帛交易之所,屋宇雄壯,門面寬闊。此處也是如此,趙香云又引道,因而到了這里。趙香云與這里的人自然比較熟悉,出宮時,她告訴太子在此停息,他們便在此處等候了。
幾人正品著茶,說笑之際,有人推門而入,笑容滿面道:“靜一靜,我有大事要說。”原來是太子,他有說有笑,卻又急又怯,靦腆害羞,躡手躡腳,唯唯諾諾道。
子午便道:“太子殿下,有話慢慢說,著什么急。”趙香云笑道:“太子哥哥,快說!什么事?干嘛吞吞吐吐,像個小姑娘了。”“二位道長回來了,快回宮去。”太子躡手躡腳笑道。“啊,什么,什么?師父回來了,武連,我沒聽錯吧!”余下問道。“沒,沒有。你耳朵還好使,是師父、師伯,師父終于回來了。”武連笑道。余下道:“師父們回來了就好,太好了。”“走吧,快走。”子午一語落地,普安、武連、余下,三人盡皆同意。而趙香云卻不大高興道:“著什么急,再轉轉,還有好多好東西呢,晚上賞燈去嘛,猜燈謎多好。”
“小祖宗,我的帝姬妹妹,你自個去,要不我派兩衛士或者便衣公公前來,如何?”太子還未說完,趙香云看著武連。武連目瞪口呆,一時語塞。趙香云便悶悶不樂道:“好啦,回去還不行嘛,反正他們到哪我就到哪。”幾人便匆匆下樓去了,此時東京已是燈火通明時分,面對大好東京夜景,他們卻是一閃而過,說說笑笑、歡歡鬧鬧,便向皇宮去了。
皇宮之中,喜慶而熱鬧,宋徽宗正在宴請張明遠、費無極。宮里上上下下忙作一團,一派盛典之氣充斥其間。
“師父、師叔,你們回來了?”子午四人拜道。“不必拘禮,要多謝皇上抬愛,不可居知道貪玩。還不多謝皇上!”張明遠、費無極一一扶起。子午四人對宋徽宗行禮,“明遠、無極,今日歸來可算讓朕放下心來了,朕可要謝謝你們了。”宋徽宗笑道,幾杯美酒之后,已是面紅耳赤。
“有勞陛下擔憂,作為大宋子民,理當如此。不知謝謝,從何說起?還望陛下明示。”張明遠笑道。費無極樂道:“徒兒在東京,有勞陛下多加眷顧。這才是我等應該謝過皇上之處。”“不必客氣,明遠、無極乃朕故交。”宋徽宗舉杯醉意朦朧道。蔡京一看宋徽宗也已半醉之狀,想替徽宗打圓場,思量半天,終于憋不住,看了看眾人說道:“兩位道長,你們一路辛苦還是回去歇息去吧,諸位意下如何?”又趕忙回過頭來問宋徽宗道:“陛下,您看今日就到此,不知意下如何?”沒等言畢,趙香云已進來了,便道:“父皇,我們回來了。”“兩位道長好,太師也在啊!”太子見禮道。張明遠、費無極、蔡京三人應聲道:“帝姬殿下,你們回來了。”“我們玩得開心,聽說你們回來了,自然就回來了。意猶未盡,乃是真情實感。”趙香云笑道。
徒兒們見到師父自然也是高興不已,宋徽宗雖有醉意但尚且清醒,他便道:“師徒團聚,好,念爾等一路勞頓,那,那今日就到此。”“是,陛下!我等且先告退。”師徒六人道。蔡京也道:“那微臣,就恭送陛下了。”“呃,諸位走好。朕就,朕就回宮去了。”說著宋徽宗已被幾個宮女扶將著走了出去。
“父皇,父皇,太子哥哥!”趙香云叫著,但他們已走了,趙香云轉過身時,那師徒也要走。張明遠等說道:“公主殿下,貧道告辭。”“好吧!道長慢走。”趙香云回禮起來,又望著子午四人問道:“武連,你,你們也要走嗎?”“帝姬殿下,師父們回來了,我們得回館驛去,明日再見。”武連點點頭。“噢,那好吧,明日可別不來。”趙香云撅撅嘴道。武連笑道:“放心好啦,他們不來,不有我么,是吧?走嘍!”師徒已出了皇宮,夜色漸深,師徒在大街上走著,東京城依舊燈火通明,只聽的是打更之人走了過去呼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種”。
子午問道:“師父,師叔。你們去了這么些日子,還好吧?我們可想你們啊!”
“是嗎?你這小子油嘴滑舌,我們還好!你們呢?沒給為師和你師叔捅出什么婁子來吧。”張明遠笑道。費無極看著武連忙道:“東京好還是成都好?”武連拉著費無極的手笑了笑道:“師父,東京呢就是你的大拇指,你的中指就是成都了。”眾人忍俊不禁。
普安看著費無極嘆道:“武連又在犯傻。師父可別聽他瞎咧咧。”余下忙道:“什么瞎咧咧,說的很好嘛!”普安嘆道:“當然,穿著一條褲子呢,不好才怪了。”子午心里不覺好笑,余下見子午如此之狀感覺莫名其妙。普安和子午遞著眼色便是心領神會了。張明遠捋了捋胡須說道:“武連,很好是嗎,子午帶著你們如何?沒有捅婁子!”武連笑道:“哪里,師伯,您想哪去了,子午師兄帶著我們很好的。和帝姬在一起,甭提有多開心了。”余下瞪大眼睛看了看武連忙道:“武連,真有你的。原來你對趙香云關愛有加了。”此言未出,嘴巴上一手已捂了上去。此手自然是武連的了。“那就好,我和你師叔也還好,只是,唉!”費無極定了定神色還未說完,不覺仰天長嘆。張明遠淚光點點便道:“走吧,師弟。我們回去再說。”
頃刻,他們便回到了館驛,張明遠對大家說道:“徒兒們,慧能方丈已謝世了。老壽星做不了,聽了玄空道長駕鶴西去,他居然一口氣沒上來,就上西天極樂世界去了。”
普安嘆道:“這老年人,看來不可太過激動。”“賊人可惡之極,害死了玄空道長,沒想到,慧能方丈也感同身受,居然一命嗚呼了。”子午嘆道。“玄空道長駕鶴西去的實在令人傷心難過。”余下擲地有聲。武連斬釘截鐵:“都怪四大惡人,這小毒物黃子鋒、西夏平吉、蕭奉先、蕭勇,都是大魔頭,殺人不眨眼,喪盡天良。”張明遠淚流滿面:“玄空道長受難,為何武林中人都默然不語。”
“可見世態炎涼,都不愿冒險,惹是生非。聽說玄空道長駕鶴西去,許多武林高手居然打探起英雄劍的下落。可見他們也是有些情分,不愿圍攻恒山派,尤其是四大惡人圍攻之時。他們比起四大惡人更是可惡,見死不救、落井下石。等玄空道長駕鶴西去后,居然就為了英雄劍互相殘殺去了。聽慧能方丈所言,泰山派與華山派大打出手,弟子死傷無數,為了尋找英雄劍,居然到五臺山興師問罪,得知恒山派變故一個個拍手稱快,真是匪夷所思,令人詫異萬分。當年的武林大會,看來有些門派也是希望得到英雄劍的下落才參加的。心懷鬼胎者不在少數。怪不得玄空道長所到之處,各大門派都齊聚,原來也不是江湖中人給玄空道長許多薄面,看來皆是各有目的。”費無極仰天長嘆。師徒六人便陷入了深深地哀思之中。
次日,宋徽宗又召集了張明遠、費無極等人前來,宋徽宗雖然大不如前,但在大是大非面前,還算可以。他希望英雄劍立即轉移,至于怎么個轉法,他便秘密交由張明遠和費無極去辦。
在皇宮中,宋徽宗只讓張明遠、費無極二人前來,他們于皇宮密室內會晤。
“這‘劉貴妃’也姓劉,僅此而已。當然模樣與那‘劉貴妃’頗有相像。如若不然,朕就不會納她了。還是楊戩最懂朕的心,知道朕念念不忘劉貴妃,故而引薦了這‘劉貴妃’,也算再續前緣,情意綿綿了。這下你們可明白了?”宋徽宗心知肚明,張明遠、費無極二人一定會問劉貴妃之事,隨即開門見山,推心置腹,擲地有聲。
“原來如此,可喜可賀,陛下對劉貴妃念念不忘,如若不然,何至于此。”張明遠恍然大悟,笑出聲來。“我就說,也不是我們看花了眼,白日做夢,原來是皇上再續前緣。”費無極也樂此不彼。
宋徽宗擺了擺手,笑出聲來:“你們那日的眼神,朕心知肚明,只是不好說。朕也早早叮囑再三,故而這‘劉貴妃’自然心領神會,并不在意,也不感到詫異。”
“怪不得,明遠看她那日神采奕奕,有說有笑,好似沒什么大驚失色,就算我瞠目結舌,她也微微一笑。”張明遠尷尬一笑。“只要皇上不再傷心難過,就很好。”費無極仰天長嘆。
宋徽宗神情肅穆,頓時認真道:“雖說這劉貴妃仿佛回來了,可畢竟不一樣,就算孿生姐妹也各有不同,何況她們只是模樣有些相似,這秉性卻決然不同。”
張明遠尋思,既然不同,為何還要納妃,就問道:“世間萬事萬物,都要個追本溯源。皇上對劉貴妃念念不忘,按理說來,自然會睹物傷情,見了這劉貴妃,難道就不怕傷心難過?”費無極也納悶:“無極看,這‘劉貴妃’花枝招展,不如原來的劉貴妃。”
“放肆!”宋徽宗馬上一臉不悅,擲地有聲。“皇上!”張明遠、費無極面面相覷,大驚失色。“后宮之事,你們就不必多問。朕也是一時氣憤,不必放在心上。此番你們去恒山派,這英雄劍如何,朕且一觀,不知意下如何?”宋徽宗尋思,你二人雖說與朕是故交,可不能得寸進尺,畢竟朕是九五之尊,朕想納妃用不著你們多管閑事,不過不可把往日情分搞的蕩然無存,讓他們以為朕變了,變得絕情了,那就得不償失了,隨即微微一笑。
張明遠拿出英雄劍,只見,那英雄劍,金光四起、香氣撲鼻,令人嘆為觀止。宋徽宗目瞪口呆,大驚道:“果然名不虛傳,朕有生之年就無憾了。明遠、無極,即日轉移,朕就不多留你們了。沒曾料想,我大宋竟有這般稀世珍寶。”“是,陛下,我等照辦。還望陛下多加保重,貧道自會祈福我大宋國泰民安,也祈福陛下萬壽無疆。”言畢二人便匆匆離去,宋徽宗頗為動容,眼里含淚,一時語塞,默然不語。
“朕為你們送行,祝你們一路順風。”次日,宋徽宗在東京城外對張明遠、費無極二人喃喃道,令人稱奇的是,徽宗一語落地,眼眶之中分明有淚花在閃動。頃刻宋徽宗一行人進城而去,太子、康王與子午、余下、普安、武連等人也一一惜別。
此時此刻,只有趙香云還在,她哭的很是傷心,但畢竟要分別,因此沒有辦法。趙香云看著子午等人,等到看見武連的時候,她低下了頭,把一個小荷包遞給了他便扭頭跑了,那小荷包并不新奇,只是那上面綴著的紅色的穗子倒是格外的光彩奪目,長長地連在上面。武連呆呆地看了看不知所措,余下對他耳語了一番,他才跑去追趙香云。不知道他們倒底說了一些什么話,武連笑嘻嘻的從城門那邊走了出來,余下遠遠地一看,那趙香云泣涕漣漣的,一個宮女給她遞上了一個手帕,她望著武連哭哭啼啼的,武連回過頭去一看,笑個不住。趙香云趕忙做了一個手勢意思是扇耳光,武連哈哈大笑起來,眾人也忍俊不禁的。原來趙香云與武連還有一個約定,那就是又相逢,世事難以預料,誰知道,他們能否又相逢,那就看造化了。